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顿时被跌了一个屁墩,随后赶紧爬起身来,继续去桌子上拿米糕。
蒙时的思绪则被打断,身子一个趔趄。再回神转身之时,经书已经被甩到了门外,掉落在了地上。
他见如花两眼含泪,一手捂住鼻子,一手去够桌子上的米糕吃。
他无奈一笑,而后就走上前去问如花:“有没有撞疼?过来,我给你揉一揉。”
如花先吃一块米糕,而后摇摇头,嘟囔这嘴道:“我肚子饿,先吃饱了再揉。”
门外的傻子,在吃米糕的时候,见经书掉在了地上,就想起这经书,乃是蒙时经常观看之物,如花就算再顽皮,也不曾将书抛过。
这时他又想起以前,自己去书院挖粪时,听那夫子讲过,书本乃是传道解惑之用,亦是记录圣人教诲和前人总结的经典。
对待书籍应该有崇敬之心,不能破坏,或是让其变得脏污。虽然他不明白那夫子说得是什么,但是心中油然而生,书籍就是特别崇敬、神圣之物。
想到这里,傻子就想用手去将经书捡起来,只是他手在快碰到经书之时,想到平日自己的手不是捡粪,就是刷粪桶,就觉得甚是脏污。
念及此,他就想用衣袖垫着自己的手,去捡地上的经书,然就在他再次快碰到经书的时候,又想起,往常有时候他自己跑出去玩耍时,有人路过他的时候,嫌他身上也有臭味,就会都捂着鼻子呵斥他,或者从他身边绕过。
此刻想到自己全身上下都是臭的,他心里就有无名的悲伤涌起,伤心涌到两目,已将他的眼睛激出泪来。更是教他身体泄气,无力地垂下头去。
只是在他垂头后,顿时就看到手上吃了一半的糕点,刹那灵光一显,他忽地开心起来,眼中含着的泪珠,也相应地沾起光芒。
只见他将手中未吃完的米糕放在地上,而后跪着匍匐在地上,用唇贴地面将经书用牙齿轻轻咬起来,双手则是在身上蹭蹭灰尘,继而虚虚护在书的下方。
他脏污的脸上,有快乐蔓延向全身,随后仰起头来,看向室内正走过来的蒙时。
这时蒙时已经安抚好如花,转身向门口而来。在看到傻子虔诚地跪在地上用嘴含着书,双手下护,而一脸心喜时。
他的嘴角微微,眼中却有悲意一闪而过。随后他走上前去,弯腰接过经书,平静地问:“四肢本就是自身所用,怎么不用手捡?”
傻子开心地抓抓手臂道,“手脏,衣服脏,嘴巴干净。”说罢,捡起地上的糕点,胡乱地吹了吹,就吃了起来。
然就在此时,他忽地想起刚才是用手接了糕点,自己的手不干净就会将糕点染脏,糕点脏了,就会将嘴巴也染上脏污。
又想到平日里,自己都会用双手在吃食物,是而自己的全身上下都是脏的,无一干净。想到这些,他的眼神倏然顿住,心底生出的悲伤快速地充满全身。
虽然没有哭声,但是他眼中却有两行眼泪,不停地往外流着。
蒙时见此,心中一叹,而后含笑问道:“怎么哭了?”
闻言,傻子再次抬头,抽抽噎噎地答道:“嘴巴也是脏的。”
蒙时听后眼睛一雾,抬手摸摸他的头,而后弯唇道:“你本洁净,何来脏污?好了,不妨事,我观你也要十五圆锁之年了,为了谢你今日为我捡书,我送你一枚竹簪做礼可好?”
傻子听后破涕为笑,不住地点头,“嗯嗯”几声复又吃起米糕来。
这时屋内的如花,自己边吃,又给傻子送糕点出来。看着傻子在笑,他也边吃边笑了起来。
见二人都是开心,蒙时拿着经书起步登空,走到院落的竹丛上,悠悠然地躺在上面看起经书。
直至太阳即将下山,蒙时走下竹枝,去到厨房做暮食。而后三人吃罢,傻子回他的小窝,如花洗碗,蒙时则在房屋内看书。
一时如花回房,蒙时放下经书道:“我们得走了,去浮玉道观住些日子,你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带着?”
如花抓抓脑袋,而后道:“把傻子带上。”
蒙时摇头一笑,问道:“带他做什么?”
“玩啊。”如花不假思索地道。
蒙时探手,摸摸如花的头,而后和声道:“他属于他自己,不属于你我,故而不能带。”
如花听后,双手掐腰,继而一耸肩膀:“那好吧,有红尘一维就行了,我没有什么好带的。”
话毕,蒙时将日常东西收起后,牵起如花的手,两人就进了浮玉山道观。
道观这些年还是如故,成片的一年生李子树,一小片的十年生灵竹,一株百年生,含了花苞的百合花,一颗半尺长短的千年生柿子树,以及明堂玉鼎内的一株瞬间万年生的荷花。
两人如往常一般地在道观住了下来,如花给他的花花草草拍视频,或者铲除杂草。蒙时则负责种植,或者浇水,亦或飞身,躺在竹稍看经书。
而临安小院中,傻子从睡梦中醒来,出了竹丛小窝,就如往常一般先开大门,再扫院子。
一番收拾过后,他腹中饥饿,就偷偷地在门口向屋子里看看。
须臾,没有看见往常人影后,他就又回到自己的小窝里,眼巴巴地看着门口等着。
又过去一时,他腹饿实在难捱,就爬出小窝,想出声叫如花。
但是想到以前,他自己叫养父和养兄的时候,就被打了个半死。想到往日伤痛,他身体不由自主地一抖,而后卸了气力,还是没有出声。
因着他之前乃是水人,一直由养父和养兄,带着他挖下水道。时时刻刻被人灌输,水人天生下等脏污,是而就将他的天性、意志也扭曲的不敢进房屋之内。
又因他神魂缺陷,智商犹如四、五岁的幼童,从小就被父母所抛弃。是而他那养父和养兄也时常虐待与他,不让他进自家的窝棚,而让他自己搭窝住。
因此,在蒙时将他领入临安小院之后,他一直不敢进屋子里。而是在外面捡了一些树枝和宽大树叶,就在竹丛中搭了一个小窝,一直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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