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辱和丢失的钱财,等到以后,他达旦一定会十倍取回来。*上谷郡平定之后,两万大军便离开了涿鹿县。他们并没有直接回程,而是按着所攻占城池的顺序一座座回去,查看白米众所建设的城池情况。走着走着,天气慢慢变得不再那么炙热,开始有了秋季凉爽之意。田地里一片灿黄,已经到了秋收季节。因为战乱影响,许多百姓拖家带口的逃难。田地无人伺候,尤其是豪强土地的数万亩田地,稻子成熟了也无人收取。元里注意到这种情况后,提议让士兵来进行稻子收割。楚贺潮同意了。两万大军的战斗力不是说说而已,万亩的田地几乎一天就能收割完成。每到一地收完稻子,都需要停驻几日整顿。不止要把稻子脱粒,也要给士兵们充足的休息时间。为了鼓舞士兵,在收割稻子后,每晚士卒们都会多得到一碗满得冒尖的新米饭。新收的米饭最是香甜,因为这碗多的米饭,士卒们每日都干劲满满,毫不抱怨苦和累。作为一军之主,楚贺潮也带头下地,又是割稻子又是打谷子。他一动,将领们也跟着以身作则,一群打仗的军人霎时间变成了地里劳作的农夫。这会儿的天气虽然没有夏季那么热,但其实还是骄阳似火。尤其是正午烈日顶在头上时,更是热得人头晕眼花。楚贺潮便下了命令,令士卒在太阳初升前开始割稻,中午烈日炎炎时休息,下午日头不再那么炎热时再继续劳作。元里也没偷懒,他充满干劲地投入到了劳动中,也跟着一起收割满田金黄的农作物。没干多久,太阳就升了起来。凉快也就凉快早上那一个时辰,这会儿最后一点凉气也被消磨完了。日头大,地上躁,稻里的虫子爬来爬去,往地上吐口唾沫能一瞬间消失。很快,元里就被晒得满脸通红,汗如雨下。他把自己收割的稻子捆起扎堆放着,抬头一看,周围几个干活的将领已经豪放地脱了衣服,光着膀子干活。元里抽抽眼,看向旁边的楚贺潮。楚贺潮虽然没脱衣服,但把衣袖给圈了起来,汗珠子打湿了前胸后背两处衣衫。他干活比元里快多了,这会儿已经干完了自己那块地,正坐在草堆上休息,汗水从下颚上往下滴,悠哉得很。元里没忍住道:“将军,稻谷上有很多小毛刺,你把袖子撸起来割稻子的时候不怕痒吗?”楚贺潮还没说话,不远处的何琅就叉腰扯着嗓子道:“痒啊!不过元公子别担心,附近就有河,割完稻子咱们就跳河里冲一冲!”元里才想起来:“对哦。”附近就有一条河。楚贺潮余光冷冷地瞥了一眼何琅,移到元里身上。看到元里通红的脸和脖子脸上粘着的小毛刺,捏着根草送到了嘴里,忽然问:“累不累?”元里一愣,点头,“累。”楚贺潮咬碎了嘴里的草根,一股甜味弥漫,他眯了眯眼,擦了把下巴的汗,“要不要我帮忙?”元里有些受宠若惊,“可以吗?”楚贺潮笑了,起身拍拍裤子上的毛刺,转身不紧不慢地离开,还悠闲地摆了摆手,“明天见。要是明天能见到,我再帮你收割稻子。”元里总觉得他这话说得别有深意,正想着,头上的汗滴到了眼睫上,他抬头擦了下眼睛,结果手背上的碎屑直接擦到了眼皮上,火辣辣地睁不开。元里心道一声糟了,闭着眼睛摩挲着去找自己放在一旁擦脸的毛巾,结果一脚踢到了石头镰刀,差点被镰刀砸到脚的时候,他忽然被一只大掌往旁边一拽,拽到了火热的怀抱里。楚贺潮喘着粗气,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一口气跑了过来,带着怒火咬牙切齿地道:“嫂嫂,你在这奏乐跳舞呢?”元里眼睛还是睁不开,眼皮上一片红,他茫然地抓住楚贺潮的手臂,“毛刺蹭到眼睛上去了,睁不开。”楚贺潮低声骂了一句,板着脸让他站着别动,去旁边拿过他的毛巾一看,毛巾上都是稻谷上的毛刺碎屑,擦了只会更严重。楚贺潮又回来拉住元里,大步往田埂边走去。元里看不见,心里谨慎,不敢迈太大步子,走了五步里被楚贺潮拽得踉跄了两步。他一声不吭,尽快适应楚贺潮的步速,但忽然间,楚贺潮停下了脚步。元里脸上又痒又辣,他忍着去挠的欲望,侧耳道:“怎么了?”话刚说完,元里就感觉到有人走到了他的背后,伸过来了两只强壮的手臂,直接勒住他的腰间,活生生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像是大人提起小孩一样。紧接着,楚贺潮就大步流星地带着他往田埂上走去。元里脚不着地,腰被勒得生疼,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姿势之后,他的表情瞬间裂开了。第37章 元里身体僵硬地绷直,跟个人形柱子一样被楚贺潮给提到了河边。被放下来脚沾到地上的那一刻,元里面无表情。比脸上的刺挠更难受的是心中的羞耻。脚一沾地,楚贺潮就拉着元里往河边比较结实的泥地走去,到地方后,他道:“蹲下。”元里深呼吸一口气,尽力缓解面上火辣辣的红意,摩挲着蹲下身,够到了河水。河水清凉,他掬了一捧往脸上浇去。