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江不离抱着孩子，淡淡扫了一眼推门入的姜云升。

“是啊。”

姜云升应了一声，心底有些古怪，这模样，怎么像极了妻子在家等候“偷腥”的丈夫？

自己是光明正大，呸，是清清白白的好吗？

他上前很自然的将儿子抱起来，然后拉过藤椅放了上去，自己则找了个很舒服的姿势，把头枕在江不离的大腿上。

江不离习惯性的，将手指轻轻扣上了他的额头，缓缓捏着，按着。

不得不说，经过丈夫几年的“教导”，作为妻子的她，手法越来越娴熟，一松一紧，恰到好处。

姜云升闭着眼，很是享受，忽然开口：“不问问什么事吗？”

江不离手微微一用力又很快轻轻捏了起来，“你想说自然会说。”

“我们是夫妻，没什么不可以的，这话是你教我的。”

“有些事还是说清楚的好。”姜云升睁开眼看着她，这两年，他越发觉得江不离变得敏感起来。

既定的命运线中，生下来那块“会动的人形石头”后，她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变化。

难道……

因为长生是正常孩子，而蛇类正常生育后，会有这个特征？

他解释道：“李小芸要成亲了，只是特意过来说一声，没有其他意思。”

“你知道的，我爹娘在时，李小芸他们家与我姜家，是有些亲近的，”

“那又如何？”江不离哼了一声，打断他的话，“成亲便成亲了，有什么好说的？”

“还记得去年她来找过我一次吗？”姜云升看着她的眼睛，解释道：“去年她被家里卖到隔壁村那个恶瘸子那，找我求救诉苦。”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为夫也没有办法，只能安慰她恶人自有天收。”

“谁知道没多久，那恶瘸子便死了。”

听着他娓娓道来缘由，江不离却不买账，反而觉得很荒谬，自家丈夫就是个普通人，偶尔说话“灵验”一次，还真有人信了？

她开口道：“所以，李小芸以为是你的功劳？”

“那这次呢，她要成亲的是哪个，还希望你把人家咒死吗？”

姜云：“……”

这话说的，再把人家成亲对象咒死可还行？

他拉着江不离的手放在自己怀里，语气真诚道：“你想哪儿去了？”

“这次就该是李小芸自己找的，正儿八经的成亲对象了，与我有何干系？”

“不离，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对我不放心吗？”

对丈夫放心？

听到这话，江不离心中有些复杂，相处越久，她便觉得自家丈夫越发“飘渺”起来。

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她隐隐有些害怕，好像哪一天丈夫就会从自己眼前消失不见。

姜云升只是自己修练秘术的炉鼎罢了。

她不止一次这么想，可心中的感觉却做不得假，尤其是每天清晨，见到丈夫看向自己的眼神，她体内的妖王血脉竟然会传来悸动的感觉。

她无法理解这种感觉，随着和丈夫交流的越深入，这种感觉就越强烈，也越让她觉得痴迷，想要抓紧丈夫。

江不离觉得自己越发像个“人”了，人的情绪越来越多，渐渐变得患得患失，敏感多疑。

“不离，你怎么不说话？”

听到丈夫的“催促”，她下意识有些慌乱，忙应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就算你和李小芸真的有什么也没关系，你们人族…嗯，你们男人不都是讲究这一套吗？”

“三妻四妾，后宫如云，美人环绕，酒池肉林…”

“停停停！”姜云升不得不打断她。

这都是哪学的？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他开口道：“长生还在呢，别教坏孩子。”

“再说了。”他直勾勾的盯着江不离的眼睛，认真道：“不离，我姜云升有你足以。”

“你我缘份自有天定，万世不移！”

缘份天定，万世不移？

江不离噗嗤一声乐了，本想像往日一样，在丈夫“油嘴滑舌”时，开口调侃两句，却又沉默了。

怎么可能万世不移呢？

自己是妖，而丈夫是人。

妖的寿命比人长了太多，他们夫妻俩今生都难以相伴度日，又哪来的万世？

等到她消化妖王血脉的力量，终究是要向狼妖和封妖一脉讨债的。

到时候，她该怎么面对自己作为“人”时的丈夫和孩子？

又该找什么理由离开，诈死吗？

江不离好像有些明白，她为什么会变得敏感了。

因为她舍不得，这几年和姜云升在一起的日子实在太安逸，太美好了。

不用逃命，不用时时刻刻保持警惕，更不用提防出现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妖。

想到这里，她将手轻轻从丈夫的怀里抽出来，放在了他的肩上，“我不求万世，能和你安稳渡过今生，就很满足了。”

她动作温柔，舒缓的按着。

“行了。”姜云升拍拍她的手，站了起来，将坐在一旁，默默观察夫妻俩交谈的孩子抱了起来。

“长生，来，叫娘。”他逗着孩子，开玩笑道：“你娘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咱们爷俩就指着她活。”

“若是不讨好她，哪天她不开心跑了怎么办？”

这话又说到江不离的心坎里去了，她也不知道丈夫是有意还是无意，总能戳到自己的敏感点。

“娘。”

姜长生怯生生的叫了一声，比起娘亲，他还是跟爹爹亲近一些。

小孩子的“灵性”很丰富，他也许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却能感觉的出来。

娘亲并不像爹爹那样“爱”自己，哪怕娘亲和爹爹一样，做的事情，对他的关怀一点没少。

但姜长生就是能感觉到不同，对爹爹而言，自己就是他的亲生骨血，爱护有加，期望有加。

对母亲而言，自己就像是一个“意外”，不在母亲的意料之中，甚至觉得这个孩子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很多事瞒的过大人的眼睛，瞒不过小孩子的心。

江不离看着这个自己和姜云升的酣战结晶，应了一声，伸手将他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

她问了一句：“长生，你是喜欢娘亲，还是喜欢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