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最强这回事,季峪并没有什么执念。
他又不是十七八岁的热血高中生,天天以拯救世界为人生指南的,要那么强做什么?
强还要多干很多活。
但是霍承钧的说法很有一些趣味。
“他说我是来历不明的野向导。”季峪说,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戚晚。
戚晚抱着胳膊接受他的注视:“需要我出手?”
“不。”季峪有点费解地蹙着眉:“但他是怎么知道的?”
……
飞速地给戚晚做完疏导,季峪就往宿舍里溜。
“五分钟后如果还有人看见你在白塔,我就找学生会抓你。”季峪嘱咐道。
“五分钟?从这到中央最少二十分钟!”戚晚气笑了。
“那你就别被看见。”季峪说。
山谷:[最近有人查我的信息吗?]
小狗老大:[有,前后三批人。]
小狗老大:[他们不太好糊弄,我每天都在给你扫尾。]
小狗老大:[你现在在做什么?]
蒙战顶着这个id说“扫尾”这个词之后,季峪脑袋里总有一只小狗在摇尾巴。
季峪:[上学。]
季峪:[辛苦了。]
小狗老大:[顺手也就做了,大学适应吗?我可以抽空去看你。]
季峪:[好。]
季峪:[发送定位.]
小狗老大:[好。]
……
小狗老大:[?]
……
三批人,倒也不多。
虽然蒙战不认为他的来历已经泄露,但也不排除有人能绕过蒙战,知道他真的是个“来历不明的野向导”这回事。
山谷:[霍承钧你有没有了解?]
对面很快回复了:[很高兴你还能想起我。]
[霍承钧啊——终于轮到他了吗?]
[他是个简单人物,要我说他,可能还不如岑寂有意思。]
[不过霍这个姓可不简单哦!]
……
第二天,综合楼。
霍承钧约了季峪在这节合作课见面。
事实上,这本来就是他们的合作课,不过上一次,霍承钧和岑寂都没去。
由于没有搭档哨兵,季峪在上了半节自习之后,理所当然地翘掉了后半节。
并且,在那天下午的塔医院就诊记录里看到了霍承钧的病历单。
战斗中身体严重受损导致的精神损伤。
伤情十分真实。
……
今天的合作教室是一个空旷的训练场,季峪来的不太早,休息的台阶上已经坐满了人。
按理来说,休息的位置总要比上课的哨兵向导的人数多一些,可今天就是窄窄巴巴。
有一个黑色连帽衫的哨兵身边是空的。
哨兵向导都离他很远,就像是草履虫远远避开盐粒,食草动物远远避开猎食者,原始人远远避开外星来客。
他自己孤零零地坐在真空带里,把胳膊撑在膝上,单手撑着下巴,指尖隐匿在帽子的黑暗里。
好像在想什么与世界无关的东西。
不过这跟什么都没想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这是谁?”季峪随手拉了一个身边的向导。
“啊?我不知道啊?”向导摇摇头:“我不认识。”
但是我的哨兵离他远远的。
他的哨兵抬头,看到季峪,小声说:“那是岑寂。”
岑寂,不需要介绍太多。
一个很乏味的人,普普通通的最强者。
就算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地球上也能找出七十万,就算是年级最强,双塔也能找到十二个人。
但是岑寂也很特殊。
一方面,他在擂台上越级击败五年级的学长。
另一方面,他从没展示过精神体。
要知道,精神体就是哨兵作战的左膀右臂,一个好的精神体能够帮助哨兵最大程度地取得优势,甚至实现二打一的效果。
比如钟衡的黑豹,抑或戚晚的巨蛇。
精神体是狸花猫的矫亦凡也会因此受到轻视,因为作为一个哨兵,他的战斗力不够强。
但是岑寂,这个异类。
冷酷的狩猎者,顽固的守财奴和顽固的隐藏派,从来不肯放出他的精神体,宁愿一敌二甚至连着向导一敌三四的作战,也没有露出过动摇。
有人说他的精神体一定是一头巨兽,是他漠视一切、留到最后的底牌。
也有人干脆说他可能就没有精神体,甚至根本不是个哨兵。
……
“岑寂吗?我有时候把他当偶像。”矫亦凡说:“你看过他的作战视频吗?真难想象,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强悍冷静、不可侵犯的人。”
“哨兵有时候给我一种‘野兽感’,你能理解我吗?你一定能,我能从你身上感到‘人’的味道。”
“就像是理智退化了的,凶猛而被欲望操纵的……我很难描述出来,他们的表现没有问题,智商并不低,但是……”
矫亦凡深呼吸,跳过了这个话题:“但是岑寂不是这样的,他像个人一样。”
“迷茫的,有灵魂的,思考着的人。”
“因为精神体的缘故,我关注他更多一些。”矫亦凡说:“几乎没有什么活动外流,连课也很少上。他留下痕迹的地方只有对战场,有人说他是单挑王。”
“他确实是,我把他的胜利看作我胜利的一块基石——他从来没让我踩空过。”
不知道为什么,在季峪面前,矫亦凡轻易地交了底,他那双深邃又黑得透亮的眼睛郑重地看着季峪,带着孤注一掷的信任、期待和清醒的疯狂。
对于流浪猫来说,靠近人类就已经需要鼓足勇气。
“也许是一点卑劣的心思吧,我希望他没有精神体。”
“对了,季峪。”
“你的精神体是什么?”