一碰到水,脸上的痒意和辣意开始缓慢缓解。元里洗干净了脸后松了口气,终于睁开了眼,旁边适时递来了擦脸的巾帕,元里下意识说了一声“谢谢”,拿过来擦了擦脸。但越擦感觉越是不对,元里睁开眼一看,手里的哪是巾帕,分明是楚贺潮的衣衫。他往上抬头,对上了楚贺潮看好戏的眼神。男人也蹲在了他的面前,结实的大腿肌肉绷着,元里手里的这块布料就是他搭在腿边的衣衫。元里收回眼的时候,还不小心看到了男人下面鼓鼓囊囊的一团。“嫂嫂,我的衣服好用吗?”楚贺潮笑谑。元里偏过眼睛看着地上,松开手里的衣衫,不搭理楚贺潮想逗弄他的话,正经地跟他道谢:“多谢将军带我来河边洗脸。”但这么说男人显然不满意,带笑的神情反而冰冷了下来。楚贺潮没动,就这么蹲着,忽然压低脊背靠近,阴影笼罩,“元里。”声音又低又危险,“我到底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元里没听懂,“将军这是什么意思?”楚贺潮呵笑,嘴角弧度凉薄,“你心里知道。”元里更听不懂了,他看向楚贺潮的脑袋,怀疑男人是不是热昏了头。“说吧,”楚贺潮从一旁杂草里摘了一根草在指中碾断,“让我知道我到底错在了哪。”说到最后几个字,他加重了音,从牙缝里挤出,让元里一种他恨不得嚼碎自己骨头和血肉的狠劲。元里皱眉,“将军没做错什么,不止没错,我还要感谢将军出手援助。”“还有,将军你能不能稍微远一点,这姿势略微有些……不雅。”元里含蓄地道。楚贺潮一动不动,他眯着眼睛盯死了元里。显然不在乎什么雅不雅,只在乎元里的回答,元里不给他回答他就不起身。元里面色无奈。他这一路走来,没怎么跟楚贺潮闲聊几句话,一时也想不起来许久之前他关心楚贺潮睡觉反而被凶了的事,光论最近一个月,楚贺潮确实没做错什么。“将军有话可以直说,”元里直接道,“我真猜不到你是什么意思。”楚贺潮仔细分辨着他的神色,过了一会,发现元里是真的忘记了之后,他的心情反而变得更加不好了。他淡淡道:“冰块头一次被你弄出来的那天晚上,我住在你那里。之后没过几天,你就对我客客气气的了。”元里想起来了,他心中一瞬间有心虚闪过,又想起了那晚楚贺潮凶他的话。顿时敷衍笑了两声,“有吗?”楚贺潮紧紧盯着他,“有。”元里表情镇定地回望,有些想不明白楚贺潮为什么要说起这事。在人际交往之中,忽然客套地对待别人,潜意词不言而喻,代表着我们保持这样的关系和距离便好。但元里没有想到,楚贺潮竟然直接就这么问出来了。他是不懂,还是懂了但不愿意?反正这么一问,倒让元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管是合作伙伴还是叔嫂关系,不都是客客气气的吗?元里忽然又感觉脖子上开始痒了,他忍不住抓了几下,才想起来脖子上还沾着一些碎屑和毛刺。他眼睛一亮,这不就是打断谈话的借口吗?元里立刻把领子往下拉了拉,凑到水边洗着脖子,“将军,我先洗一洗脖子,毛刺扎得我不舒服。您先回去吧,不必在这里等着我。”楚贺潮嗤笑一声,慢条斯理道:“你洗,我等着你。”元里:“……”他洗得更加认真了。一旁的老树垂下千百条交错的树枝,影影绰绰地投下青色的影子。水中波纹动荡,阳光从树叶之中散落地打在水面之上。元里的脖颈红了一片,有的是被刺的,有的是自己抓的。几道红色的挠痕浮现在白玉一样的皮肤上,红红白白地像被碾碎的浆果。水沾湿了领子,元里又把领子往下面拉了拉,锁骨连同半个肩膀渐渐暴露在了楚贺潮眼中。楚贺潮余光一下一下往他脖子上瞥去。看着看着,有点出神。忽然,元里转了过来,低着头道:“将军,你帮我看看。”他一手抓着头上盘起来的发丝,身上沾染着的稻草清香飘到楚贺潮鼻端。视线忽然变化了角度,领口松垮,顺着领头往下,还能多看到一片白皙皮肤。楚贺潮惊愕浮现,像是下一刻就要拔腿逃跑,“看什么?!”元里莫名其妙地抬头,“当然是看我的后脖颈上是不是还有碎屑……”剩下的话戛然而止。元里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下面,再抬头看着楚贺潮的脸,目光逐渐怪异,“你什么时候?!将军,你这火气……真够大的啊。”不愧是血气方刚的猛将。楚贺潮下意识低头一看,便看到自己兄弟立得老高,把衣服都顶了起来,直冲着元里耀武扬威。楚贺潮脸色一黑,瞬间站起了身,转身就要快步离开。但他一转身,就看到不远处一群干完活的大老爷们正满头大汗地往这边走来。“这天怎么这么热,入秋了还是这个鬼天气,是不是走到蓟县才能凉快下来?”“谁知道,不过这几天可比前些日子好多了。我说杨兄啊,你割稻子手法当真不错,在哪里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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