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就迟到一分钟，你动作也不快一点。”翦墨优盯着打卡机上的时间惋惜道。迟到一次，这个月五百块的全勤奖就没了，“五百块一分钟，这一分钟也太金贵了！”

翦墨优一脸心痛，李梧桐不禁觉得好笑：“墨优，说你这人实在还真是实在，太死心眼了！”李梧桐拍了拍翦墨优的肩，挽着她一起朝电梯口走去，“咱们今天为何会迟到？

咱们昨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对吧？”她冲翦墨优眨了眨眼，小声道，“你走之后，咱们公司的总经理来了，他说我们明天上班可以晚一点到。”

“不难怪你这么放心地迟到了。”翦墨优了然地点了点头，但心里觉得还是安分一些好。

“墨优，做人要长袖善舞，伶俐剔透一些，不要这么死心眼，人善被人欺的！”出了电梯，李梧桐像大姐姐一样教导了翦墨优几句后，高兴地朝自己座位走去。

和李梧桐两人整理了一上午的出口退税单证，翦墨优伸了伸腰，打算去茶水间倒杯咖啡，顺便活动活动筋骨。

“墨优，手机响了。”刚起身没走多少步，对桌的李梧桐叫住了翦墨优。

这个时候会有谁打电话来？慕大叔？

翦墨优飞快地走回办公桌，拿起手机一看，嘴角不由得扬了起来。

“我在你们公司楼下等你。”慕扬寒干净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磁性，仿佛随意一句话都能扣人心弦。

“啊？你现在在楼下等我？等我去干什么？”翦墨优边接着电话边快步往茶水间走去。

“吃饭啊。”对于翦墨优的惊讶，慕扬寒似乎在电话另一边低低笑了一句，“现在可快十二点了。”

“哦。”翦墨优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果真接近十一点五十了，“那我一到十二点就下去，你在车里等等我。”翦墨优贴近茶水间的落地玻璃窗，看到楼下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轿车边上随意站立着一个挺拔的人，一片温暖纯净的阳光在他身上打着转，看起来是那么幸福静好。

翦墨优回到办公桌上，李梧桐立刻凑了过来在她身上闻了闻：“我的第六感让我闻到了一股JQ的味道。”翦墨优眼里尽是掩不住的欢快，李梧桐不由得追问道，“不会是昨晚扬忆那个慕总给你电话了吧？”

“呃……”见李梧桐似乎好奇极了，翦墨优不置可否地抿唇笑了笑，“下回有机会给你说我和他的故事。”

翦墨优下楼见到慕扬寒时，慕扬寒正仰头望着远处的熠熠艳阳，炫目的光线直直地射进他的眼眸，他竟眨也不眨。

“这样总盯着太阳看对眼睛不好。”翦墨优跳到慕扬寒面前，踮起脚想遮住他的视线，“呀，你皮肤……”贴近一看，慕扬寒的皮肤在阳光下竟似通透的琉璃一般，单薄而又透明，翦墨优不由得想起了电影里邪魅的吸血鬼，“你站在这好像吸血鬼……”

慕扬寒神色怔了怔，随后挑眉望定了翦墨优：“见过可以晒太阳的吸血鬼吗？如果我是吸血鬼那你是什么？”

“你是吸血鬼的话那我就是吸血鬼的女朋友呗！”仰头望着慕扬寒俊美的侧脸，翦墨优大言不惭地说。机会不等人，反正昨晚都和他表白了，她不介意再表明一次。

慕扬寒听此笑了笑，拍了拍翦墨优的头，向车子走去：

“吸血鬼的女朋友，走，带你觅食去。”

“早上干吗让齐夜语来接我啊？”上车后，翦墨优问道，“不用这么麻烦来接我，我自己坐公交车就行。”

“以后早上我来接你。”慕扬寒略略回答后，问道，

“想

吃什么？带你去改善伙食，大半年没见，整个人该瘦的不该瘦的都瘦了不少！”慕扬寒弯弯嘴角，玩味地扫了翦墨优胸前一眼，“以后买水果多买些木瓜，多吃木瓜有好处的。”

