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插曲

“这小狗真可爱！”

延嘉宫里，自从年令仪回了宫，青黛青绿就凑上 围着雪团，青黛上手摸着雪团圆圆的小脑袋道，“娘娘，这小狗叫什么呀？”

“雪团。”年令仪伸手接过雪团，挠挠雪白的肚皮，“以后雪团就是我们延嘉宫的一员了！”

“嗷呜。”

青绿嘴角弯弯，道：“这小东西挺机灵呀！它是能听懂娘娘说话？”

年令仪道：“别看雪团小了点，但聪明的很。”

雪团摇尾巴：“嗷呜。”

“竟然能听懂娘娘夸它！”

青黛青绿忙着逗狗，杜嬷嬷适时插了句：“娘娘和陛下离宫这三日，宫里算是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年令仪的目光从雪团身上移开，看向杜嬷嬷，正色：“怎么回事？”

“是罗嫔和孙美人起的幺蛾子。”

杜嬷嬷道：“现下年底各宫物资短缺，罗嫔宫里的银丝炭不够用了，罗嫔也是个霸道性子，仗着自己品级大一品就强行抢了孙美人和刘美人的份例，这就闹起来了。”

“刘美人是个脾气软的，被人欺负了也不吱声，还是孙美人不服气闹起来的……罗嫔就和孙美人在御花园里打起来了。”

“后妃里起了龌龊终归闹得不好看，因为娘娘和陛下出宫了，这件事就闹到了太后娘娘跟前。”

“这事怪本宫协理六宫治下不严，明日应当向太后娘娘请罪。”年令仪没想到外出三日就出了这茬子事，“最后怎么处理的？”

“按宫规罗嫔欺压阶位低的宫妃被太后娘娘下令禁足半年，孙美人因为犯上被禁足了三个月……太后娘娘这处理也算是各打一棒子不偏不倚。”

年令仪道：“太后娘娘秉公执法，罗嫔和孙美人也是咎由自取。”

杜嬷嬷道：“话是这么说，罗嫔丶孙刘两位美人也没什么，可奴婢要提醒娘娘的是……那安嫔……”

年令仪疑惑问：“安嫔怎么了？”

安嫔没掺和进这件事，杜嬷嬷好端端提起她做什么？

“太后娘娘处理的时候奴婢在场，其馀宫嫔也在，安嫔虽然置身事外表现的淡然，但奴婢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她那微微蹙眉的样子显然看不上其他几个宫妃，心气高的人真能做到淡然处事么？”

“这事看着和安嫔没关系……可奴婢在宫里呆久了，见过先帝一朝的牛鬼蛇神多了，这样面上不争不抢心黑的也知道不少，谁又知道这副淡然面皮下藏着的是什么？……宫里的女人真能做到不争不抢么？”

“奴婢只是有疑心，安嫔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会咬人的狗不叫，娘娘也该防范些。”

年令仪知道杜嬷嬷是在切心关心自己，为自己考量，笑着道：“嬷嬷，本宫知道了，以后还要劳烦嬷嬷多注意。”

心下暗暗记下安嫔的事。

杜嬷嬷：“这是奴婢应该的……娘娘待延嘉宫的宫人如何大家心里都有数，为娘娘尽忠也是在所不辞。”

年令仪笑了下，抚摸雪团脖颈边上的一圈白毛，雪团脑袋拱拱，舒服地发出呜噜呜噜声，引得青黛青绿一阵调笑：“瞧瞧这小样子，看的人心都要化了……太可爱了。”

年令仪道：“冬日天凉，雪团年岁不大，等着给它做几件厚衣服，还要给它搭个暖和的窝，别让它受了冻……刘宝这事还要你去找司工监的人。”

刘宝道：“娘娘放心，搭窝的事包在奴才身上，保管让娘娘满意。”

“朕才走了一会就这么热闹？”

李玄若进来，殿内的众人纷纷福身行礼，王公公冲宫人们使了一个眼色，众人得意思退下去。

李玄若刚回来就被户部尚书在宫门口堵着，似有什么大事需要裁决，遂而先去了紫宸殿，处理完后就来了延嘉宫。

“处理完了。”年令仪的心思显然都在雪团身上：“你说雪团刚到了新环境会不会不适应？”

“你也不问问我做什么去了？”李玄若对年令仪的满心满眼只有雪团很不满，走过去，“光顾着这小东西了。”

“你不是被卢尚书叫过去了吗？前朝政事，后宫不得干政……”年令仪回答地漫不经心，注意力没分出去，“雪团今晚睡哪里？”

