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媳苦苦支撑这个家,他都看在眼里。
他不想孙媳殚精竭虑的同时,还要为了那些归家的孩子寝食难安,所以他没有表露太多情绪。
然而四下无人,只有跟了他一辈子的长随青柏在时,他才放任自己的情绪外露。
青柏“砰”的跪下,眼含热泪:“相爷,生无愧,死无惧。就算我们白家无法顺利渡过此劫,我们于国难当头时没有退缩,于百姓需要时未曾止步,只是这份热血与赤诚,便能叫我们问心无愧!”
白惟墉笑了,语气中透出几分苍凉:“只可怜,传义他才四岁,还是个孩子。”
青柏安慰他:“相爷,大姑娘出征前,您也不曾想过,她能光复山河,可是她的功绩您也看到了,小的相信大姑娘。”
“更何况还有七公子在,相爷不是曾说,没有大姑娘和七公子两兄妹办不成的事情么?”
“小的一直相信着,相信大姑娘他们,能够带四位爷、几位公子,还有二少夫人回家。”
白惟墉没有多言,却是坐了许久,烛光浅浅映照,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
沈氏刚从祖父的院子出来,便瘫倒在地,等候在外边的心腹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她:“小姐,您没事吧?”
沈氏摇摇头,就着心腹的手臂起来,她把眼中的泪水憋回去,目光再度变得坚毅的同时,也稳稳地站了起来。
“走,回房。”
回到房里,沈氏屏退所有人,只召靖心道姑一人进入内屋。
她把信笺递到靖心道姑手中,把前因后果大致说了一遍,随后叮嘱靖心道姑:“一位爱民如子的父母官是否得救,就看靖心师父的了。”
靖心道姑郑重地把密信收好,随后问她:“二少夫人,若是这封信不去送,赵大人可能就不会离开青州,到时候秦丰业抓到他,可能也就消停了……”
后面的话,靖心道姑没有说完。
她想说的是,要是赵清远没有任何准备,就被秦丰业擒住,那么兴许秦丰业也就没有借口在青州兴师动众了。
但是这话她说不出口。
沈氏坚定摇头:“当然我可以把这封信扣下,但要是那样的话,我与畜生何异?”
“赵大人本就是因为白府受牵连,我不能为了救自己的孩子和亲人,就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去死。”
“我听闻赵大人夫妇,也有一个比传义大不了多少的孩子。我是白珺的妻子,是传义的母亲,我夫和我儿都是顶天立地的人,我怎么能给他们丢脸?
说到这里,沈氏握住靖心道姑的手,语气与目光略带乞求:“靖心师父,万事拜托了!”
是的,她曾有念头一闪而过。
这封信是否可以不送?
可念头刚起,她便被自己吓到了。
罪恶感瞬间压垮她挺直的腰板,叫她直接瘫倒在地。
若是如此,她就不配做阿珺的妻子,更不配做传义的娘!
是以最后,私心与大义面前,她选择了一条问心无愧的路。
靖心师父郑重颔首:“大少夫人放心,我必定把这封密信送到赵大人手中。”
说完,靖心道姑便悄悄离开了白府。
这时,沈氏已基本冷静下来,她伸手扶了扶初见阿珺时所戴的白玉兰花簪,轻轻开口:“阿珺,你若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传义和明微。”
“若是他们挺不过来,我也不怕,那样的话我们一家就可以团聚了,到时候我一定要告诉你,此生不悔为你的妻子。”
……
北疆。
月城。
卫骁提着一壶酒来找江辞:“你最近都在忙什么?怎么始终不见踪影?”
江辞看着笑得像个大男孩的卫骁,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没有告诉卫骁,这段时日的忙碌,是为了想办法给白姑娘帮忙。
不知怎的,有些话在卫骁面前就是不知如何开口,尤其是看到卫骁爽朗的笑意,更不知如何谈及令人心情沉重的话题。
闻言他只是笑笑:“说你什么好?白姑娘他们此行,必定危险重重,你怎么半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卫骁把酒放到江辞面前:“首先,我相信白姑娘的能力;其次要是白姑娘有个三长两短,老子就带兵打回去!给白姑娘报仇雪恨!”
江辞白了卫骁一眼:“呸呸呸!乌鸦嘴!白姑娘不可能有事!”
卫骁掀开酒塞:“喝酒喝酒,我们能做的,就是为白姑娘守住北境。”
江辞闻言,提起酒壶灌了一口,随后给卫骁递过去:“白姑娘若平安无事,我当为她守好这北境;她若身陷囹圄,我自为她奔走;若苍天无眼,我便为她裹尸殓葬!总之,绝不会令她孤立无援!”
卫骁提起酒壶灌下一口,朗笑几声:“出生入死的好伙伴,正当如此!”
两人不再多言,只是一口一口地灌着闷酒。
尽管他们把话说得十分漂亮,但也无法掩饰他们对白明微一行人的担忧。
可是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能做的就是守好这北境,守好无数人用生命换来的和平,方才不辜负白姑娘所托,不辜负无数将士的牺牲。
但他们也有底线,要是白姑娘真的无法平安回到京城,那么反了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在他们心底,他们还是相信白姑娘,一定能挺过这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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