“慕大叔，请问您今年年过三十了吧？只有三十岁的大叔才会第一眼盯着人家的胸部看。”都说二十岁的男人第一眼爱看女人的脸，三十岁的男人第一眼盯着女人的胸，四十岁的男人第一眼盯着女人的腿，而五十岁的男人第一眼盯着女人的背。没说几句话慕扬寒就把话题拐到她的胸上，翦墨优真想哭。

“可是脸实在没好看头，只能转移视线啊。”慕扬寒耸耸肩一脸无奈地继续说，“但更令人失望的是全身上下，竟没有一处有看头。”

翦墨优听此自信心严重受损，嘴巴不由得撇了起来，虽然她倒追了他，但他也不用把她贬得一无是处吧。他不喜欢她就明说了，她又不是偏执狂，会死缠烂打地缠着他。

见翦墨优立刻不高兴了，慕扬寒轻笑了一声，凑到她耳边低低地说：“小优优，平时思维可不能太机械化了，开得起玩笑的人才有风趣，而这样生活才更生动，不是吗？”开着车的慕扬寒看着前方的车辆，漂亮的眼睛里是掩不住的揶揄和戏谑，他顿了顿，目光温柔地睨了翦墨优一眼，轻轻地说，“不过我喜欢你，你怎样我都喜欢。”

本低头默然的翦墨优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眸里有一束光亮闪了起来，这算不算是她听过的最动人的表白？

如果爱是一种驯养，那翦墨优一定处于被驯养中。每天早上七点半，慕扬寒的车会准时停在公寓楼下，中午十二点和下午五点，慕扬寒的车会准时停在汇凌公司楼下。如果哪天慕扬寒来不了，他也一定会让齐夜语来。慕扬寒从不亲自参与扬忆的运作，齐夜语才是扬忆的法定代表人。但业界的人都清楚，扬忆的一切运作全由其极少露面的神秘创始人幕后操纵。

“最近很忙吗？”这些天都是由齐夜语来接送翦墨优上下班，今天下班后难得见到是慕扬寒坐在驾驶座上等着，“如果忙的话我自己上下班就可以了，不然太麻烦齐夜语了。”虽然和齐夜语混得越来越熟，但见他每天早上挂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在楼下等着自己，翦墨优还是很过意不去。

“没事，齐夜语闲着也是闲着，这只不过是让他跑跑腿而已。”慕扬寒不以为意地扬扬唇，唇边扬起若有若无的浅笑。他低下头，盯着翦墨优好一会儿，突然笑出声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小优优，我三日不见你，倒真有种三年未见到你的想念。”

“真的？”慕大叔温柔起来时目光向来能秒杀人，只是他一般外出都戴着大大的墨镜。翦墨优弯了弯唇，“我发现你其实很喜欢腻着我，比在M大时还更喜欢。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看你当初走时竟一点都不告诉我。”想起那时回到学校知道慕扬寒走了后，翦墨优心都是凉的，即使走在熟悉的校园里，都感觉一切突然变陌生了。

慕扬寒抿唇笑了笑，听出了翦墨优埋怨自己的话外音：

“那时候公司在S市才发展没多久，要是突然运作不下去落魄了岂不让你笑话了。”顿了顿，他低头亲了亲翦墨优的脸颊，又说，“人的一生太短，过完一天就少一天了，只要能多待在一起，纵使只多一分一秒也是好的。”

难得见慕扬寒突然说出这么感性的话，翦墨优吃吃一笑：“既然这么短，那我们干脆明天就去把证领了，反正也不贵，十块钱都不到。”

“结婚又不是买东西。”慕扬寒伸手揉了揉翦墨优的头发，笑意散漫，“在一起不一定要婚姻，只要有爱就够了。”

可是爱一个人就应该和她结婚啊？如果连婚姻都给不了，那再爱又有何用呢？翦墨优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了一声，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生生咽了回去。

