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筋断骨折的巨创痛彻入心,捕房快手领头哪里经受过如此重伤,当场痛晕过去。
幸好,他身边的兄弟还算有良心,很讲义气,冒着生命危险上前,一把抓住这人,飞快地往后拖,头也不回地逃命去了。
地面崎岖不平,难免触及到伤口,捕房快手领头人竟然生生地痛醒过来,发出凄厉惨绝的痛嚎,脸上狞恶的模样神情,就像过年被人拖上案板,待宰的大肥猪。
游毕方亲眼目睹这一幕,心里块垒残余都消除掉了,顿时感到念头通达,法力流转都快了不少。
可惜,功力暴增的江湖侠士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暴起发难,将沿途经过的监牢栅栏,择其一二挥拳打断,原本独自越狱必然冒着绝大风险,现如今却闹到集体越狱,翻天了!
游毕方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我正愁幕后黑手还不露面,正想闹地更大点。可惜,闹地还不够大!现在有人代劳,岂不美哉!”
在黑狱深处苟活的江洋大盗、剪径强梁,只剩下一口气续命,突然被人灌了一口充满灵气的琼浆,整个人不仅恢复如初,还有一股无人匹敌的蛮力悄然而至,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
这些人满腔怨愤,心里都压着火,对监狱、对狱卒、对衙门,甚至对朝廷,都有刻骨铭心的仇恨。
他们联手发起恶来,几个捕房快手根本挡不住,明明距离监牢大门只有一步之遥,差一点就可以逃出生天,可是黑狱犯人的仇恨,倾尽三江之水也难以洗净,化作痴缠的黑水沼泽,硬生生将他们吞了回去。
复仇的场面实在是太过于血腥,一阵萧冽的煞气阴风吹来,熄灭了监牢里所有火光。
黑暗深处,响起“咕噜噜……咕噜噜”,渴饮琼浆玉液的声音,片刻过后,传出一阵饿兽撕咬猎物血肉的磨牙声。
游毕方从泥墙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老狱卒的身边,身上的功德之光,压地他老人家动弹不得,实质上是用功德换狱神保持沉默。
“来俊臣是什么东西!区区一名酷吏,毫无神力可言,竟然也受狱卒们焚香顶礼!我是真为你家狱神打抱不平啊!”
“再说了,不亲身领受天降灾祸,怎知天恩浩荡?”
“反正最后由你收拾残局,狱神殿下必然会顺利回归,得到应有的尊崇信仰!”
在场唯一一个能制止游毕方出手的人,感觉到狱神传来欣喜的灵感,老狱卒顿时无言以对。
他年纪大了,黄土埋掉半截脖子,还想死后继续追随狱神,自然是不敢违逆殿下的心意。
此时,衙门捕房里,两个咒禁司成员正在手谈棋局,高功真人棋力不俗,却远不是引路人的对手,毕竟退下一线后,鬼心狻猊有大把时间去钻研杂学。
“奇怪!某家突然心血来潮,感觉非常不妙,似乎有祸事要发生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骤的脚步声,原来是捕房快腿,人送外号“包打听”的包剑波。
“罗师,城南学塾东边一条街六间客栈,平价转给主簿的大娘子长兄。主簿又已获悉那人被捕房兄弟抓进牢里,当场震怒!”
话音未落,又一个跑腿的家伙冲进来:“罗师,那几个无故抓人的快手,家里的婆娘老人都不见了。家里的细娃子没人看顾,吓得嗷嗷叫,这才被人报上来。”
鬼心狻猊罗建康闻言皱起眉头,还没有反应过来,监牢里的内线连滚带爬,摔了一个大跟头,跌跤进来,头破血流,还是挣扎站起身。
“罗师,监狱犯人暴动,不管新囚老犯,统统越狱了!”
叶知秋知道其中厉害,忍不住站起身,捋起袖子,亮出戒律,想要出手。
谁知鬼心狻猊并没有乱了分寸,伸手轻按:“慌什么?那几个是老班头的徒子徒孙,徇私枉法,无故拿人,无论怎么攀附、诬陷,都咬不到我们身上。”
老捕头起身在房里踱步,他的镇定自若给了众人无比信心,都沉下气来。
就算“包打听”想开口说点什么,高功真人知道引路人的心思算计,是何等深不可测,当场伸手往下轻压,示意他们闭嘴。
已是焦头烂额的时候,叶知秋还是为鬼心狻猊争取到片刻的思索空隙,毕竟他对罗师的信心很足。
果不其然,老捕头很快就有了定计:“通财帮应该很早就有平价转手客栈的想法,绝不是临时起意。主簿又不蠢,他会想明白的!只是,我们这边刚抓人,他们就献上客栈,未免给人吃相太难看的观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那几个快手家里不见了婆娘老人,应该落在通财帮手里。可惜了,他们都下落不明,哪里管的了家里人。不用理会!”
“至于监狱暴动,十有八九是那人的手段!别忘了,他可是身怀天府奇珍,本身又是旁门左道中人,耗费心血稍微点化,化腐朽为神奇么,也不出奇!此事尚且在我掌握之中。”
说到这里,老捕头横看叶知秋一眼:“你最好不要露面,更不要随意出手,岂不知对方搅乱局面,就是在等你。此乃姜太公直钩钓鱼的故伎,不可不察,亦不可不防!”
