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认真真默完一遍《北斗经》，承旭心里重新安静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特别像由末流导演、末流编剧、末流制片以及毫无天赋的流量为了自己心里痛快蒙眼扎堆炮制的末流烂片。——观众明明期许起承转合，高潮迭出，想看故事本身究竟如何，奈何所有人能力都够不上，最后，只好揪住一个点不放，死命下大力气鼓吹。

女人的jalousie也未免太吓人了，回头想想，要没方卓然一早的坚持公开，只怕是“某某公司的财务人员利用职务之便与该公司董事长长期保持不正当关系”这种传闻必然也能满天飞。

大概率到最后，她也只能跳河投江了，不对，好像出家避世也行？

唇边浮起无奈微笑，承旭算算时差，正想着给方卓然发个信息，手机却先振了一下，手下意识一抖，点了忽略，信息一闪而过后跃入眼里：稿子已以特稿名义顺利刊登，恭喜恭喜。

另还有一笔五百元的转账。

嗐，还以为什么事，把她惊得够呛。

承旭想了想，先给方卓然发了信息，“大忙人，进行到哪一步啦？”才又直接点了转账退回，“这次的稿费我就不要了，为爱发电兼为社会主义做贡献，纯义务。”

“好的。” m..coma

舒出口气，这样就好，否则有来有去真要没完没了。

☆☆☆☆☆

机器以匀转速运转着，诺大的空间里几十双眼睛盯着，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安静的羽毛飘落声都听得见。

几十秒后，机器停下，武装严实的实验人员把试管小心翼翼捧出来，去到旁边另一间实验室。

片刻后，从实验室窗户上出现一个“OK”的手势。

人群中爆发出低沉但明显的一阵骚动，人人都情难自禁的彼此拥抱，均是一脸抑不住的欣喜神色。

方卓然退开两步，走到第一道玻璃门前，拉开门，脱去防护服，侧首低声吩咐，“准备签约吧，把余下的工作处理妥当。”

“方总，短信。”董秘书点点头，把手机、手表、毛巾一并递过来。

闻言，方卓然面庞表情明显柔和下来，却没接毛巾，而是先去看信息，“短信比昨天完了八分钟。[微笑]”

“奇奇怪怪的关注点，你信息回复的更慢好不好？[暴怒][仰脸]没把你拉黑已经算十好女友了[乖巧]，居然还不珍惜[疑惑]？？？”

方卓然不禁笑出了声，“不敢不敢，是刚刚验过机器，一会儿要准备签约了，很快我就会回去了。”

“同情你们的财务，我的同行。”承旭紧接着追来一条信息，“为什么不索性让他们让你三个点，反而坚持全款还自己联系运输啊？”

方卓然这才接过毛巾，继续朝前走，回复的十分官方，“第一次合作，更应该谨慎小心。”

“[坏笑]嗯嗯，我好爱你啊[亲亲]，可惜等下要继续忙了。”

方卓然心口一暖，看了下时间，拉开第二道玻璃门，“是啊，好像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久，你中午千万记得休息，我是真的归心似箭了。”

承旭没再回复，微信上却紧接着发过一张彩页来，正是那篇医护人员和建筑工人的报道，题目是《黑白人生共筑美丽城市》。

低头，仔仔细细看了会儿，他把微信万年不变的黑色封面用报道的微缩彩图替换了。

他要去一个地方，平复下心情，再回来处理工作上的事。

“抱歉，我另外有很重要的事，临时走开一阵。”言毕，只点点头，大步转身而去，竟是一个随行人员也不带。

恒铭的其他人员利落围上来，“抱歉，方总去处理下家里的事。”

车在一栋流光富丽的大厦车库停稳，戴了白绸手套的工作人员弯腰致意，彬彬有礼，“方先生晚上好。”

“我定的东西做好了吗？”方卓然下车，往电梯方向走。

工作人员笑容可掬，“当然，保证您今天能拿到。”

“款式如果太张扬她戴着有负担，还是雅致一点好。”方卓然垂下目光，咳了一声，“这么短的时间，辛苦了。”

“那块皇家蓝本身出产自克什米尔矿区，明度、净度、饱和度、颜色都是上乘，方先生的心意最难得。不过要想镶嵌出成品时尽量不被压色，师傅也的的确确费了些功夫。”工作人员微微抬手，“您这边请。”

一早有工作人员捧了木盒出来，给买家验看。

此时天色将晚，远不如白天正午时分明亮，可暗色的铂制戒托上，那切工一流的小小宝石被偏粉的霞光一映，由密密两排钻托着，立刻便有如把小小一汪深海掬在手里，不动声色的吸引人看进去，神彩夺人。

方卓然推开专业目镜，点点头，掏出银行卡，“麻烦包起来吧。”

没人不喜欢夸赞，尤其还是准老婆这种以事实为基础，拿欣赏做底色，共情感百分之百不掺一滴水原汁原味型夸赞。

拿戒指做回礼，总该够份量了吧？

想着她到时又惊又喜的神色，拼命偷偷控制却怎么也忍不住上翘的唇角，方卓然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飞起来了。

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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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工人大哥，每每在收工后的休息时间，会用他扛起生活的手，拉响心里细细的琴弦，和恒铭的医护团队每每接手病人总是严谨认真全力以赴一样，都是不偏不倚的坚持和从未放弃的自尊。”

……

“有些改变我们无力阻止，就像方卓然说自己在意外过后，对人的防备心比原来要重许多。‘原来大家老用白衣天使或者最靠近神的手，去盛赞我们，冠以大的吓人的名头，会有压力，但也真的会下意识真的像形容里这样苛求自己；其实这样是不对的，我更希望患者出了医院和医生不要再见。’有些事情上或许我吃亏太迟，或许我根本没有认可和接受那个原原本本的自己。事过之后，配备了严密的安保措施和门禁系统。这样的手段，其实，想告诉同事们，你们作为普普通通的医护人员，也是理所应当被保护的一份子，无需犹豫不前。”

“他在遭受不公之后，尽管选择了记忆这种感觉,却也没扩大，或是塞住耳朵什么都听不进去的偏激化，没有觉得社会或行业对他不公，他选择了自我改变，尽管不如少年时明朗，却也更加镇定的等待疼痛过去，他知道那总会过去。”

……

“千万别把我当成什么励志典型，因为这个属于逼不得已，更恰当的说法叫经历，历练，补从前的一课。”

“他把那一切都当作是经历的一部分，而非永不能消失的标记。”

……

“他已近而立，也比从前更加向下纵深，安静的生活，同我们在大街小巷随时随地会遇到的人，一样。”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房间里良久寂静无声，只有飘飘青烟丝丝缕缕，一点点变短、燃尽。

“没有了？”

身后的人躬身一礼，“是的，大先生。”

“你去准备吧，计划有变。另外，这杂志不要让人知道你买过。”身后人没动，欲言又止，“大先生……”

老人低低一笑，“我已有很多年不曾亲自料理人了，不过你放心，今日来看，功夫倒没扔下。”他说着话，似又想起一事，“道观里忌讳多，你替我跑一趟吧。”

心头酸楚难受，沉默片刻，那人到底低声应了，安静退出。

听着窗外的鸟鸣声，老人缓缓闭上眼，“好孩子，但愿你没写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