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写了什么???”
天道化作幼童形态, 立在了姬冰玉的身侧,满脸崩溃后看淡生死的从容与超脱。
尽管初见时,姬冰玉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了许多意料之外又情理之外的事情, 远远超出天道对于“常人行为”的理解——
但即便是它,也从未想过,姬冰玉能仅仅凭借笔下的五个字,动摇此方世界的根本。
而且如今的姬冰玉不过是一个凡人,在天道眼中与众生同,一样的□□凡胎……
这样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强大, 也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天道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它的脑中陡然飞跃过许多阴谋。
说起来在姬冰玉原先的世界中, 那些凡人好像很流行斩杀天道以证大道的故事来着……
想起三千世界中同行们的悲惨遭遇,天道心中悚然一惊, 几秒之间心思百转千回,再次面对姬冰玉时不禁悲从中来, 眼含热泪大喊了一声——
“爹!!!”
姬冰玉:?
她全程目睹了天道由平静转向绝望, 又由绝望转向悲愤, 最后由悲愤转向惶恐的所有情态变化,心中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
不是,才几天不见,这二傻子天道怎么感觉更不正常了?
姬冰玉眼睛一眯:“无事叫爹,呵,阿狗,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天道泪眼汪汪:“不是你想杀我证道吗?”
姬冰玉目光深沉地看了天道一眼:“这都被你发现了。”
天道:???
天道:!!!
天道大惊失色:“所以你在纸上写下的五个字真的是什么大道机密?!”
姬冰玉摸了摸下巴,沉吟几秒后缓缓开口:“如果论起来,似乎也可以这么理解。”
话音刚落,姬冰玉就见原先维持幼童体型的天道周身忽然冒出了一阵又一阵缥缈的白色烟雾。
像是被丢到沸水里的白色肥皂, 直接原地开裂。
姬冰玉:还有这种神奇操作?
眼看着天道肉眼可见的崩溃,幼童体型都要维持不住之时,门旁传来一声浅浅的笑。
“好了,阿玉,别吓它了。”
容清垣摇着扇子从门外缓步而来,姿态风流肆意,嘴角噙着笑意,心情显然很是不错。
天道看见容清垣时仿佛找到了救星,然而下一秒,容清垣的话又让它肉眼可见的惊恐了起来。
“你若继续逗它,说不准明日,这天柱就又要坍塌一次了。”
容清垣浅笑着摇头,随意地坐在了姬冰玉的身侧,顺手帮她理了下胡乱皱着的衣袖,姿态从容自然极了,起码姬冰玉半点没觉得不对。
她早已习惯与容清垣如此相处,虽说名义上是“师徒”,但或许是因为容清垣知晓她“天外来客”的身份,尽管姬冰玉常常带着些调侃的叫容清垣“师父”,但两人间从不真正以师徒模式相处,而是自然极了。
再加上先前容清垣毫不避讳地显示了他的白凤本体,无形之中,两人更多了一份默契与亲近。
两人间并不需要多言,然而这在天道眼中,就显得极为恐怖了。
虽然容清垣口中说着不让姬冰玉继续逗弄,但在容清垣轻描淡写地说出这话时,天道可是一点都没察觉到他对“天柱又要坍塌”的惧怕……
天道:算了,毁灭吧,我也不想干了。
面对这不走寻常路的两人,天道越想越丧,甚至提不起辩驳的力气,眼神涣散之下,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飘忽。
眼看着面前呈幼童形态的天道不知道自己脑补了什么,刚刚聚成一团的人形又开始开裂,容清垣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它。
“好了。”
容清垣随手在空中一点,天道即将消散的身形便再次凝固住。容清垣无视了它口中那些念念有词的胡言乱语,颇为好脾气的提醒道:“你也不看看阿玉手上拿着的,到底是什么?”
还能拿着什么笔?难不成还能是神笔不成?等一下,这股特殊的灵气波动好像真的有些熟悉……
天道下意识顺着容清垣的话望了过去,于是便看到了被姬冰玉握在手中的——
“清辉玉笔?!”
天道瞪圆了眼睛:“不可能——!你怎么能、使用清辉玉笔?!”
