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琰来到南安王元余的府邸, 此刻正坐在大堂里看着元余,侍女端来茶水,李景琰端起来饮了一口, 道:“赵王带着卢氏父女马上就要返京了,如果不在返京之前弄掉他们,等他们都到了京城,那我们可麻烦了。”
见元余在屋子里踱着步子,一句话也不说, 李景琰又道:“赵王如果将卢氏父女安全押送回京, 如果崔昊和封凯真能救下卢家, 那以后卢宣必定会感谢赵王一路的照拂,到时候中原士族五姓便会成为赵王身后最强劲的助力,到那时候, 可就没殿下什么事了。”
李景琰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元余仍然心存顾虑, 停下步子, 转头看了看李景琰, 道:“如果杀不了他, 到时候搞不好还会被他抓到把柄, 那我们可都的死。”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难道殿下以为赵王就没有怀疑过您吗?您与他的斗争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他此次去范阳殿下就没有怀疑过什么?”李景琰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六皇子, 南安王元余,道。
“你是觉得父皇此次让他去范阳并非贬谪而是有意为之?”元余瞥了一眼李景琰,继续在大堂里踱着步子思考着。
“是不是有意为之我尚且不知,我总觉的此次陛下派赵王去范阳不是贬谪,但有没有什么其他意图我也说不准。”李景琰低着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
元余实在摸不着套路, 他这位父亲一世英雄,少年时候便承父志接下大魏这个烂摊子,当时大魏所占的地方还很少,元余还记得小时候父亲只拥有西部平城的部分地盘,后来父亲攻下代郡便大举迁都,将大魏的都城向东迁移了几万里,当然也许还不止。
后来父亲便带着他们这些兄弟打仗,一路东征西讨,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这局面。他的这位父亲杀人如麻从不手软,但有时候又经常忏悔自己的失误。
他的这位父亲,对有些事大度,而对有些事心眼却特别的小。对于降卒,父亲向来是降者不杀,对于那些部族首领父亲向来也是以拉拢联姻为主,能不大动干戈就不大动干戈。
他的这位父亲甚至为了笼络人心不惜向士族文人墨客低头,大
力兴办太学,拉拢联姻中原士族。
可他的父亲也会因为一件小事就雷霆大怒大杀四方,他灭胡胡,他对地方上的农民□□几乎是零容忍。
如此一个高深莫测的父亲,即便是他的亲儿子恐怕也猜不透他。
“我们已经动过一次手了,一次也是杀,二次也是杀,又何必有所顾忌呢?难不成等他回京之后再来找我们算账?”李景琰看着元余,继续道:“到时候赵王拼死一搏,殿下有把握能打赢他吗?”
元余负着手没看李景琰,只是定定地看着前方,道:“你打算怎么办?在他们回京的路上劫杀?”
“具体还要看殿下想怎么办?”李景琰看了看元余,继续道:“我李氏一族现在跟殿下在同一条船上,殿下上岸了我们就上岸了,殿下若是沉了我们也就沉了。”
“还是在范阳动手比较方便,既然你能调动他范阳的驻军,不妨再调动一次。”元余转头看着李景琰沉声道。
李景琰低头沉思了一瞬,抬头看着元余道:“范阳的驻军我们已经调过一次了,这还是多年前姑姑嫁到范阳,父亲拨过去的士卒,都有了些日头了,活下来的不多了,此次调兵已经用了全部,恐怕再调也调不出来了。”
卢宣的父亲当初是燕国范阳太守,为了守住范阳与陇西李氏联姻,联姻之后燕国政变,大魏又开始攻打燕国,卢父便请了陇西军前去驰援。从陇西调过去的人虽不多但实力却不容小觑,在保卫范阳之战中牺牲了不少,活下来的后来也就跟着李氏嫡女留在了范阳。
李父终究觉得范阳跟陇西所距太远,怕女儿在范阳受到欺负所以就决定把这些人留下来,留下来的人后来死了几个,剩下的大都留在范阳升了官安了家,后代也有从军的。
李景琰之所以能调动范阳驻军倒也不完全是凭了太守之力,而是范阳军队中本就有陇西军的元老旧人,而且已经当了官,在一定的职位上,不然,他们也不可能轻易调动范阳驻军。
这层关系很少有人知道,这么多年陇西李氏的人也很少跟范阳这边联系,要不是李氏之死范阳这边有人告诉了李氏族人,也就是李景琰他们,恐怕他们永远都不会用到这层关系
而恰恰是李氏死了,这些以前的旧关系也就有了用处。
李氏之所以能在范阳杀人,跟这些心腹的帮忙也是有一定关系的。
原本上次李景琰是打算杀了卢令姜替李氏报仇的,而元余却想杀了元俊以绝后患。李贤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太医告诉她,她这一胎应该是个男胎,李贤妃琢磨着既然元余有这个心思那何不顺水推舟呢?
