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落尽四月雪

《庭前落尽四月雪》

第二十一章:相逢情便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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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商量好后,待曲泽兰药效散去,容月出去帐台付了银两带着几人出了醉青山往皇宫赶。

“殿下,这位是?”正坐在檐下做着绣工的吃货听到脚步声抬眸望向自宫外走来的容月出几人,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迎了上去。

“这是之前与阿梨帮我脱困的曲娘子曲泽兰。”容月出笑着答道,“姑姑,我有事需请你帮我。”她上前拉住池荷的手,往殿内走,后面阿梨几人抬步跟着进了殿内,白杨则自觉站在殿外防止有人偷听。

池荷扶着容月出,两人落座后,池荷不解开口问道,“殿下有何事?”

“我想您去掖庭一趟,帮我将一名唤顾时春的宫女带到昭明宫,可行?”容月出笑着问道。

池荷微微蹙眉,“殿下,你可知掖庭是何地方?上次您让我去请李公公帮忙送银两时婢子便想说,这位曲娘便是为了那位顾娘子而来罢。”池荷扫了一眼与阿梨十五坐在一起的曲泽兰微微叹气,“你们怕是不知入了掖庭没了半条命怕是出不来,掖庭又称掖庭居,内设掖庭令与永巷令掌管,掖庭令主女官与宫女的培训以及选拔宫妃等事宜,而永巷令则主罪臣女眷以及宫女与女官的分配,女官又名女太监,与男子入宫后一样需得净身,不过女官是各项考核通过后净身,净身后若是大难不死,便可由永巷令分配到各司或是宫中娘娘身边,亦或是圣上身边。”

几人都严肃的望着池荷,曲泽兰率先担忧的问道,“净身是怎么个净身法?真的会…么?”她心里有些不安,不敢将那个字说出口。

池荷复杂的望向她,“待我将顾娘子带过来你们可以问她,不过如今她怕是刚净身不久,最好还是不要随意走动。”她望着容月出微微抿唇。

“这般严重么?”容月出皱眉,摩挲着下颌,“罢了,我亲自去一趟罢。”

“不可,殿下您怎能去那污秽之地!”池荷猛地站起来,一脸严肃的望着容月出。

“姑姑,掖庭不过为宫中侍女谋生之地,怎的能成为污秽之地呢?”容月出拉着她坐下,有些不赞同的说道,“您就让我去罢。”

池荷无奈,只得点点头,“那您见了顾娘子便回来,毕竟若是被皇后娘娘知晓了恐被责骂。”

容月出弯起眸子,莞尔一笑,“都听姑姑的,这样,姑姑带着我与阿兰一起,十五与阿梨还有白杨便留在昭明宫,如何?”她转头望向身旁的几人,寻问道。

“不行,我要陪你着一起。”阿梨想也不想的拒绝了,一旁的十五亦是摇摇头表示不同意。

容月出无奈,“那便白杨留下罢,掖庭都是女娘,他一个郎君多有不便。”说完便带着池荷等人超掖庭走去,让白杨留下看家。

池荷带着容月出几人来到掖庭,刚走到大门前,便被几个小太监喝住,“大胆,尔等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还不快快离去!”

“放肆,”容月出走到前面,蹙起眉呵斥道,“让你们掖庭令出来见本宫。”

一旁的池荷连忙接话,“此乃逍遥公主,你们管事还不出来接驾!”她直直的盯着两人。

“奴才参加公主殿下,殿下您稍等,奴才这便唤我们主使出来。”两人脸色一白猛地跪在地上磕头,惹得其他路过的太监宫女纷纷跪下,其中一人颤颤巍巍回到,随后两人快速离去,其他人起身道了谢匆匆离去,留了些大胆爱看热闹的人。

“哎哟,奴才安有福叩见公主殿下,我的公主殿下,您怎的来了。”掖庭令主使安有福听到那两个太监来报,连忙连滚带爬的出来迎接,脸上带着谄媚的笑,“让殿下久等了,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他走到容月出面前躬身讨好道,又朝一旁看热闹的宫女太监吼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滚。”随即又讨好的望着容月出。

“少废话,带本宫去寻顾时春。”容月出不跟他多说,抬腿便往里走,身后几人连忙跟上。

“殿下,您这边请,奴才为您带路。”安有福连忙快步走到容月出身旁,躬身笑道为她引路。

几人跟着安有福来到一间房门前,他正想出声,便被眼疾手快的容月出伸手打断,“你退下罢。”说完伸手轻轻叩门,见此,安有福点头哈腰的转身离去。

“谁啊?”屋内传来一声略带虚弱的女声,随即窸窸窣窣更衣下床声响起,房门自内打开,顾时春惊讶的望着门前的容月出,不经意一瞥,诧异出声,“阿兰?你怎的在此?”她面上露出不可置信,眸子不自觉浮出一丝惊喜。

“这位是逍遥公主,池荷姑姑,以及殿下的朋友阿梨与十五。”曲泽兰上前将几人一一同顾时春介绍道,“我们前来是有事与你商量。”她穿过容月出上前扶着顾时春,望着她苍白的脸色,眸子满是担忧,“你还好吗?”