姬冰玉或许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但天道好歹在此方天地镇守许久,和掌教长清子一样,它也算是知道容清垣的过去。
比如在“天地惊鸿客”之前的那句话。
人间不夜侯。
曾经的容清垣是那样肆意潇洒,于红尘喧嚣中穿梭而过,流连于人间,却不算留恋人间。
可是后来……
天道微微出神,如今想起关于容清垣的那些过往,竟觉得与眼前人不似一人。
“……所以我根本没写什么字。”姬冰玉深沉道,“这个世界的尽头就是□□□□□。”
做人不能忘本。
姬冰玉时刻牢记自己出于一本绿唧唧文学中——这意味着在这个世界里,屏蔽词是永远的神!
天道沧桑道:“确实,短短五个字,就让此方天地差点为你再次崩塌。”
姬冰玉带入了一下自己,作为一个社畜,如果总是要应对老板时不时的抽风,确实让人
极为痛苦。
这么一想,姬冰玉倒也觉得天道委实有些惨,难得心虚道:“咳,下次不写就是了……说起来,我也不知道随手五个字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这分明就是她灵(sui)机(shou)一(xia)动(xie)的产物,竟然会闹得天道差点再次崩塌?
容清垣全程没有开口,见姬冰玉目光疑惑,他微微一笑,侧过头轻声耳语:“你本就特殊些。”
容清垣没有多说什么,可姬冰玉却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是天外来客,在某种程度上并不受到此方世界的束缚,从很早之前就是如此,这也是天道找上她的缘故。
经过容清垣一番解释,天道总算明白了事情原委,可它仍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天道喃喃自语,“可若是这么说起来,我爹从来就没正常过,为什么这一次偏偏天柱的反应如此强烈?”
“不对……这一定是在预示着什么!”
“预示你个头!”
喜当爹的姬冰玉终于忍无可忍,这一次连容清垣也拦不住她,只见姬冰玉用指节狠狠在天道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我要是有这把世界整崩的能耐,早就把魔界和那个狗屁雁家一锅端了,还在这里和你费什么时间?”
这话说得也似乎很有些道理。
天道沉思了几秒,决定将这件事搁置,转而又和姬冰玉嘀嘀咕咕起来,倒是半点也不记仇。
这两人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到不愧是“父子”。
容清垣不置可否地摇了摇扇子,侧过头对姬冰玉道:“阿玉莫要忘了先前答应我的话。”
这话一出,只见原先还气势汹汹的姬冰玉顿时萎了一瞬,周遭气势一变,颇有些心虚道:“当然、当然不会忘。”
容清垣微微一笑,也不拆穿,又打算说些话时,却猛地咳了起来,脸色苍白得像是深秋的冷月,把姬冰玉吓了一跳。
“不碍事的。”容清垣摇摇头,“一些老毛病罢了。”
他若无其事地起身,平淡地嘱咐了天道几句,又眉眼含笑地和姬冰玉说了些话后,才转身离去。
姬冰玉眉头不自觉地拧起,摸了摸下巴:“我怎么觉得这人又瞒着我些事?”
“能有什么事?”
天道大刺刺地坐在了姬冰玉的吗面前,仗着自己与常人不同,半点不顾形象,直接席地而坐。
“他连自己的身份都告诉你了——那可是这家伙最大的秘密,搞不好就能要他命的——还能瞒着你什么事?大不了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用你们凡人的话来说,这叫——唔,叫‘情趣’!”
姬冰玉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快得来不及抓住,却又被天道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被迫答应了他好多事。”
先是身份,又是清辉玉笔,再加上先前一路行走时,所遇百姓中,竟有许多家中偷偷摸摸藏着些传闻中“受凤太子赐福”的旧物,如今得知江望之和雁文涛双双伏诛,所救生灵无数,更是让不少女子免去一番苦楚,百姓们除去对几位初出茅庐的“小神仙们”感兴趣外,绝大部分的感激,竟然都落在了那凤太子身上。
这也是姬冰玉第一次直面“凤太子”三个字在民间的地位。
尽管在如今的传闻中凤太子软弱不堪,弃众生于不顾,可以说是毫不顾忌苍生,但在民间口耳相传的故事里,他依旧是有着无可比拟的声望。
这些人中甚至大部分都未曾见过凤太子,仅仅是靠着家中长辈的嘱咐与执念,竟硬是在雁家与魔界散布的种种留言之中,将己心定如磐石,仍留言风来雨去,全然不信。
故而,在得知消息后,不少知道‘凤太子’传闻的人们第一反应,竟是“莫不是凤太子回来了?”
