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爹，还是喜欢娘？

这话对小孩子而言，“杀伤力”很大，就像女的问男的，一起掉河救谁一样难回答。

姜长生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爹爹，又看了看娘亲，从心道：“长生喜欢娘多一些。”

“好你个小滑头，爹爹对你不好吗？”姜云升佯装生气，伸手要抓他，被江不离护住了。

她难得因为孩子这事，真心的露出笑颜，“长生说的很好，娘很欢喜。”

娘亲的夸奖给了姜长生勇气，他挺了挺自己的小身板，问道：“娘要是觉得欢喜的话，可以不走吗？”

江不离的笑颜一下僵住了。

这对父子是怎么回事，都有读心术吗？

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能说中她心里的想法！

她强笑道：“娘什么时候说要走了？”

“是爹爹说的。”姜长生看了爹爹一眼，小声道：“爹爹说娘亲要走，长生要讨好娘亲。”

小孩子，特别是乖的孩子，稚气未消，说话奶声奶气的，本就讨喜。

这是我的孩子！

江不离的心一下就软了，蛇是冷血，不是无情更不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自己儿子为了不想让她离开，如此“卑微”的讨好自己…

她几乎有种落泪的冲动。

从没有哪一刻，她觉得自己成为人族，会比作为妖族活的更舒坦。

“长生放心。”她把孩子搂进了自己怀里，摸着他的脑袋，“娘不走，娘不走…”

这母子和谐的一幕看在姜云升眼里，他很是欣慰。

连年酣战，亲情羁绊，身为人类的父子俩，总算将蛇妖的心扉打破了。

真以为他与蛇妖的无尽酣战是沉迷于本能的快感吗？

一切都是为了今日。

人与妖是两个种族，隔阂太大。

而蛇妖的本能又太出格了，他可不想哪天对江不离行不忍言之事。

从没有哪个世界，是需要他主动去让江不离接纳自己。

身为夫妻，接纳彼此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奈何这个世界的江不离不正常。

“人和妖的区别，实在是太大了。

还是得再加一把火！

必须将她牢牢栓住！

姜云升默默感慨，上前搂着母子二人，叹道：“衣食无忧，父母健在，曾经我亦是如此，奈何……唉！”

“云升！”江不离看着他，一下便理解了丈夫的想法，从小天降横祸没了父母，成为孤家寡人。

吃百家饭长大说的好听，其实也没少受村民们的冷嘲热讽。

不然丈夫为何不与村民们有交集？

乡里乡亲，人族不都讲这套吗？

丈夫是有苦衷的啊！

这样一想，丈夫对自己疼爱有加，百依百顺，对儿子亦是关怀备至…

村里没有哪户人家，家里的男人对妻子和孩子像自家丈夫这样体贴，日日陪伴。

江不离没想过，村子里的男丁每天都要下地干活，脸朝黄土背朝天，一干就是一整天，累的都不想动弹了，哪有这“闲情雅致”陪老婆孩子？

蛇妖终究还是吃了不了解的亏。

“云升他是怕极了，怕长生沦为和他一样的下场。”

“他太苦了，苦了这么多年，直到遇见我，他才好了起来。”

“而我…我却一向是将云升当炉鼎看待，对他索求无度，只为早日修成秘术。”

想到每晚修练时丈夫苦苦忍受（享受）的模样，江不离心中就充满了愧疚。

“我不仅对不起云升，连我们的孩子也对不起…”

她紧了紧怀里的姜长生，这是她十月怀胎，三日分娩才生下来的孩子。

孩子在她身体里呆了那么久，她却从没有认真感受过他的存在。

甚至觉得这个正常孩子的出生扰乱了自己的计划，内心产生过阴毒的想法。

可现在江不离却觉得，她就应该有个孩子，有个她和姜云升的孩子！

什么狼妖和封妖一脉，待自己真正消化了血脉的力量后，暂时先放过他们。

等陪了丈夫和孩子一世，再回去报仇。

区区几十年罢了，对她这个妖王血脉而言，并不算长。

“娘，我好闷。”

孩子的话打断了江不离的思绪，她慌忙将孩子松开，好似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

“不离，你怎么了？”

姜云升抱过孩子，心底有些奇怪，他就是看准了时机煽情一下，至于愣神这么久吗？

“没什么。”江不离摇头，收敛情绪，很快又恢复往日的清冷模样，她起身道：“膳房老太太熬了汤，我去端出来。”

过一会，她没出来，老太太出来了，还是那熟悉的语气：“升儿，汤，鸡汤，喝，好喝。”

见姜云升抱着孩子没反应，老太太又补了句，“升儿，鸡汤好，我喂你。”

“不用了。”姜云升摇摇头，吩咐道：“你放着吧。”

“好，好，都听你的，听你的。”老太太慈祥的笑了笑，放下鸡汤，静静在了一旁。

姜长生觉得很奇怪，抬头看着自己爹，问道：“爹，为什么外婆每天都要熬鸡汤给我们喝？”

“可能是因为你娘喜欢吃鸡肉，所以我们就只能喝汤了。”姜云升想了想，应该没说错，蛇喜欢吃鸡，这是常识……吧？

接着随口道：“鸡汤能滋补，长生也要多喝，快点长大。”

“长大后……”

“你爹我有了不得的本事要教你！”

说完便端起鸡汤，一口一口的喂孩子喝。

江不离出来正好听到他的话，笑道：“你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要教孩子，我怎么不知道？”

姜云升笑呵呵的，似是开玩笑道：“自然是长生不老的本事。”

“吾儿名长生，我这当爹的，自然要授他长生！”

“又在胡言乱语！”

江不离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真不知道自家丈夫一个普通人，哪来的胆子天天胡言乱语。

长生不死？

怎么不说自己是天师在世！

姜云升依旧笑呵呵的，“为夫可没胡言乱语，老太太这几年都没变过模样，难道不是为夫把老太太照顾的好吗？”

坏了！

江不离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怎么没想到这事。

老太太是蛇皮点化的，自然不会变模样，可正常人谁会几年时间没有丝毫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