爱一个人的限度是什么,不过就是无限度地去爱。我只想在能力之内给你最好的。
翦墨优靠在店门外的柱子后站着,时不时望几眼街上过往的行人,等人是最折磨人的一件事了。站了好一会儿,眼看十一点多了李梧桐还没出来的迹象,翦墨优掏出手机正要打个电话给李梧桐,路边一辆缓缓停下的Audi车吸引了翦墨优的注意。
慕扬寒对Audi情有独钟,他在G市和S市的代步工具都是四个环,以至于翦墨优在大街上见到Audi都会下意识地多望几眼。
只见这辆Audi车门打开,一个高挑别致的女郎从车内优雅地走下。女郎关上车门时冲车里的人甜蜜地笑了笑,然后步履悠然地走进了一家名品店。
随女郎莞尔一笑的是翦墨优僵住了的表情,这不是在M市有一面之缘的林诗琦吗?和慕扬寒虐恋情深的女主角?
翦墨优往这辆Audi的车牌瞥去,车牌上那一排熟悉的数字顿时刺痛了她的双眼。
翦墨优握着手机,望着停在前方的车子,犹豫了一会儿,拨通了慕扬寒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电话里慕扬寒清亮的嗓音里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呀,小优优,早上才见完面,这么快就想我了啊。”
“是哦,我在想下回一定要多带几次田螺先生回家,这样收拾屋子都省了。”和慕扬寒揶揄了一句,翦墨优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现在在公司很忙吗?”
“没有啊。”慕扬寒顿了顿,似乎思忖了一下,回道,“小优优,今天中午不能来接你吃饭了,我待会儿可能要去外地出差,大概要去一个月,这个月还是得让齐夜语来接送你。”
“啊?你昨天和今天早上都没说啊。”惊讶了一声,翦墨优追问道,“那就你一个人去?齐夜语不要去吗?”
“临时决定的,差不多一个人去,齐夜语要留下来,把你交给他我才放心啊。”慕扬寒的话里充满了戏谑,“汇凌这么多光棍,万一回来后你被别人给拐走了,那我岂不是亏大了啊?”
这时林诗琦已经提着一个精致的包装盒从店里走出,翦墨优望着她时,她也恰好朝这边望了过来。
林诗琦在见到翦墨优时亦明显一诧,她望了眼车里的慕扬寒,又回头望了翦墨优一眼,带着满眼的疑惑坐进车里。
“那你忙吧,我先挂了,回来再见了。”闲扯了几句,带着轻快的声音挂了电话,翦墨优只觉心都突然裂了开来。
为什么慕扬寒会和林诗琦在一起?为什么慕扬寒从未说过林诗琦也在S市?慕扬寒突然说要出差是因为林诗琦来了S市,他要陪林诗琦吗?翦墨优心里顿时冒出了千百种揣测,竟连提着大包小包的李梧桐走到了身旁都不知道。
“嘿,想啥呢?”李梧桐走到翦墨优跟前扬了扬手中的战利品,“猜,我这两套衣服总共花了多少钱?”
翦墨优望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李梧桐怔了怔,回过神来勉强一笑:“看你这个月怎么过。”省吃省喝一个月只为买一件衣服,对这种价值观翦墨优实在无法苟同。
“不要说这么扫兴的话啦,反正不够钱找你借嘛。”李梧桐不以为意地用肩碰了碰翦墨优,挽起她的手臂边走边高兴地讲述她刚刚在店里是怎么眼明手快地抢到这最后两套断码的半价衣服。
翦墨优回到公司没过多久,慕扬寒又打了电话过来。
“小优优,我要上飞机了,在机场给你打最后一个电话。”慕扬寒在电话里拖长了音调,似乎在期待着她说些什么。
“嗯,一路顺风。”翦墨优朗声简洁地回道。
“就这样?还有呢?”慕扬寒不甘心地追问。
还有……
我对你坦诚相待,将每一分心意说与你听,你却对我处处隐瞒,有所保留,我又还能对你说些什么呢?翦墨优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弯起嘴角笑道:“还有就是记得给我带礼物,带当地的特产给我,我要最好的,最贵的。”
“啊,只是带礼物啊?就没有其他的话要对我说吗?”