有些话，如果说得太直白，那就真的没意义了。

吃完晚饭慕扬寒照例送翦墨优回家，翦墨优下车时突然想起笔记本电脑这几天不知何故一开机就是乱码，即使一键还原也无济于事。

“上去坐坐？”翦墨优笑得贼兮兮的，以往她都不让他上去，理由是房间太乱了。

“怎么？今天想通了？终于舍得邀请我回家了？”慕扬寒听此笑意盎然，他挑了挑眉，一脸轻佻，“上去有什么好处吗？”

“上去让你欣赏我的闺房，你可是第一个来的异性，还是我主动邀请的。”翦墨优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顺便帮我修下笔记本电脑，坏了好几天了。”

慕扬寒了然地点点头：“欣赏是顺便，修笔记本电脑才是正事吧。”

“嘿嘿，真聪明。”翦墨优赞赏地点了点头。

“好吧，为了能第一个欣赏你的闺房，那也得给你瞧瞧去。”慕扬寒直爽地应下，弯腰先给翦墨优解下安全带，然后才给自己解开。

李梧桐已经搬来和翦墨优一起住，她打开门时见到翦墨优和慕扬寒两人一起站在门口，脸上先是一惊随后又暧昧地呵呵笑道：“一起回来了啊，请进请进。”对翦墨优和慕扬寒的事她早已略知一二，时不时还会问翦墨优和他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慕扬寒彬彬有礼地点了点头后，立刻被翦墨优拉着直往房间走去。和李梧桐一起住后，翦墨优发现她时常爆出一些雷人语录，翦墨优特担心她在慕扬寒面前也冒出什么震世惊俗的话。

进了翦墨优的房间，慕扬寒连连摇头，地上、床上、桌上、椅上到处是衣服、鞋子和书，简直让人无处下脚，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女生的卧室。

“这个……嘿嘿，你就选择性地忽视吧。”翦墨优把床上的一堆衣服推到一边，拍了拍床，“你坐这儿吧，我把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搬来给你。”她灵活地避开障碍物，快速跑到书桌前，将笔记本电脑抱给在床沿坐下的慕扬寒。

“一开始机子只是速度越来越慢，到后来干脆罢工了，你帮我好好看下。”翦墨优伸了个懒腰，见慕扬寒专注地检查着她的笔记本电脑，于是把手枕在头下，在他身旁懒洋洋地躺下。

微微闭了闭眼，本只是想休憩一会儿，可向来一挨床就能睡死的翦墨优立刻睡了过去。

“猪。”耳边是翦墨优一阵阵平稳的呼吸声，慕扬寒修好电脑后见翦墨优早已旁若无人地呼呼大睡。抬头又望了望杂乱无章的房间，洁癖严重的慕扬寒完全没有了言语。

翦墨优再睁眼醒来时房间只剩下她一个人。摸黑开了灯后，一个整洁无瑕、井然有序的房间豁然呈现在她的眼前。

不是吧？环顾一下四周，翦墨优看到书桌前留有一张老人头，而老人头旁边放着一张字条。

小优优，就知道你见钱眼开，只有看到钱才能看到这张字条。

房间给你收拾好了，物品的陈放位置我也给你列出来贴在衣柜上了，希望下回见到你的闺房时不再是乱糟糟的了。

慕扬寒留。

所有东西都被慕扬寒动过了？包括她的内衣内裤、她的女性用品、她以前买的台湾言情小说……翦墨优拿着纸条还处于震惊中，李梧桐推了门进来。

“Ohmyladygaga，我是梦游了吗？”李梧桐不可置信地望着翦墨优干净光亮的房间，一脸惊诧，“别告诉我这是慕扬寒给你收拾的。”

翦墨优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帮我把房间给收拾了。”说实在的，她宁愿自己收拾，现在这感觉就像在慕扬寒面前裸奔了一样。

见翦墨优面红耳赤，李梧桐用肘碰了碰她，小声问道：

“话说你们俩现在进行到什么地步了？有更上一层楼了不？”

“没有，就跟以往平常一样啊。”翦墨优坚决地摇了摇头，慕扬寒最多有时候会亲亲她，还真没什么越矩的举动。

“得了吧，你们俩还真纯洁。”李梧桐很鄙视地睨了翦墨优一眼，“现在谈恋爱谈久了不就直接那啥了啊！”