外面风头火紧,捕房里却气氛平和,实在是众人都被老捕头说服了。
可是,鬼心狻猊万万没想到,游毕方会玩到如此之大,也大大低估了黑狱犯人重拾巅峰实力,破坏力会煊赫至此,就此失算了一筹。
“壮志饥餐牢里饭,笑谈渴饮胥吏血!这些狱卒手里的银子,一文一钱都沾着无辜者的鲜血!且不说犯人干不干净,有罪定罪,大不了授首伏法,何必为了几块银子,把好端端一个人,折磨地不人不鬼!现在他们有如此下场,岂不闻天道好还,报应不爽!”
老狱卒顿时失语,一时间气馁极了!他本可以用朝廷法度解释,可是律典里也有贪墨银子十两,扒皮充草的条文。
此时,监狱犯人们不管罪行轻重,统统被放了出去,一时间杀红了眼,竟然在几个领头的江湖豪杰、绿林好汉率领下,突破监狱防护,冲进县衙里,朝着三班六房一顿大杀特杀。
为首之人从江湖侠士换成剪径强梁,双手抱住承重柱猛地发力,少了这根关键,捕房顿时塌了一半,当场压死很多人,包括道基被人打坏的鬼心狻猊罗建康。
老捕头算天算地算人心,万万没想到,算不到自己的前途命运,当场被大片房梁瓦当压在下面,连带三个亲手培养出来的心腹都难逃一死。
至于高功真人叶知秋却侥幸逃出生天,可是他为人太过于招摇,一跃纵起半天高,落在有心人眼里,就被盯上了。
力大撼屋的江湖强梁,扛着合抱粗的柱子,一言不发地狠狠地撞上去,正中高功真人的后背。
叶知秋出道以来从未受过如此重伤,一口老血吐出来,当场懵圈了。
“为什么?冲我而来的杀招,【咒禁戒杀锭】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游毕方的话,在他耳边适时响起:“哪有那么多为何?他们蒙受不白之冤,正在为复仇而战!哪里有什么杀气,此乃堂皇正道,上古遗风!匹夫一怒,血溅五尺!戒杀锭又能如何?”
游毕方的前世身就与前朝国师打过交道,那时就窥破戒杀锭的漏洞,彼时还是完整版,绝不是现如今咒禁司高功真人手持戒律,仅仅只有十二条可以相提并论。
叶知秋听出来说话之人的意思,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实在是可恶极了,赶紧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施展身法往监狱遁去。
就在三班六房被暴走犯人联手攻破时,县衙里的诸位上官终于反应过来了。
五伙五十人驻军,披甲执锐护住衙门,排枪交替突刺,就连得了无匹蛮力的江湖高手,一合过后,身上都不免出现七八个透明窟窿,泄掉关键的一口气,当场阵亡了。
当弓手们调集过来,暴走的犯人们,立即遭到迎头痛击,忙不迭转身逃走,结果箭枝纵横交错攒射,后背插满箭枝倒下的尸体,铺地遍地都是。
游毕方敏锐地察觉到攻守迅速易势,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新朝开国不久,还有这份心气,难得!散了吧!各自逃命去!”
话音刚落,犯人暴走的几个领头,就像听到命令似的,翻身过墙把命逃,其他人也不是傻,也跟着各自寻找生路,逃命去了。
此时,叶知秋走出到了监牢前,早就发现除了目标以外,里面空无一人,正好可以放手大干一场。
游毕方扶着墙刚好走出来,气氛顿时一紧,剑拔弩张,随时都会爆发恶战。
就在这时,老狱卒现身了,手持“混元金斗”,祭在半空中,瞬息间倾泄下无数黄白之物,布置好“九曲黄河阵”。
人在阵中,哪怕是咒禁司的高功真人,此时也浑身紧绷,暂时动弹不得。
一时间,胸中五气被迫封住,头顶三花都被削掉,凋零纷纷落下。
游毕方也是不敢动弹,侧头看了一眼老狱卒,叹道:“我原本以为早就看清足下,没想到道友来头如此之大!道友敬奉狱神,竟然不是龙子宪章殿下,而是司职生产、保育的三霄娘娘,这是什么道理?”
老狱卒看到此阵一出,果然制住两个高道修真之士,忍不住有些得意,眉飞色舞地笑了笑。
“娘娘被风火蒲团裹着,压在麒麟崖下,算得上是世间第一个囚徒,自然掌握狱神权职!”
高功真人略知神职运化流转,听到这话,肺都要气炸掉:“胡说八道!狱神乃威严之灵,律法之本,怎么能由女神充任?”
老狱卒翻了个白眼:“爱信不信!我还得求你信了这事?”
还是游毕方灵醒,笑道:“贫道与娘娘有一点香火缘,本身又是被冤枉的无辜之人,不如放我出阵,自会去黑狱里待着。”
老狱卒原本不同意的,可是背后倚仗的狱神却首肯了,容不得他反对。
游毕方看到“九曲黄河阵”让开一条道,笑道:“善!”随即头也不回地走进监狱里。
叶知秋哪里肯让他离开,伸手一招“勾魂夺魄手”,结果法力瞬间被大阵转移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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