慕扬寒话还未落地,电话另一端传来一个轻轻催促的女声:“扬寒,开始登机了。”
“身边还有谁吗?”翦墨优笑了一声,玩笑道,“难道你还带了漂亮的女助理一起出差?”
慕扬寒听此低低笑了笑:“哇,这话好酸啊。我从手机里闻到了很浓的醋味。”慕扬寒忽然在电话另一端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优优,我会想你的。”他的话充满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优优,我爱你,你等我,好不好?
我一定给你一个温暖的将来。”
这个世上有两种最大的谎言:第一种是相爱不一定要有婚姻,有爱就够了。第二种是你等我吧,等我几年,我一定会给你幸福。信了第一种谎言的人往往成为第三者,信了第二种谎言的人往往误了青春、失了年华。
慕扬寒,为何这两种话你都对我说过?为何我却还是忍不住想要相信你?
还未等到翦墨优回答,慕扬寒已先回道:“优优,我要登机了,有事没事尽管找齐夜语,平时周末要是无聊了就让他带你们去玩,我会每天给你电话。”
慕扬寒匆匆挂了电话,翦墨优握着手机,看着上面的通话时长,心绪复杂,百感交集。爱是一种迷毒,她中了一种名叫“慕扬寒”的迷毒,而且已经病入膏肓。
放下手机,正准备开始干活,桌上的手机又振动了起来。漫不经心拿起一看,竟是G市的母亲打来的电话。
翦母向来很少打电话给翦墨优,特别是这种工作日里的上班时间。
翦墨优看着闪烁的来电显示,诧异了一会儿,按了接听。
“墨优……”翦母喊了一句翦墨优的名字后,声音立刻哽咽了起来,“墨优,你爸爸的公司最终还是出事了。”
电话里母亲的声音沙哑,一边抽噎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讲述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父亲的公司被查封了,有人检举他偷税漏税,上面的人下来查,又查出了公司涉嫌走私。
翦墨优听完后愣在座位上,脑袋里一片空白。由于从小和父母关系疏离,她从未去关心过父亲的公司到底是怎么运作。她只知道或多或少会涉及到一些灰色地带,但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你爸爸要去外面躲一躲了,只希望过完这段风头浪尖,人没什么事就好。”电话里的母亲停止了抽噎,平静了很多,“墨优,你要是有时间,就回来一趟吧。家里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你。”
“妈,放心,我今天就会赶回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马上回来陪你。”挂了电话,翦墨优连忙开始收拾东西请假回家。
“梧桐,我家里出了些事,我今天就得赶回去,你帮我请下假。”翦墨优吩咐了李梧桐几句,匆匆离开公司,打车回公寓简单收拾了一些行李后,立刻赶往了客运站。
一路舟车劳顿,颠簸了近十个小时后,翦墨优赶回G市已经是半夜凌晨。
翦墨优回到家中,母亲还未入睡,一直坐在客厅里等着她。
“墨优,到家了,我先去给你热热饭菜。”神情憔悴的翦母步履蹒跚地走进厨房,翦墨优注意到母亲的头发竟斑白了一大半。以前走在街上,大家都以为翦母和翦墨优是两姐妹,可现在,母亲竟一夕间苍老了这么多。
“想想都辛酸,我和你父亲白手起家,当年就揣着四处借来的钱起早摸黑地做生意。辛苦了大半辈子啊,好不容易累积了一些资产,就这样化完乌有!我都叫了你爸要多去上头活动活动,他不听,三天两头跑去地下赌场玩。现在……唉
——”
翦墨优坐在饭厅吃饭时,旁边的翦母一边抹泪一边数落翦父的不是:“钱财毕竟是身外之物,我最担心的还是你爸啊,上面有人下来说可能会判刑,你爸就连夜去外地了,我又不认识什么有权有势的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似乎忽然想起什么,翦母又起身进了卧室,拿着一个红檀木盒子走出。翦墨优以前见过这个红盒子,母亲喜欢把一些过时了的首饰存放在里面。
“墨优,这是做父母的唯一能留给你的东西了。父母辛苦了大半辈子,到头来还是回到原点,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你也千万别怪你爸爸,他还是很疼爱你的。”翦母打开红檀木盒,从里面拿出了一本存折,“这是我偷偷给你存下的私房钱,用你的名字开的户,没多少,但总算没被查出来,也是我们家仅剩的一些钱了。”
翦墨优接过存折略略扫了眼上面的数字,大概有十来万的样子,连忙推回给了母亲:“妈,这些钱还是用来给你们救急用,我在外面也不怎么花钱,我们明天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托些关系,让这事从轻处理,爸爸不是还有好些朋友在政府上班吗?妈,你别愁,我们一定能渡过这个难关的,这么多年你们都走过来了,不是吗?”
