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珩唇瓣嗫嚅。

的确，平妻说白了也是妾，姜家怎么会舍得姜箬璃与人为妾。

沉默在屋内蔓延。

半晌，宋南姝才道：“当初假成亲，我们各有所需，你是为了能继续寻找姜姑娘！我是为了利用世子夫人的身份，以权势逼迫宋家把我养母的嫁妆还给我弟弟阿砚！”

宋南姝温和疏淡的嗓音，就像一把刀在柳云珩心口搅弄。

“阿砚四年前得到了自己应得的，如今姜姑娘也已回来，你我该和离了。”

那时，答应和柳云珩假成亲，除了各取所需之外，或许还有因救命之恩对柳云珩产生的爱慕。

但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将桌案上已经画押的和离书，往柳云珩方向推去。

“当初，你陪我去宋家夺回养母嫁妆时，我对你发过誓，有一天姜箬璃若回来，我必会不贪恋世子夫人的位置，半月之内和离离京，否则不得好死。”

当初她起誓时，说半个月之内离京是有原因的。

她若要离京，铺子需要安排。

她离京之后，铺子如何运作，选出管事的，都需要时间。

更别说现在她在京都铺子的规模，远比四年前更大。

柳云珩愣了一瞬，才想起确有其事。

“我……我那时只是与你玩笑！”柳云珩浑身发麻，“我只是玩笑！那个誓言做不得数！”

宋南姝只道：“和离书我已经写好，你画押后送往衙门，便可给姜姑娘和姜家一个交代。”

柳云珩极力克制着情绪，在宋南姝从桌案后挪出与他擦肩时，紧紧扣住她细白的皓腕，用力到手背青筋直跳。

想到想到他已和宋南姝成亲，想到这四年的相濡以沫。

他更用力握住宋南姝，红了眼眶：“南姝，我们不和离！你给我一个月，一个月内我会……会安顿好阿璃！”

宋南姝并未因为柳云珩这话而心动。

她很了解柳云珩，所以很清醒。

柳云珩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但也是个极容易心软，又有些优柔寡断的人。

这些年他仅有的毅然决然，都用在了寻找姜箬璃上。

她见识过柳云珩对姜箬璃近乎偏执的执念。

姜箬璃是他魂牵梦萦放在心尖儿上的人，是他意气风发少年时轰轰烈烈的悸动。

如今更是为他舍弃一切，跨越时空而归。

她与他不过四载假夫妻，怎么比？

即便是他现在选择了她，往后余生……也会一直活在对姜箬璃的愧疚中。

日子稍有不顺，柳云珩就难免后悔，甚至会怨她。

宋南姝不想吃这碗夹生的饭。

她摇了摇头：“阿砚的病一直未愈，这些年我一直在为他寻药，若是月底还没有消息，我便起程去南山书院看他，之后便不打算回京了。”

京都，原本就没有她留恋的人和事。

柳云珩听宋南姝说不打算回京，内心翻云倒海。

他呼吸粗沉，死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望着她开口：“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在为宋书砚，寻可解百毒的定魂丹！我知道谁手里有！”

宋南姝瞳仁一缩，寻找定魂丹之事，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包括柳云珩。

宋书砚的体弱之症，实则是中毒。

就连薛神医对宋书砚中的毒束手无策。

薛神医说，宋书砚所中之毒她没见过，只能通过宋书砚血液窥见……制毒所需的草药和毒虫皆是世间罕见。

目前唯有服用薛神医师祖所创，可解百毒的定魂丹，方可解此毒。

但定魂丹的制作法子，薛神医的师父没来及的教会薛神医，便仙逝了。

薛神医让宋南姝寻找定魂丹的同时，寻找服用过定魂丹的人。

服用过定魂丹之人，此生百毒不侵，所以血也是可以解百毒的，只是效果不如定魂丹那么好，或可一试。

宋南姝为避免宋书砚将来服用定魂丹后，被有心之人盯上，将宋书砚当做解毒“药人”，一直打探的很小心。

柳云珩竟然知道。

柳云珩一看宋南姝表情，便知她误会，忙道：“一直没告诉你，是因为这定魂丹你拿不到，我不想给你希望又让你失望！”

“定魂丹在谁手里？”宋南姝急切追问。

柳云珩喉头轻轻滚动：“南姝，你就当我威胁你也好，你给我半个月，半个月内……我安顿好阿璃，把定魂丹给你求来！若是我做不到，你再与我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