面对李梧桐这么劲爆的语录，翦墨优的神经还是很不能习惯。她愣了足足半晌，才回了一句：“真是，你说什么呀？”对于一个初次谈恋爱的人来说，她还不是很能接受两人立刻飞跃到那一步，即使只是谈及，她都忍不住会脸红。

“哟，小样，还脸红，迟早的事。”对翦墨优一脸害羞样，李梧桐摇着头表示不能理解，“要不你有问题，要不你家慕扬寒有问题，人家大学里谈个恋爱就直接少女变少妇了，你们还纯洁得像活在六十年代。”李梧桐像看稀世珍宝一样打量着翦墨优，“墨优，你这人除了太实在，还太单纯了，看紧些你家慕扬寒，甭让别人给盯上拐走了。”

能轻易被拐走的爱人就不配人，而且慕扬寒也不似那种三心二意的滥情男人。翦墨优不以为意地想。

第二天翦墨优和李梧桐去税务局交材料，路过步行街时恰好碰到几家品牌店同时打折，李梧桐见到“打折”两字两眼放光，直拉着翦墨优先逛一圈再回公司。

“反正咱们又不买，还是直接回去吧。”步行街的衣服打完折也贵得像金丝织成的，生性不爱逛街的翦墨优对S市商家挂出来的打折招牌向来无感。

“墨优姐姐就看看好不好？说不定能淘到便宜又漂亮的衣服呢。”李梧桐拉着翦墨优的手苦苦央求，“我保证只是看看，绝对不试，好不好？”

“那咱们约定一个回去的时间，十一点回去？”李梧桐一逛街就像打了鸡血似的，逛到走不动了才肯罢休，翦墨优曾经深受其害。

“好，成交！”李梧桐高兴地拉着翦墨优直奔打折店。

面对满目琳琅的衣服，翦墨优意兴阑珊，并未有多大兴趣。说是随便看一看，但她料定了李梧桐不会空手而回。

“这件衣服怎么样？我穿颜色会不会太暗沉了？”

“这件呢这件呢？款式会不会太老气了？”

“墨优你说这件花纹会不会太富贵了啊？”

……

李梧桐乐此不疲地拿着各款衣服在身上比画，好不容易挑到几款感觉不错的衣服后，看看标价后，最终还是悻悻然地放了回去。

“太贵了太贵了，打完折都得去掉我大半个月的薪水。”李梧桐摇了摇头，不经意瞥到店里的收银台那边还是排着长龙后，愤愤地感慨道，“S市的有钱人还真是多啊，我们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混出头。”

“谁让你要来这里找刺激的。”翦墨优淡然地笑了笑，又看了看时间，将近十一点了，“还有十五分钟我们就得回去了，你还要去其他店刺激一下吗？”

“去，越刺激越有动力工作！”李梧桐对翦墨优逛街极少会对衣服动心一直很不能理解，“墨优，话说你是正常的女人吗？是女人都会喜欢衣服首饰，我和你逛街就从没见过你买衣服。”

见李梧桐很愤然地打量自己，翦墨优弯唇笑道：“梧桐姐你还要回去对我验明正身吗？”顿了顿，翦墨优仰头望了眼步行街这些名品店，不禁摇了摇头，“谁不喜欢好看的衣服啊？但这么贵，实在不是我们能消费得起，我看都懒得看了。再说赚钱不容易，我还得存钱呢。”

李梧桐不屑地努了努嘴：“真不知你这么拼命存钱是为了什么，你家慕扬寒还不够有钱啊，你让他来给你买衣服，这整条街都可以包下。”

“慕扬寒的钱是慕扬寒的事，我自己存折上的钱越多才越能给我安全感。”慕扬寒，她有时觉得离他很远，远得她对他一无所知，远得她对他总是无法有百分百的安全感。翦墨优说完这句话时李梧桐已经冲向另一家商店。店里人潮涌动，翦墨优于是干脆站在门外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