说实话,翦墨优心里其实也很没有底,偷税漏税和走私都是会重判的罪,父亲认识的大都是酒肉朋友,能真正帮上忙的少之又少。
安慰了母亲先进房睡觉,翦墨优洗完澡后才想起今天走前忘记和齐夜语打声招呼了。从包里拿出手机,发现手机不知何时已经自动关机。想从行李箱里找充电器出来充电,翦墨优翻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翻到手机充电器。估计临走前太匆忙忘记放进箱子了,翦墨优挫败地把手机扔回包里,沮丧地走回房间休息。
第二天一早,翦墨优的几个姑姑舅舅都来了家里。他们都是些为生计奔波的小老百姓,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过来安慰安慰翦母,以尽自己的一片心意。
翦墨优和他们打了一声招呼后,去了附近的数码商城买万能充给手机充电。
等翦墨优过了半个小时再回来时,家里来的亲戚里又多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哟,这就是令千金吧,以前经常听老翦提起,今天难得一见,长得还蛮标致的啊。”一个又高又胖的中年男子跷着二郎腿,坐在客厅里吞云吐雾,见到翦墨优进来时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翦母听此连忙给翦墨优介绍道:“这位是钱叔叔,在市委上班,今天过来看看。”
“钱叔叔好。”翦墨优礼貌地喊了一句后进了房间,用买回的万能充给手机充电。
“墨优,出来一下。”刚把万能充插上电源,翦母便在客厅里喊着翦墨优。
“墨优,晚上钱叔叔带你去见见税务局和工商局的人,你下午准备一下。”见翦墨优出来了,翦母一边吩咐翦墨
优,一边感激地把手中攥着的一个红包塞到那个钱叔叔手中。
那个钱叔叔嘴上推托了几下,但还是动作迅速地把红包放进了裤袋。
翦墨优见到这幕心里是嫌恶的,但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钱叔叔,晚上有劳您了。”
“哪里的事,朋友之间这点忙算什么,晚上我一定带着你去见相关部门的领导,他们我都熟得很。”钱叔叔一只手夹着香烟,一只手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
翦墨优听此讪讪地笑了下,在母亲旁边的沙发坐下。
“那个工商的老魏,你们知道不?我和他可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我想叫他出来,他就算是半夜也得从被窝里爬出来啊。”那个钱叔叔吹嘘了几句他在G市的广大人脉,又坐了一会儿方才离开。
待那个钱叔叔走后,翦墨优一直在旁边安静坐着的大舅缓缓开口评论道:“这个钱方倒是吹得天花乱坠,就不知道可不可靠了。”
翦母黯然地点了点头,道:“没办法,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翦墨优的大姑在一旁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啊,我们没什么关系,你爸事先又没活动好,上面的领导最近都换了一届,新官上任三把火,现在这种时候能有个人出来帮忙就算不错了。晚上去认识下税务和工商的人,不说其他的,消息至少会更灵通些,只要人能平安就好了,其余的都不重要。”
晚上六点不到,钱方开了一辆小QQ来接翦墨优去吃饭。
“墨优侄女,不要紧张,今晚一起吃饭的叔叔都很平易近人的,你到时候找合适的时机提提你爸的事。”
翦墨优点了点头,之前在S市被灌过一整晚的酒她都还清醒得很,想必在这也无需多大担心。
翦墨优以为钱方会约挺多人出来,可到了约会地点,包间里只坐着两个人。
