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永夜！

“相公，月光石快淬灭了！”

瑕疵的月光石闪烁着微弱斑驳的白色光亮，散发着丝丝温暖，如此劣质的月光石离开了月光石矿是撑不过半个月的！

付仁知道妻子的心思，她说了好多次了，想一直看着刚满月的儿子。但是还没到月光石发放的日子，没有月光石的黑夜里，是寒冷又漫长的。

他苦涩笑了笑，望着愈发暗淡的月光石轻声说道：“希望它能再熬三天！”

妻子摸摸孩子熟睡的脸庞，犹豫了一会道：“我们……或许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付仁挪了过来，轻轻抱住了妻子，粗糙的草衣摩擦起温温的暖意，他略带紧张安抚道：“我跟你说过，他将来跟我们不一样的！”

妻子双手慢慢地挽在相公粗壮的臂弯，却不止地掉眼泪：“我和你，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孤苦地过来，我们的父母错误地把我们生下来，活在这片黑暗之中，而我们现在却还继续编织着我们的噩梦，我们是不是错了？”www.)

付仁闻言心疼地抹去妻子脸上的泪水，安慰道：“傻美人，我们没有错，就算是错，也是我错而已，你没错！”

妻子并没有因此心情有所好转，紧紧抱着相公的手臂，眼里看着月光石照映下的儿子。

付仁知道妻子是抑郁了，便理着妻子齐肩的长发，轻轻道：“其实，我积累了很多石果！”

石果，是生长在月光石矿的一种植物之果，易于存放，可以食用，亦能清创止血，是主要食物来源之一，具有较高的价值！

妻子一惊，松开他的手，紧张问道：“你怎么敢？……”

“嘘！”付仁捂住了妻子的嘴，同院而居的还有左右的一个胖子和一个瘦子，隔墙有耳。

付仁悄悄道：“有个夜士快咽气了，是个好机会！去给头儿送上，谋了那个职位，我们就不用过这夜奴的生活！孩子就能过好一点！”

妻子担心道：“你哪来的石果可以积累？”

付仁轻笑道：“我弟啊，那个当夜士的弟，为了他的大侄子可是贡献了不少呢！”

妻子终于露出了笑容，眼里噙着泪水抱住了相公：“太好了，太好了！”

待妻子和孩子睡熟了之后，付仁走出了漆黑的院子，坐在漆黑的石块上，一向刺骨的风吹透了他稀疏的草衣，感觉到一阵麻木。

他望着无边的黑暗，像是面对着心中无尽的迷茫一般，找不到方向，找不到希望，他的眼里，也不曾有过光亮，这个世界，为何是黑色的？

忽然，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付仁赶紧回头，瞳孔迅速调整，才看清是胖子。

走得很近了，胖子才把藏在背后的月光石拿出来照明。

付仁苦笑道：“再过三个时辰就要下矿了，你都不休息的吗？”

胖子是个哑巴，用手比划着：“我睡不着！”

付仁疑惑道：“这不像你啊，平常你都早睡晚起的，不等夜士号角都不起来下矿的人，今天居然睡不着？”

胖子望着消瘦许多的付仁，这么多年一起生活，他知道，付仁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中最为忠义的一个。他把月光石递给了付仁，开始脱衣服！

“你要干嘛？我有老婆有孩子的，别……”

正想打趣的付仁瞬间黑了脸，不可置信地盯着胖子胸口的黑斑，急道：“你什么时候染上的？”

黑斑是长期生活在黑暗的人最惧怕的一种病，染上就是死。得病的人一旦死亡，尸体便会散发腐臭的味道，从而传染给其他人，这种病一旦爆发，往往一个矿无人生还！

胖子比划：“我也不知道，是命吧！放心，我会走得远远的！”

付仁不敢相信一向乐呵呵的胖子居然染上了黑斑，为了自己，妻子孩子还有矿上所有人，胖子必须离开月光石矿，死在外面，死得远远的，他知道这是个必然的结果！

他一脸凝重：“那你什么时候走？”

胖子比划：“明天下完矿就走！”

两人坐在冰凉的石块上，望着远处的黑暗，看着不属于自己的未来。

三个时辰之后，夜士的号角响起，夜奴们陆陆续续地来到月光石矿口，接受夜士的检查搜身，接过工具，开始采取生活在月光石矿中的植物的工作，重复那些日复一日地干着的活。

胖子和付仁分在不同的组，付仁望向胖子，后者只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老人们常说，月光石是上天的恩赐，它在这片黑暗的天地中绽放，点缀着寒冷中的温暖，它不仅能照明，还能被打磨成各种器具。而生长在月光石周围的各种茂盛植物，为人类提供了衣食之源。

一天的劳累结束之后，付仁在出口看见了胖子。

胖子上交了工具之后，一个夜士厌恶地唾弃道：“一个吃馊水的人渣都能吃那么胖，不会是连排泄出来的也吃了吧！”引得其他夜士哈哈大笑。

而胖子只是笑笑，准备离开。

那个夜士却一把扯住了他，把他的草衣都拉裂了大半，阴森森地道：“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对我们的统治很不满意？”

另一个夜士笑道：“还别说，这个胖子真是个哑巴！”

胖子也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发出“呜呜”的声音！

“哦？哑巴呀？那你要怎么表达你的忠诚呢？夜奴？”

胖子闻言连忙跪下来大力磕头，额头立马红肿渗血。

“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胖子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出口！

付仁连忙扶住了胖子，头也不回，一同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