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晴一张一翕，眼睛瞪得老直，好不容易才缓了口气：“你才跟那个历史教授认识多久，就要结婚。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我像是开玩笑的人吗？”章之语郑重其事地说，“本来吧，我也是因为你的原因，才跟郑教授有所接触。没想到郑教授也很反感王竹尹乱点鸳鸯谱。我俩那天在你家吃完饭后，真的去看了电影。后来呢，我就说了我前夫的事情，他呢也聊了他的前妻。聊着聊着，我俩居然成了朋友。”

“最好笑的是，我每天都在吐槽前夫，而他却默默听了好几天。”章之语笑着说，“后来，我问他，听我天天说这些话，烦不烦。其实吧，我也有私心，想着这样一个男人不会接受我这样有历史故事的女人吧。他应该会退缩吧。没想到他倒是认真地说，那都是历史了。”

程晴注视着好友的神情，只见她没忍住又拿出电子烟说：“他说我们的过去都是历史了，但又不是值得纪录和传颂的历史。”

“也是。都过去了。”章之语感慨道。

“就这样有了好感？”程晴还是不敢置信。

章之语又说：“当然不止如此。后来，我发现我的工作都是匆匆忙忙，但他的人生好像是另一个极端，他平时在大学教书，下课后就去图书馆。我也想试试看这样的生活节奏。”

“你看，我现在都在戒烟了，被迫吸了电子烟了。”章之语夹着手中的电子烟，朝着程晴晃了晃。

什么一物降一物，程晴算是知道这个词的意思了。但程晴大概没想到章之语这么快就要结婚。离婚的时候，她曾经说不会轻易再进婚姻这个泥潭。但这一次，她好似又回到一个满心憧憬婚姻的女人。她跟程晴说，从前没有穿婚纱，没有办婚礼，领了个证就结了婚。这一次，她要风光嫁人。程晴真的没想到，章之语不是随便说说。她是真的满心期待地去准备一次婚礼。她开始拍婚纱照，挑婚纱，找酒店，选择婚庆公司。

程晴调侃道：“没想到你的第二次结婚倒是如此郑重其事。”

章之语说：“这样回忆起来，才有历史证据。”

正好程晴辞了工作，她抽出了时间陪着章之语去试婚纱，去做美容。当看到章之语穿着婚纱，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感到眼眶有些滚烫，她说：“之语，我忽然想起了自己当年嫁给沈易成的时候。”

“怎么？是不是很怀念成为新娘的时候。”章之语笑容和谐地看着她。

是啊，她很怀念。

正因为很怀念，才会觉得现在的一切不够好。

沈易成上个工地竣工，回到了榕城。公司给他放了十天的假期。程晴再次提及了他回公司的安排。这一次沈易成终于摊牌说：“晴晴，既然你回归了家庭。这一次，我想再闯一闯。毕竟下一个工地结束后，集团给了承诺。”

“什么承诺？”

“直升我为副总。”

“那我的承诺呢？”程晴冷淡反问道。

沈易成缄口不语，似乎酝酿了会儿说：“晴晴，我好不容易在家放个长假。你想去哪里玩呀。我们可以筹划一下，带着孩子一起去旅行一下。说实话我们很久没有出去旅行了。”

确实很久没有旅行了，结婚后就再也没有出行过了。程晴忽然心一动，她忽然憧憬起一次还未开启的旅程，她忽然说：“好啊。”

程晴忽然答应了旅行，沈易成说实话有些意外。他欢喜地对程晴说：“那这次的旅行我来计划，琦然要读书，也不能定太长的旅途。要不然我们定个短途的旅途。”

“好。”程晴点了点头。

她在想丈夫的十天假期，是不是可以让他们好好整理一下眼下人生的情况，好好理一理未来的人生之路呢。

沈易成乐不思蜀地做起了攻略，而另一面程晴在欢迎丈夫回归的同时，却有了重重的负担。这天她在陪章之语逛喜铺，挑选喜糖的时候，章之语察觉到闺蜜的心不在焉，忍不住多问了几句：“你怎么了，这几天仿佛都心不在焉的。沈易成不是休假了，你怎么还那么多负担。”

程晴叹了口气，看到前面有个甜品店，说：“一起去吃点东西吧，逛了一个下午了，有点累了。”

章之语点头说好，跟着程晴进了甜品店。程晴点了个芋圆红豆汤，章之语随便点了杯仙草冻。程晴心不在焉地搅拌着面前的红豆汤，章之语看的心急，继续追问道：“我的姐，到底有什么烦恼说啊。”

程晴抬头看向章之语说：“易成下个工程应该也是在外地，可能在离榕城更远的大西北。我们恐怕一个月也见不到一两面。”

“怎么回事啊，不是答应你调回榕城了吗？他都在外飘泊那么多年了，第一个孩子他还算有些照顾。伽舟刚出生，你都是亲自喂养，照顾。就算生病发烧，你也没给他打电话，不是回娘家，就是给我打电话。”

章之语想起那些暗无天日的时光，真是替程晴心疼。

程晴抬眼看向了章之语，口吻很淡：“当初结婚也是我的选择，不能怪他。”

“是，是你的选择。但当时他如何答应你的，他如何答应你父母的，说是绝对不会去外省的工程，会多照顾家庭。”

章之语越说越愤慨：“是，男儿志在四方，但他有了家庭，育儿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他凭什么又失言，又当甩手掌柜。”

程晴眉头微皱，说：“他对我说，西北工程结束后，他就能升职为副总。”

“再等几年？”章之语问。

章之语嗤之以鼻，程晴强撑着牵了牵唇角说：“之语，或许轮到我做决定的时候了。”

闻言，章之语有些意外地看向程晴，她忽然想到前段时间好友提及的“离婚”二字。她心疼地看着好友，想起自己的上段婚姻就像是一场异常抓马又狗血的故事。男方出轨是过失方。可眼前好友的婚姻和她上一段婚姻截然不同。她的婚姻是一场大地震，而眼下程晴的婚姻更像是一场慢性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