……
季峪越过人的包围圈,走到空白的中心去。
岑寂好像没有察觉他的到来一样一动不动。
季峪在岑寂身边坐下,他这时候才发现,岑寂穿的根本不是什么连帽衫。
他穿的是一件中长的纯黑兜帽披风,只有两个斜襟的金属扣点缀。
披风的材质很硬,但是在他身上意外挺括有型,像是剪裁师对骑士的礼遇。
帽子宽宽大大的,岑寂低着头,遮住了他半张脸,只剩下一个线条清晰漂亮的下巴。
一点碎发从边缘露出头来,是很亮的银色。
季峪明目张胆地看了他一会儿。
岑寂终于动了动。
两人原先相隔半米左右,他往旁边挪开一点。
没有改变一点姿势,甚至没有抬头,反而往帽子里藏得更深。
不像是冷酷的战斗机器,更像是个沉默寡言的孤僻末日菇。
岑寂不动声色地扯了一下披风的衣摆,让它占据在两人中间的地方。
这点小动作没有瞒住季峪,他盯着两个人之间的那截黑色衣摆,又看看安静的岑寂,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些恶趣味。
他漫不经心地把岑寂的衣摆扫下去了。
岑寂等了一会儿,看他没什么动作,默默把自己的衣摆摆回去。
季峪又扫掉,用手撑在那里。
岑寂微微侧过头,试图理解季峪的行为。
但是太费解了,他看了两眼,最终归结为有病。
岑寂把衣摆盖在季峪的手上。
季峪没忍住笑出来。
故意的。
岑寂的手一顿,又默默地放下了。
他不想和向导打架。
季峪打开自己的光脑,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但他开始发消息。
消息发过去了,身边毫无反应。
就好像这人身上根本没有光脑一样。
季峪只好放下光脑,像岑寂一样俯下身。
季峪用手撑着下巴:“你好?”
很好听的声音,像是初春的河上流动碰撞的碎冰。
他的手也很好看,无名指很长,白皙有力,骨节分明。
岑寂决定原谅。
他抬头看了一眼季峪。
很陌生,没关系,双塔大部分人他都很陌生。
也许这个人不知道我是谁。
“我是岑寂。”岑寂说。
“哦。”季峪自然地点点头:“你好,我是季峪。”
这是一个笨蛋。
岑寂理解了。
他不仅不知道我是谁,他也不知道岑寂是谁。
季峪,没有听过……
季峪。
岑寂终于彻底转过头。
季峪坐在原地给他看,偿还之前盯着他的不礼貌行为。
“季峪。”岑寂说。
“我和霍承钧的……向导?”
……
合作课程专属的铃声响起,有人踩着上课铃声走进训练场。
一头暗棕色的雄狮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旁,皮毛顺滑油亮,宽阔而又厚实的脑袋一摇,鬃毛闪着暗光,獠牙微微露出一点,步伐傲慢又张狂。
有向导被这头狮子吓得小声惊叫,可是很快闭上嘴巴。
竟然有哨兵随时把精神体放在外面!
哨兵穿着一身暗色的制服,几乎没有图案,却能看出不俗的品质。他有一头浅棕色的头发,浅得几乎有点像金,面容深邃,鼻梁高挺,嘴唇一抿,严肃和尊贵就自然地流露出来。
他的身边还有两个人跟随,像是仆从或者执事。
两个人在休息区扫了一圈,哨兵的目光停留在季峪——还有他身边的岑寂身上。
狮子的瞳孔一缩,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开始轻微地呲出獠牙。
哨兵走到休息区,有不少人自觉地让开。
他和他的狮子最终停留在岑寂真空带的外围,并创造了一个新的真空带。
“季峪吗?”他抬眼看着上面的两个人,微微扬起下巴,叫了一声。
“你到我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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