顾时春回过神想要俯身行礼,微微一动便惹得一阵剧痛,让她不由得皱起柳眉,但却未发出一丝声音,让容月出不由得生出一丝佩服,“不用多礼,我们先进去罢。”她连忙伸手去扶她,对顾时春轻轻摇头道。

“殿下,您请,屋内有些简陋,殿下莫要笑话。”顾时春倚在曲泽兰身上,勾起苍白无血色的唇,对容月出笑着道,“两位里面请。”说完曲泽兰便扶着她回到房内床榻上躺好,自己也顺着坐在床边且细心的用帕子给他擦了擦额间的汗,容月出一进房间便闻见空气中的血腥味,她轻轻坐在床边,阿梨与十五便找个地方坐下,池荷在站在房门注意外面的动静。

“殿下,你此番前来有何事?”顾时春望着容月出开口问道,白皙纤细的手回握住曲泽兰紧紧抓住她的手。

容月出轻轻一笑,回望着她,开口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毕竟你不傻,你可知阿兰差点被害一生?”,容月出将今日的事对顾时春缓缓道来,以及之前几人商量的事“你想走的路何其艰难,且你又孤身一人,若是阿兰有个三长两短,我想你怕是会悔恨一生罢,所以,你赌与不赌?怕死与否?”

顾时春坐起身子,紧紧的盯着身旁的爱人,眸子满是愧疚,“对不起,阿兰,我连累了你。”她握着曲泽兰的手抽出,抬手碰了碰她白皙的脸颊,喃喃道,“你这是何苦呢,我们相识不过一年多岁月,我哪里就值得你如此深情?。”

曲泽兰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蹭了蹭,“我很高兴,你唤我阿兰,”少女满是爱恋的望着她,“相逢情便深,恨不早相逢。”早在那日的濛濛春雨里,她一眼便喜欢上了那个抄书的少年,即使是女子又如何,她依然爱他,从初识起她爱的便是顾时春,否则怎会舍了自己的愿望只为她祈祷。

“傻子。”顾时春伸手抚了抚少女那双含泪的杏眸,轻轻呢喃道。

片刻后,她转头望向容月出坚定道,“请殿下助我。”

容月出点点头,“你先养伤,待你伤好些后我便助你上金銮殿做圣上身边的女官,剩下的便看你自己了,不过我想知道净身到底是。”她抿了抿唇,有些欲言又止。

顾时春轻叹,勾起一抹难堪的笑,声音有些微颤,“所谓净身,便是在净身房将衣物脱净,随后便被绑在柱子上,被喂下麻药后被人用棍棒用力猛击下腹,直至女子的胞宫脱落,若是用外力无法使其脱落,便用特殊的工具将胞宫勾出来,除此之外,还会将女子金光割掉一部分,以及女子的乳房上的乳头也会被割除,待一切结束后会撒些止血药,过程中是否能存活仅靠自身。”

她顿了顿又道,“因执行者皆是掖庭中的太监,长相清秀者有些会被他们戏弄,调笑,有些女娘不堪其辱便生生将自己撞死,后脑血花一片,或是身子骨弱的便因失血过多未结束便没了,整个净身房皆是女子痛苦的地狱,那些女娘门的胞宫等会被收集起来端出去倒掉。”她说完红着眼眸望向容月出,“我侥幸活了下来。”

容月出被惊的愣在原地,许久才缓缓回过神来,声音止不住的颤抖,“为何如此?”

站在房门口的池荷默默出声道,“是为了防止女官凭色上位,霍乱后宫。”她闭了闭眼,“前朝便是活生生的例子,虽说净身早己存在许久,但先前还未有如此严格。”

容月出默然。抿了抿唇,“我想去看看,姑姑。”

池荷脸色微微一变,不赞同的摇头道,“殿下,净身房过于血腥,去不得。”

“求您。”容月出抿着唇,一脸坚持,不多时,池荷便败下阵来。

“罢了,我去寻安公公。”池荷无奈,出了房门去寻安有福引路。

“阿梨,十五,你们与阿兰在这陪着顾娘子罢,我跟姑姑同去。”容月出软了眉眼,闻声对阿梨十五道,她担心二人见了会梦魇,吃不好饭。

“不,殿下,我们与你同去。”阿梨与十五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默契道看出来不愿。

