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阳提着六月,倒吸一口冷气,脸上爪痕清晰可见,身旁是脸色涨得通红的憋着笑的稚虎。
六月也不叫唤,如风干的尸体般一动不动,成阳有气没处发,只得将六月丢给苏庭:“你这猫,气性真大!”
而后一巴掌落在稚虎的后脑勺上,后者一个踉跄,吧唧一声摔了个狗啃屎。
苏庭接过这胖狸猫,将它放在肩头,这胖猫伸舌舔舐猫毛,又伸出一只爪子,指着稚虎,“喵呜喵呜”哈哈大笑。
苏庭忙捂住六月的嘴,旋即道:“这猫认生,冲撞了先生和小兄弟,我代它向二位赔个不是。”
“罢了罢了,我好好一个人,怎么会和这狸猫一般计较。”成阳摇摇手:“至于这小子,是他活该。”
稚虎爬起来,捂着后脑勺,脸上再没有笑容。
“看来你已经见过周荆师叔了?也见过了我鹤鸣山的剑道典藏了。”成阳提着稚虎的脖颈,像提着一只小猫一样:“我鹤鸣山与其他道门宗派不同,无有藏经阁,只有三位老师,而三位老师,就是我们的藏经阁。”
“我们都听说过你闯山门的规矩,每过一山一府,留宿一月,流连藏经阁修行道法神通,所以才能以一散修修成如今的种道第一人。”
稚虎挣扎了小片刻,挣扎不脱,也就不在挣扎,整个人被丢进中庭的水缸里,激起的水花朵朵盛放,赤色的赤鲤以及那绚丽的龙凤锦鲤幻化成云,萦绕在稚虎周围,它们吞吐水汽,截来氤氲紫霞,勾勒出灵气莲花,而稚虎在莲花中盘膝而坐,结印修行。
紫霞中升腾翻滚的是五行之气,随着稚虎呼吸之间,被纳入肉身。
世间竟有御兽服霞,采五行之气,吞吐供人修行这般独特的修行之法?
苏庭大为震动。
“走吧,我们去我鹤鸣山第二座藏经阁!”
苏庭掉头,收回目光,肩膀上的六月忽然跳了下去,如一道灰色闪电般,出现在那莲花宝座上。
它舒舒服服地伸展身躯,打了个哈气,就在成阳的怀里闭目睡觉。
与此同时,那五行之气被它纳入体内,淡淡的浅薄的妖气从它体内流淌出来。
苏庭想要制止,就听到成阳开口:“不用管它,这猫,我那潮音师叔瞧着也喜欢得紧,纵然是给它几缕五行之气又如何?”
在鹤鸣观里七拐八拐寻出路,苏庭路上旁敲侧击问及那奇异的修行之法时,成阳微微一笑,说出的话,领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我那稚虎师侄也是个可怜人啊,他生时,正逢战乱,母亲因他而难产去了,父亲带着一家子人在战乱中流离失所。”
“潮音师叔遇见他的时候,是在鼎中,鼎中沸水翻滚,他在其中哭泣,旁坐的骨瘦嶙峋的父兄饥肠辘辘难以等待,咒骂几句怎还不死。”
“潮音师叔见不得如此惨状,为那几父子留了点口粮,救走了稚虎,可稚虎来到鹤鸣山上时生机已尽去大半,潮音师叔为了保他性命,封住其体内一缕生机,云游天下寻药十年这才救回了稚虎。”
“可封存生机的十年里,肉身不长,脏器衰竭,活下来的稚虎因为五脏五府衰竭,就靠药剂根本活不过十岁,唯一能活下去的法子只能依靠五行之气维持脏器正常,并传授他修行之法,让他修行,期望有朝一日能够五府贯通,五行之气大圆满,这样,他才能够像正常人一样活下去。”
都是在战争里挣扎求活的可怜人罢了!
