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墨最终还是要回ld大学,交换没结束,她是突然回来的。
对于她突然回国,老师都觉得很奇怪,以为她家中发生了什么事,并且发了消息来追问读研的事到底还会不会考虑,作为老师,是很希望她能留下来的。
陈一墨把大黑交给胖丫。
大黑真的很老很老了……
陈一墨抱着大黑久久舍不得放开。
她真的害怕,害怕有一天她回河坊街来,大黑也不等她了。
“墨囡,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大黑,一定一定!否则,就罚我永远单身!”胖丫举起手向她发重誓。
“你胡说什么呀!”陈一墨起身,抱住胖丫,“拜托你了,胖丫。”
“放心!墨囡,你要好好的!”
“嗯,我们俩都要好好的!”
临行之前,再次去拜访宋家,找宋婶儿要银行账号。
既然走到这一步,她账户里属于宋河生的那部分钱,就全部还了吧,包括她上学以来,他卖房子花在她身上的每一分,具体数字是没有了,只能给个大概。
“宋婶儿,对不起,当年房子的价格和现在不能比,按理我应该把涨出来的一部分也给你,但是,我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先……”
“不必了,墨囡。”宋婶打断了她,“这样就很好,真的,不用了。”原本这笔钱也是不打算拿回来的,但宋婶儿想着,既然断,就断个干干净净吧。
陈一墨现场转账,当最后一个确定键按下去的时候,嗖的一声,她的心忽然就空了,空得好像过往十几年光阴都这么随着页面的转换而翻页,轻飘飘的,遗落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视线渐渐模糊。
他对她的好,他给她的一切,她从来都接受得理所当然,因为那时候的她,笃定他就是自己的家人,是一辈子都要在一起的人,跟自己家人有什么客气的呢?以后她的自然也是他的。
没想到,人生居然是这样,真的没有谁的一生可以一眼望到头啊……
在胖丫和葡萄分手的时候,她曾经气势汹汹地威胁过,如果他跟葡萄一样,她就真的阉了他。
那时候的她,想过真的会有这一天吗?
或许,其实,想到过的吧……
然而,真的到了这一天,她能怎么样呢?
她咧嘴笑了笑,“宋婶儿,帮我祝福河生哥,祝他幸福。”
笑着,心却像泡在酸水里。
宋婶儿眼圈一红,也差点掉下泪来。
“不,还是别说了吧……”陈一墨笑着道,“什么都没说最好。”何必呢?
“走吧,墨囡,去把租赁名字改了。”宋婶儿扭过脸道。
“好啊,走吧。”她微微地笑着。
就这样吧……
上海。
陈一墨没从省城飞,而是买了上海出发的机票。
为什么?
大概是……不甘心吧?
此时此刻的她,站在一家商场里的烘焙店附近。
这是她求了宋婶儿好久才要来的地址。
她远远地站着,看见一个小女孩儿在烘焙店买了个蛋糕卷出来,一整条蛋糕卷,外表是一只猫咪。
她拦住小女孩儿,“妹妹,请问你的蛋糕在哪买的?”
女孩儿指了指烘焙店,“就在那里。”
“还有别的颜色的猫咪吗?”
“有,有好几种颜色的猫咪。”女孩儿奶声奶气。
她看着店里正在给顾客装蛋糕的女孩,是那个小英没错,她在宋家见过的……
“不许专门做甜品给别的女孩吃,那是我一个人的权力!”
是哪个矫情女孩的无理要求散落在风里呢?
猫咪蛋糕,是宋河生的招牌啊……
忽的,一个身影闪进她的视线。
是他……
居然看到他了……
她觉得自己的心在抖,全身都在抖,她几乎站不稳,抓住了身边不知什么东西。
却见女孩抬头冲着他笑,而后从柜子里拿出一袋开心果,开始一颗颗剥开心果,剥好的开心果扔进搅拌器里,而他,却拿出一套冰淇淋工具……
她差点栽倒在地。
所以,连开心果冰淇淋也要教她了吗?
她终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其实他第一次做出来的冰淇淋就和她在国外吃的一模一样,向挚那傻子,还差点露馅。
她之所以一直说不像,一直要他好好研究,其实,也许是冥冥之中感到有这样一天了吧,所以要他不停地欠着自己一件又一件事,就像她来者不拒地接受他所有的帮助和钱一样,你欠着我的,我欠着你的,永远都纠缠不清……
在她转身离去后的烘焙店,小刀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呐呐地叫了声,“师父……”
宋河生做冰淇淋的手顿住,看向某个方向,久久的,什么时候手里的工具掉了都不知道……
浦东机场。
陈一墨下意识摸了一下脖子,突然全身一震。
她的月亮!
她的月亮不见了!
她拿出手机,抖着手翻看刚才打车的订单,找到后立即给师傅打电话,接通的那一瞬,她几乎快要哭出来,“师傅,我是刚才打车的乘客,麻烦你看一下,我有没有把一条木刻的项链掉在你车上,麻烦你了……有是吗?那能不能麻烦你给我送回机场来?求你了……不能邮寄,不能,我马上要搭飞机出国……求求你,项链对我很重要……对……谢谢,谢谢你……”
半小时后,她的电话再次响起,司机项链送到。
“谢谢,谢谢……”她捧着失而复得的月亮,崩溃大哭。
机场人来人往,司机看着周围人的目光,安慰她,“姑娘,找回来了啊,没事了,找回了,别哭了……”
“找不回来了……找不回来了……”陈一墨将项链紧紧贴在胸口,慢慢蹲了下来,泣不成声。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场合哭得这般失控,但她就是控制不住了,在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让她再哭一场好不好?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哭了……
司机是个好人,手足无措,却也不忍离去,围着她问,问她家人在哪,是一个人做飞机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直到陈一墨手机响,司机如获大赦,赶紧指着她手机道,“姑娘,你手机响!手机响了!”
陈一墨抽噎着看来电,居然是老师打来的电话。
老师问她:是不是今天的飞机回学校?读研的事跟家里人沟通好了吗?还考虑吗?
她依然在抽泣,但抹去脸上的泪水,给了老师肯定的回答,“是的,考虑好了,我会申请在ld读研。”
跟老师通完话,她脸上依然泪水涟涟,对司机师傅说了声抱歉,打算给司机再付一次车费,司机却没要,挥挥手让她赶紧进去,姑娘家一个人小心,而后便离去了。
陈一墨泪痕犹在,却终坚定地走向安检通道,手里木刻月亮的尖儿刺得她手心生疼。
“墨囡,记得,一直往前走,别停下,也别害怕。”
“河生哥,前方有什么?”
“前方……有光。”
我一直努力地往前走。
我相信前方有光。
可是宋河生,你却没有告诉我,前方没有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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