“这是税务的老罗,你叫他罗科长、罗叔叔都行。”钱方指着其中穿着税务制服的中年男子介绍完后,又指了指另一个穿着工商制服的中年男子,“这是工商的老魏,你叫他魏叔叔就行。”
虽然都是些级别不大的官员,但翦墨优还是礼貌地向他们各鞠了一个躬:“魏叔叔和罗叔叔好,谢谢你们今晚能赏脸来吃个便饭。”
上菜后,老魏和老罗开始谈起了翦墨优父亲的这次事情。
“这件事惊动了市里的领导,恐怕很难有回旋的余地,只有走法律程序。”
“查封的时候收缴的货物太多了,连法院都去了好几辆车,事情闹得太大了。”
“而且还是有人写信检举,目标盯死了你父亲。那个人写了好几封检举信,工商、税务还有市委、市政府等都收到了信。”
“据说还收缴到了大本的内部货物购销清单,可以说是人赃俱获了。”
老魏和老罗面露难色,言语沉重,你一言我一语,把这件事描述得比翦墨优从母亲那知道的还严峻得多。
翦墨优听此尴尬了,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
“哎,先喝酒吃菜,这么快谈这些做什么。”钱方见此赶紧出声打圆场,“墨优,还愣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快给两位叔叔倒酒。”
翦墨优连忙捧起桌上的白酒,给老魏和老罗桌前的杯子斟满酒。
“魏叔叔,罗叔叔,我先敬你们一杯。”翦墨优最后给自己的杯子倒了一些白酒,爽快地一饮而尽。
老魏见翦墨优喝起白酒如此直爽,欣赏地拍了拍手:
“还是一个女中豪杰啊,可你还忘了敬你钱叔呢!”老魏指了指坐在翦墨优旁边的钱方。
“钱叔叔,不好意思啊。”翦墨优又给自己倒了半杯白酒,举起杯子对钱方说,“钱叔叔,我也敬您一杯,祝您步步高升。”翦墨优屏住呼吸将杯里的白酒一口饮尽。
酒过三巡,或许是状态不好,翦墨优感觉今天的酒没喝几杯头便开始沉重起来,连眼皮也开始不断往下掉,来势汹汹的睡意一阵又一阵地袭向她。
翦墨优勉强撑着尚清醒的意识,从包里众多个翦母事先准备好的红包中拿出两个,借着倒酒的机会悄悄放到老魏和老罗两人跟前:“魏叔叔和罗叔叔,我爸的事就有劳你们俩了,要是我爸能够没事,我和我妈必定还会有重谢。”
老魏和老罗见此笑眯眯地把红包放进口袋,对翦父一事的态度立刻转变了很多。
“小丫头,告诉你一句实话,你父亲的案子目前还没有立案,只要不公开处理,回转的余地还是很大的。”老魏点了一支烟,慢悠悠地说。
“其实走私的金额也不大,严重点的不过是账没有做好,偷漏了一点税。”老罗补充了一句。
“要是有人在上头帮着说几句话,应该还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又悄悄给翦墨优的杯子加满酒的钱为亦在旁附和道。
翦墨优抿唇淡淡地笑了笑,正要说些什么,头猛地一沉,只觉一种再也无法抵挡的睡意强烈侵来后,便整个人趴在了酒桌上。
“看不出来这丫头这么会喝酒!灌了这么多酒,还加了料,这才倒过去。”老魏见翦墨优终于倒下,吐了一口烟
后,将手中的烟头摁在了烟灰缸里,“老钱,这小丫头安全不?”
“安全,包在我身上,刚毕业出来的大学生,即安全又干净。她家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妈为她爸的事都愁得要命,哪还管得了她啊。再说,嘴在我们身上,她自己喝醉了酒,醒来后不是全凭我们一张嘴来说啊。”钱为露出一副猥琐龌龊的嘴脸,“老魏、老罗,今天可是人财两得啊。”
“老钱,放心,兄弟有的自然不会少了你啊!”说完,三人一同不怀好意地笑出声来。
由钱为先出去取车,在钱为把车开近酒店门口后,老罗和老魏两人方才把翦墨优弄出酒店,一人一只手把其架上了钱为那辆QQ车的后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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