苏庭也经历过战乱,可在那之前,有父母宗族为他抵挡了一切,他见过的人间惨状,是稚虎他们这样的可怜人所亲身经历的。
稚虎稚虎,名字是鹤鸣观里道人的寄托。
一路沉默,两人心中各有愁绪。
云雾霭霭环山而绕,仙鹤振翅翩飞,有妖狐在云雾中探出小脑袋看向陌生人,松鼠在树上丢下松果,落在苏庭怀抱里,猴子上下跳跃……
后山之境大有不同,勘破迷雾之后,一间小小的茅草屋落地生根,旁有一棵高大桃树,盛开桃花朵朵,结成一朵粉色云霞。
云雾中的蒲团上,妖气若隐若现,有妖怪人立而起,向苏庭作揖行礼,也有闭目凝神,妖气盘旋,诸多妙法以气机显化,截天地灵气化妖气而修行。
其妖身之上,妖气清朗如人体清气,飘渺如晨曦。
“这些都是来听潮音师叔授课的,只不过这些时日潮音师叔下山采药,不然往日里,你来此处,就能看见上百只妖怪一起听讲,那画面举世罕见。”
成阳带着苏庭一路向上。
在鹤鸣山的山顶,琉璃瓦下滴落的朝露中盛开了一朵红色的花,太阳就从那朵花里涌现上升,在天边露出一抹残虹。
残虹大方光彩,琉璃瓦上流光溢彩,仿佛彩带纷飞,各种氤氲灵气随着风声鼓动,起落有律,伴随着一种独特的呼吸而掉落虚空,被纳入观珩体内。
他呼吸有节奏,隐隐雷鸣之中响动耳畔。
在亭子前,苏庭看到这庭中全貌。
一口黄钟悬挂,各类符文铭刻其中,花纹布满黄钟表面,将符文隐藏起来,那奇异花纹结成的特殊异兽,是一头相柳。
邋遢老道人观珩就坐在黄钟上边。
他摊手盘膝,吞吐气息,清气化为灵光点点,自内而外有一股道韵弥漫,那道韵恢宏大气,在上可为雷泽,在下就是雷光,劫的力量盘旋而上,仿若一口刀垂悬于头顶,苏庭的一举一动,都被这口刀覆盖,只要稍有动作,这口刀就会落下,斩去他一身修为与感悟。
苏庭不进雷池,劫难下落,而成阳径直向前,刀光盘旋落下,三尺清光闪烁向前,而成阳哈哈一笑,张口吞纳刀光,打了一个饱嗝,吐出雷火勾连,隆隆声令苏庭打了个冷战。
“我被雷劫所覆盖,影响了道心,心心念念是恐惧,竟忘了抵抗!”苏庭头冒冷汗,滴滴落下。
战斗之中,若忘却抵挡,就会应劫而死。
苏庭回忆成阳的步伐。
他脚踩七星之光,踏日月之环,以阴阳之气幻化成劫,以劫吞劫。
苏庭硬着头皮向前。
脚下是飒踏流星,身后是无边符箓。
他看不出劫的起源,不知劫的力量。
只能用自己最为擅长的法去对付对方的劫。
那些符箓在劫光幻化的刀光之下纷纷破碎,而苏庭快速取出符纸,以血绘制符文。
是镇字,元光符!
符箓成形,天地灵气浇灌符腹,瞬息之间,符箓大放光芒。
元气幻化成鼎,这口元气方鼎横亘三丈之高,忽而落地,将那道劫运刀光挡了下来。
“周荆磨剑,而你能从中领悟道法,我搬运灵气,用最简单的法术,叙述劫道法术,而你竟然看不懂,用了最蠢的方法破解我的法术,看起来你的天赋在剑道和符箓之上,我的道法,与你无缘!”观珩此刻张开眼睛,摇头叹息。
“见过观珩真人!”苏庭行拜礼,手被一朵云屯了起来。
“我震断了你的剑,算我欠你洗一债,债务未清,就承不起你的拜礼。”
“断就断了吧,尚剑的是我的心,而并非是一口剑!”
“那可不一定!”观珩伸手,黄钟变得越来越小,最后落到观珩的手掌心上边。
而原本黄钟悬挂下方的地面上,一朵莲花此刻凋谢,莲叶掉落成光芒点点,在莲花的最中间,一团蓝色的光晕上下涌动,苏庭在那蓝色光晕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人养剑,能生剑灵,剑养人所以生剑心,你剑道有所成,剑心未成,可剑灵已生,这是你那把决云剑的剑灵。”观珩手指一点,那光晕光芒大盛,独属于他的剑道气息在不断扩散开来。
“若非你悉心养剑,如何能生出剑灵,既然已经出现了剑灵,这断掉的剑的重要性,远没有你所说的那般的轻易就能放下。”
自然不可能说放下就放得下。
人择剑,剑也择人,一个真正的剑客,能够拥有一把真正属于自己的剑,是极为不容易的事情。
“我师傅为了你这把宝剑,可是花了大功夫,用这口九皋钟罩住你那断剑中的灵性,维持一日,几乎要折损一年修为,他还为你找了一个铸剑师替你重铸决云剑,本想传你道法,但你与雷劫一道无缘,想来师傅会对你另有补偿!”成阳突然开口。
“多谢真人!”苏庭长揖到地。
“这是我欠你的!”观珩还是阻止了他行礼。
九皋钟被敲响,一股独特的气息在凉亭之中扩散开来,一股奇特道韵落在他手中的蓝色剑灵之上。
“时间来不及了,你这剑灵灵性太弱,没有了剑身依托,即便是有九皋钟镇住它的灵性,也只能暂缓它的溃散。”
成阳很是着急,他脚下符文闪烁,回想进入凉亭的一幕幕,苏庭将一切画面在脑海中汇总,得到了一张巨大的符箓。这符箓有着特殊时期灵韵,将他的肉身与剑灵的灵性勾连在一起。
一时间,苏庭不知道他们想做些什么。
“你快快坐下,守住心神,我与师傅就要施法,将这剑灵种在你体内,以气血养剑灵,以剑灵孕剑心。”
苏庭狐疑挑眉,将信将疑盘膝坐下,而下一刻,成阳与观珩一同开始施展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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