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风降落在一艘唐朝时期常见的商船上，船上的七八个中师成员齐齐投来目光。

船头的韩松走过来，躬身作揖：

“沈师，归墟到目前没有任何异动。”

“好。”

沈风来到船头，头顶繁星点点，脚下波涛翻涌。

“有人注意到我们吗？”沈风低声问。

“之前一直开着‘无视’，大概一炷香前才关闭道具。”韩松回答。

这也是为了迎接沈风的到来。

“开了吧。”沈风说。

“好。”韩松说。

沈风在船头站了很久，一艘轮渡轰隆隆地从他们面前驶过，拖着长长的白色浪花驶向远方。

在瀚音的命运碎片里，太初宫终于有了动静。

元老们吵吵嚷嚷，彼此推卸责任，沈风冷眼旁观，等待他们从羞恼愤怒之中平静下来，等待他们说出太初宫未来该走的路……

“研究所那边，还是得想办法夺回权柄，我们已经看不到副本以外的世界了！和新人之间也失去了联系……这和把研究所拱手让给沈风有什么区别？”灼言语气忿忿。

“那个该死的徐天尧！他死在副本里了吧？快告诉我，他已经死了！”玄冥嚷嚷起来，他的面色有些差。

“他没死。”池岳说。

“他怎么可能不死？他不过是个人，肉体凡胎！”玄冥很崩溃。

“因为沈风都算到了！沈风从灵界取走水，徐天尧拎着一只暖水瓶走出学委会……新人上报这条消息，让我们发现沈风取水的动机不纯，把徐天尧困在副本里！我们忽视了那个废物徐亮，让他顺利地污染了研究所的河流……这些都是沈风提前算好的！”池岳无力地叹了一声。

议事殿里沉默了好一阵，忽然有察觉到不对劲的。

“我怎么感觉，沈风总能发现我们行为的漏洞？当年的大战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沈风将视线投向说话的元老，他记得对方的名号是若初。

一石激起千层浪，元老们交头接耳，纷纷说起与沈风打过的交道，从中寻找沈风行为的诡异之处！

他们越说越觉得恐惧，不由四处张望起来！

“说不通。”池岳抬高声音，把大家的恐惧压了下去。

“如果沈风真的什么都知道，我们连将自己的力量渗透出去的机会都不会有！”池岳说。

灼言低头琢磨很久，抬起头来，难得地和池岳统一了意见：

“他不可能知道！沈风只是多疑……就像他刚进入研究所时，对徐天尧隐瞒了与江听雪的关系。后来，他又隐瞒了自己觉醒的真实异能，让人以为他的异能并非战斗类，靠的是典当来的道具……”

“我们之前借用‘秦军’这个身份把江听雪弄进副本了，对吧？后来怎么没消息了？”池岳忽然问。

“江听雪把‘秦军’吃了。”灼言说。

“吃了？！”

“对。”

池岳咋舌：

“她怎么可能把‘秦军’吃了？一个自我认知为人类，在象牙塔里长大的愚蠢小姑娘，她才进灵界多久，就敢吃长得像人的‘秦军’？”

灼言反问：

“你难道真不知道，她在灵界就是靠吞噬灵魂提升实力的？”

池岳摇摇头：

“我关注她干什么？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就算她敢，她不怕‘秦军’被吃掉后，自己被困死在那方空间里，永远都出不来？”

“可是她吃了。”灼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什么时候？”池岳问。

“早就吃了。没过多久，沈风的闯关任务就托管给了学委会，我们没能找到机会把他困死在副本里，所以让你们出手。”灼言又说。

池岳脸上骤然变色：

“监视沈风的事情交给了你们……这么重要的变故，你们都要隐瞒？！”

灼言不以为然：

“我们不是早就说过吗？沈风有些失控的迹象了，你们那边和严春生做交易，让善元侵入沈风的梦境，藏着掖着不愿意把术法分享给大家，结果善元的行动失败了！”