只是李家要调动范阳驻军倒也不能白白的便宜了元余,因此,元余也必须派一个人出来,那便是范阳太守郑勋。
李景琰清楚杀了卢令姜之后卢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他也免不了一死,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左右都是死罪,那何不把事情再弄大点,反正死一次也是死,死两次也是死,又有什么区别?
“你的意思是让范阳太守在范阳动手?”元余见李景琰没有立即答应他的话,看着对方,眼中含着一丝深意,道。
李景琰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元余转过头没看李景琰,继续看着前方踱着步子,心里却在想着:“这李氏兄妹果然不吃亏啊。永远都要拉我一起下水。”
元余不是个怕事的人,他跟元俊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父亲的众多儿子中,父亲最喜欢的,兵权最大的,恐怕就属元余和元俊两兄弟了。
大臣们都在猜测日后继承太子之位的应该不是元俊便是元余了。因此,这两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就从来没停过,从雁北之战到太学建造,多少次都是生死之战。
但即便如此,元余也不会随便露出自己的底牌,以免给人抓住自己的把柄,范阳太守亦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好,我答应你让范阳太守出手,但我估计他手下没人到时候说不定还是要景琰兄另派人手相助啊”元余转头撇了李景琰一眼,眼中含着一抹深意,道。
李景琰看了看元余,琢磨着既然对方都拿出了诚意自己也不好藏着掖着,便道:“好,我们就多安排点人手,左右夹击,不怕他们不死。”李景琰冷笑着看着元余,元余也冷笑着看着李景琰,两人相视一笑,这件事便就这么定了。
李景琰走后,元余依然站在大厅里,默
默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厅里除了元余还有他的亲信,一直跟着他打仗的沃野。沃野是胡人,十五岁便跟着元余了。
“殿下,这个李景琰您确定他就那么可靠吗?”对于中原士族沃野一直保持着怀疑的态度,毕竟这些士族大家们从来都是自命清高,很少或者说基本看不起他们这些胡人。沃野对这些士族大家向来没什么好感,要不是自己的主子要与李氏合作,想必他也不会跟他们待在一间屋子里。
“哼,这些士族大家们,你以为他们什么时候把我放在眼里了?”元余冷哼一声,转头撇了一眼沃野向前走了两步继续道:“他们不过是利用我罢了。而他们也不过是我手中一枚棋子罢了。”
“如果杀不了赵王,让他逃了回来,到时候”后面的话沃野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对此事还是有些许担忧的。
“所以就不应该有这个如果。”元余冷厉的一声,传到沃野耳朵里,不免心里惊了一下。
“是。”沃野拱手朝元余道。
范阳。
马车里,令姜抬头看了一眼元俊,车子走了大半天了,这一路元俊一直没搭理自己,这倒让令姜有些莫名的不习惯了。
以往她跟元俊在一起的时候即便他不说话眼光也总是不离开她,而现在,他没有说话,似乎连看也没怎么再看她了。
“公子,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了,要不要找个客栈先落脚?”车外,负责守卫的卫士长韩鹏拱手道。
“嗯。”元俊没有说话,依然是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只轻轻嗯了一声。
车子又向前走了大概不到半个时辰便停了下来,只听韩鹏在外面说:“公子,前面有一家客栈可以先休息一下。”
元俊终于睁开了双眼,依旧没看令姜,站起来弓着身子便直接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令姜跟在后面也下了车,下车之后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跟在元俊身后。
“查一下这家客栈安不安全。”元俊望着前面不远处的客栈,朝韩鹏道。
“是。”韩鹏领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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