李玄若自觉地坐在年令仪身边，自顾自把雪团抱走，手上的力气也不小：“睡外殿。”

雪团被年令仪抚摸地正舒服，冷不丁被抱走，挣扎了下，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低吟，四只爪子在空中挥舞两下表示不爽。

“你小点劲，雪团都要被你弄疼了……”年令仪立刻把雪团抱回到膝上，温柔摸了两下表示安抚，“睡殿外可不成，夜里风凉，雪团小身子骨弱，着凉怎么办？”

李玄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满：“那它睡哪里？总不能睡床上吧？”

年令仪：“这主意不错。”

李玄若的反应挺大，斩钉截铁：“不成，哪有皇帝的龙塌上睡了只狗的！”

他就不该同意把这狗带回来。

年令仪也是随口一说，对这个无理要求遭到拒绝意料之中，抓着雪团的小爪子：“那就再殿内给它铺床被子。”

李玄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雪团轻吠两声，年令仪乐了：“就说雪团能听得懂人话，这是答应了？那就这么办。”

李玄若忽然觉得挺憋屈，好端端地寝殿里多了条狗算这么回事？

年令仪抓着雪团的小爪子玩的正开心，没注意到身边男人的情绪。

天色晚了，晚膳被呈上来。

李玄若终於寻到机会从年令仪手里抱起雪团，递给身后的王公公：“把它抱下去吧。”

王公公接过，雪团像是知道自己要被抱下去，不依地吠了两声。

年令仪上前把雪团接过来放到圆凳上：“雪团不想下去？算了，就让雪团在屋里用吧。”

於是，本来只有两人的桌上又多了一条狗。

李玄若眼见着年令仪时不时给雪团夹只鸡腿，夹块烧肉，雪团面前的碗都要堆满了，摇着尾巴享受食肉的快乐，脸色不太好。

面对满桌子的珍馐忽然感觉食之无味。

“你怎么不吃？”年令仪夹了个虾仁到李玄若碗里，“不会这么大人了吃雪团的醋吧？”

“不饿。”

年令仪看出李玄若心里的别扭，又夹了块鸭脯到他的碗里，道“雪团刚来不适应，以后绝对不让它上桌，真的。”

说着放下筷子拉了下李玄若的胳膊：“快用膳，一会要凉了。”

李玄若这才肯正眼看她：“这还差不多。”

年令仪又气又笑，这么大的人，还和只不会说人话的半大的狗计较，说他什么好！

饭后喝了补汤，见雪团吃的饱了，肚皮都被撑起来，吩咐杜嬷嬷带着雪团下去消消食。

李玄若挑挑眉，不亲自领着？

年令仪显然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捏着帕子捂嘴笑：“我怕某个小心眼的男人醋坛子又要翻了。”

李玄若鼻孔出气哼了一声，带着年令仪坐到窗边的贵妃榻上，道：“你也知道我不想看见那小东西。”

年令仪满头黑线：“你和条什么都不懂的小狗也能置气！”

李玄若不觉有错，道：“晚上让它去别的殿睡。”

年令仪：“成。”

再说下去真恼了。

晚上雪团被杜嬷嬷抱到偏殿铺了窝，李玄若对此表示满意。

寝殿里有两人，躺在床上抱着香喷喷的美人，李玄若表示幸福是自己争取来的。

年前的日子过得很快，彻底来到了年根底下。

这是新皇登基来的第一个春节，自然不容忽视，直到腊月二十九上午，李玄若处理年前朝中的琐事，忙的团团转。

年令仪带了碗热乎乎的八宝粥去了紫宸殿。

“厨房刚做好的，再忙也不能不吃早膳，伤了身子怎么办？”

李玄若刚收了手里的笔，年令仪盯着他吃完了一整碗粥。

“我回去就把福字都贴上，给宫里加点喜庆。”

上一世年令仪就每年末亲自贴福字，这习惯一直延续到去世前，年年如此。

李玄若来了兴致，道：“我来写，写完了你再去贴上。”

年令仪把碗放回食盒里，笑道：“好呀，好久没见你练字了，现在写？”

李玄若让王公公备好红纸，在御案上大手一挥，一个福跃然纸上，力透纸背。

年令仪夸：“不愧师从书法大家，不错。”

“离离，我们这一辈子一定会像这个字一样，和谐圆满。”

“会的。”

墨迹慢慢干透，李玄若拿起：“晚上等着我回去陪你一起贴。”

年令仪冲他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