“回来倒是难……。”一个老书生故作高深地咂摸了两下嘴,摸了摸孙子的头,小声道,“罢了,说不定是凤太子在神界庇佑着咱们呢!嘿,你这小家伙可别出去乱说,咱们自家知道就行了。”
一不小心听到的姬冰玉:……
她默默看了眼身边的容清垣,内心直呼“好家伙”。
和“凤太子”比起来,她这个“白月光”算个屁啊!
什么是“日曜九天”,什么是“月光皎洁”,她可算是明白了凤太子在凡间的地位了!
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总而言之,就是大写的杰克苏啊!
容清垣收到了姬冰玉揶揄的目光,淡然道:“可是凤太子当时确实识人不清,未曾……”
“放你娘的屁!”老书生抬起头,竟然不顾身前的孙子尚在,直接扭身骂道,“你这痴儿懂什么是凤太子!”
突然被打断的容清垣:……
时至今日,姬冰玉想起时仍忍不住发笑:“哈哈哈哈哈!那位老先生妙啊!”
“曾经的凤太子确实无人不知,无人不爱。”
天道歪了歪脑袋。
即便是在它广若星海的“记忆”中,“凤太子”的存在依旧是独一无二的。
白凤鸣九天,艳绝惊四海。
然而一场天灾人祸,彻底将曾经无拘无束、人人称颂的凤太子抹去,转而成了现在“一曲杀万魔,一弦天下惊”的长清门清虚子。
而就是因为知道那些过去,天道总是不愿将容清垣和过去那人联系在一起的。
就好像旧日烟火,分明该是那样的绚烂又鲜活,可偏偏会在回忆中褪色,无论怎样记起,总不能描述出当日一二。
“……等一下,龟儿子你又在说什么屁话?”
姬冰玉实在忍不住了:“容清垣是容清垣,凤太子也是容清垣,这有什么区别吗?——难道你要说是容清垣杀了凤太子?”
天道深沉地摇了摇头:“你不懂。”
姬冰玉翻个了白眼:“我懒得懂。”
“反正我觉得现在的容清垣就是最好的,在我心里,就算是以前的凤太子,也永远比不上现在的容清垣。”
天道沉默了一瞬,若有所思:“你要是能一直这般以为,到也不错。”
“行了行了,别在这儿打扰我修炼。”姬冰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快走快走,我可是答应了容清垣这次聚英会武必然要搞死那个龙傲天的,要是失败了,你就要被做成盐水鹅的。”
天道敷衍:“好好好,就听你——什么?!”它猛地从伤春悲秋中回过神来,大惊失色:“什么盐水鹅?!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姬冰玉深沉道,“这是我们的赌注。”
天道紧张:“打赌的内容是什么?!”
姬冰玉道:“我要是能赢了龙傲天,容清垣就把你做成盐水鹅为我庆功。要是没能弄死,我就把你做成盐水鹅出出气。”
天道:“不是,我的意思是那应该叫轩辕傲天、不,是轩辕焚天——不对,为什么是我?!”
天道悲愤道:“这不是无论输赢我都要被做成盐水鹅吗?!”
“——你和容清垣的赌约为什么要牵扯上我?”
姬冰玉一本正经:“当时我和容清垣打赌,我不舍得用他做赌注,更不舍得用我自己来做赌注,论起来我们两个都相识也最清楚我们底细的人就是你了,父不笑子之过,为了我的快乐,只能委屈你做一下盐水鹅了。”
天道不懂这套逻辑,但天道依旧大为震撼。
“我曾以为雁询子就是不要脸的巅峰……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什么是‘一山更比一山高’,什么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清辉玉笔竟然落在此处……”天道先是喃喃自语,忽而猛然道:“我悟了!”
姬冰玉:……?
她方才说那些话,不过是生气曾经天道用‘一睡不起,醒来时人间变天’轻轻松松带过了容清垣最为苦难的时光,却没想到这天道脑子似乎又拐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爹。”
天道回过神来后,极为郑重地捧着清辉玉笔,亲手交到了姬冰玉的手中,对着姬冰玉道:“抓紧修炼,以暴制暴,如何用五个□毁掉那群阴险小人的下半身就靠你了!”
姬冰玉:……?
如果她没听错,天道刚才说得不是“下半生”,而是“下半身”???
作者有话要说: 先给所有读者小可爱真诚地说声抱歉,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歉意,只能再次说声对不起。
之前三次元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狗血与魔幻现实齐飞,根本写不了沙雕文……现在在努力调整心态了!感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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