“不怕做噩梦?”容月出挑了挑眉,调侃道,两人齐齐点了点头片刻又摇了摇头,看得她一阵好笑,心里暖了暖。

“殿下,走罢。”这日,池荷带着安有福回来,出声道。

“那阿兰你便在这安心陪着顾娘子罢。”容月出起身对着二人眨眨眼,带着阿梨与十五离去,顺带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见房内只有两人,顾时春轻轻拥住床边的少女,纤细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抚着她的青丝,“那日你撑伞朝我走来,宛若踏雨而来的仙人,为我解难,便已闯入我的世界,我本以为自此我们不会再有任何瓜葛,未曾想,我在上元节一眼便瞧见了人海中的你,不自觉的向你走来,发现你在猜灯谜,盏盏华灯映着你双眸子宛如盛满星光,最后一道时瞧你解不出时那紧蹙的柳眉,身子下意识的便走到了你的身旁。”

她垂眸温柔的望着怀中的女子,顿了顿,复又道,“再后来,你为我祈愿,为我洗手下厨,给我买肉将养身子,为我绣荷包,为我送考,为我托人打点。”她说这从胸口掏出那个绣着合欢的荷包,“我便想,神明降临不过如此,更是觉得神对我如此眷顾。”

曲泽兰靠在爱人怀里,接过她手中那个绣着合欢的荷包,轻轻一笑,“原来你把它留着,幼时我阿娘便同我说,若是喜欢一个人便送她一枝合欢,因为合欢相思,思君念君君不知,日日为君愁。”

顾时春扶起曲泽兰,双手捂住她消瘦的肩,望着她的眸子,“阿兰,答应我,好好活着。”

曲泽兰伸手碰住她的脸,用唇轻轻吻住顾时春苍白的唇瓣,片刻,她对顾时春说道,“你也是,活着回来,我等着你带我走。”

“好。”她轻轻一笑,答道。

安有福引着容月出几人来到净身房,黑漆漆的铁门透出森森寒意,宛如一只吃人的凶兽,容月出伸手推开铁门,发出阵阵刺耳声,宛若女子痛苦的哀嚎,惹得众人发寒,一眼瞧去,屋内十分宽敞,墙上的油灯未点,光透过大门照在几根硕大的铁柱上的铁环发亮,墙上挂着些许发的寒光的铁钩,案上放着被干涸的血迹染黑的木棍,以及沾着血迹的银剪,地上冲洗不干净的血痕。

容月出几人仅站在门口便闻到了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刺的她呼吸发紧,忍不住落下泪来,她听到身后有细细呜咽声,转头望去,阿梨与十五不知何时早己哭成泪人,两人相处搀扶着。

“殿下,我们走罢。”池荷见此上前,声音哽咽着,“时辰不早了。”

容月出闭上眼,片刻,她伸手拭去眼角的泪,转身抱住阿梨雨十五,待两人平复,又细心的为她二人用帕子擦去脸上的泪痕,“殿下。”阿梨哽咽着唤了一声容月出,眼尾泛红。

“走罢,回去。”容月出伸手轻拍她的肩,说道,几人很快便返回到顾时春的房间。

二人此时靠在一起,轻轻笑着,安静的呆着,“殿下,您回来了。”见容月出几人去而复返,顾时春笑着道。

“嗯,如此,我们便离去,你安心养着,安有福。”容月出唤了一身在外候着道安有福。

“殿下,奴才在。”安有福连忙回道,但并未进到房内,“殿下有何吩咐呀?”他微胖的脸笑着挤在一起。

“好生照顾她,可否知晓?”容月出笑眯眯的望着安有福,吩咐道。

安有福连忙点头,这时,顾时春轻轻开口,“殿下,前些日子多亏安公公替我抓来消炎药等伤药,我才幸得未感染。”

安有福听此,感动得涕泗横流,他不过是怕是给她拿了伤药,没想到这女娘竟会在公主殿下提起,真是太有情谊了,能处!他眼里含泪,一脸感谢的望着顾时春,嘴里连忙道,“奴才省得。”

见此,容月出带着几人准备离去,却被顾时春唤住,“殿下,可以单独留一下吗?”她眼含祈求道望着容月出。

容月出点点头,让池荷带着阿梨,十五与曲泽兰出去,顺便带上房门,她走到顾时春面前,“可是为阿兰?”

顾时春一愣,笑着点点头,“求殿下莫让阿兰受到连累,多谢殿下。”她起身跪在地上朝容月出郑重一拜。

容月出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去,“殿下为何愿意帮阿兰?”身后传来顾时春的疑问。

容月出轻轻一笑,转身望着她,“因为一个故人。”说完便推开房门,带着几人离去,徒留一脸深思的顾时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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