玄冥说：

“灼言仙君的意思，错误全在我们？”

灼言瞪了玄冥一眼：

“玄冥仙君的意思，错误是在我们？‘秦军’本来就是研究所多年前实验失败的产物，我们借来用用而已，没了就没了……告诉你们能怎样？再搞个‘张军’‘李军’出来，不一样是被江听雪吃掉的下场？有区别吗？”

沈风听着他们吵来吵去，可算是明白了“秦军”到底是怎么来的。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之前对江听雪说话声音大了点，她什么灵魂都敢吃也不全是坏处……

眼看着要偏离主题，池岳及时叫停了争吵，申明：

“现在我们要商量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做？夺回研究所权柄一事，是否行得通？”

“行不通。他们已经占了研究所，还能老老实实等着我们打回去不成？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往外走走，扩建新的领地！”灼言说。

沈风打起精神，认真听着他们说下去。

在中师成员们的眼里，沈风正望着海面，紧盯归墟内部的动向。

沈风看到太初宫派出十个元老，元老们双手结印，分割出一缕灵魂，先后跳进装满清水的青铜鬲！

出于补偿，参与入侵鬼蜮外城的六个元老，都拥有了前往人类世界的资格。

沈风瞪大眼睛，盯紧瀚音的身影，看着他和其他九个元老追随一只散发荧光的水球，在无垠的海洋之中游走……

十个元老，即便是残缺的灵魂状态，也不是很好对付。

沈风取出白纸，用毛笔写下书信，召唤猎隼传递给左师！

沈风从当铺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十分钟后，八脚螅带领的队伍驾驶一艘商船，驶入了这片海域。

杨素受伤太重，因此，沈风没有让他跟来。

直到瀚音的视野里出现零碎光芒，沈风再次看向手机，计算出从灵界到人类世界的时间：2小时23分钟。

“准备好，元老可能会从这里跳出来。”沈风说。

八脚螅和韩松都很茫然，但还是坚定地执行沈风的命令，安排手下在船边戒备！

在沈风的注视之下，十个元老跃出水面，头顶是点点星光！

“出来了。”沈风低语。

他看向归墟方向，却什么都没看到！

元老们也用了“无视”？

不，不对……

沈风转换视角，从瀚音的角度看向夜空，又在现实中看向夜空……

瀚音所在的位置，能看到一片云遮挡了金星。但在沈风的视角，金星周围无遮无挡！

“不对劲，他们不是从这里出来的！”

不等韩松再问，沈风已经跃下船去，擦着海面一路向东北方向飞去！

引路的水球在元老们离开水面后轰然破碎，融入大海，元老们雀跃着，往灯火最盛之处狂奔！

身形半透明的元老降落在沙滩上，一个举着相机拍摄星空的年轻摄影师在镜头里看到这一幕，立即躲到巨石后，接连按下快门……

直到看见这些半透明的身影直奔自己而来，摄影师惊得踉跄后退，转身就跑！

摄影师没跑出两步，玄冥跟上了他……

泓义的一抹灵魂没入摄影师的躯体，肆意扭动摄影师的脖子和手腕，发出“咔嚓咔嚓”的清脆响声。

泓义毫不在意地取出相机里的储存卡，将它付之一炬！

“走吧。”泓义说。

借助命运碎片目睹这一切的沈风从当铺里取出手机，点开通讯录，看也不看地按下通话键！

高速飞行带起的狂风之中，听筒里“嘟嘟”的声音显得那么低弱！

电话接通，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喂？”

“金彪，我是沈风，太初宫里有十个元老的灵魂跑出来了。在渤海北岸。”

电话那边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什么？沈风，你能确定吗？”

“能。”

不知道那边的金彪在想什么，停了一会儿，他问沈风：

“元老们伤害我们的百姓，要付出代价吗？”

沈风在沙滩上落地，左右看看，确认这里不是元老们刚才落地的地方。

他果断地转回迷林外，转道去了俱乐部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