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霞道人见群雄紧张得失去了应有的沉着,忙挺身而出,同时,朝太上真人迎上。
太上真人一面轻摆拂尘,一面放目反覆扫视群雄,神情瞬息数变,初为迷茫,次为紧张,最后又变得十分悠闲,无法揣摸他此时的心意。
他微微一笑,道:“送死的倒是来了不少。”
烟霞道人道:“道友口气好大!”
太上真人道:“贫道说的全是实话,不瞒你们说,你们这二百余人,己全入壳中,贫道只要一声令下,即使不全军覆没,也得伤亡九成。”
烟霞道人冷笑道:“吹牛不犯死罪,道长再吹大点也不相干,嘿嘿,你又不是不知林施主的能耐?”
太上真人不屑地一笑,道:“草莽武夫,何足为俱?贫道随便派上一人,也可缠他一二百招。”
他一指群雄,又道:“至于众位,有谁能接起我盟五虎大将,四大金钢一招半式?贫道令谕一下,五虎大将一出,何异虎入羊群?苍天有好生之德,贫道最是心慈,百般请命盟主,放众位一马,幸盟主也是菩萨心肠,一口应允,故贫道前来,欲与贵统帅一谈。”
烟霞道人道:“怎么谈法?”
太上真人道:“你做得了主吗?”
烟霞道人一时无法与对,回首目询吴为非。
斗酒神丐吴为非走将过来,道:“老化子可以做主。”
太上真人冷笑道:“凭你帮主能耐,能号召这许多人吗?与你谈,岂不是费舌。”
斗酒神丐吴为非并不发怒,道:“有什么要求,老化子可以转告林元生。”
太上真人道:“林元生何以不敢与贫道面谈?”
斗酒神丐吴为非不敢泄漏机密,一时答不上话来。
烟霞道人闻言,心念数转,登时体悟太上此来目的,甚至此番吹牛的用心,再向前望去,敌阵中,虽似埋伏了强大兵力,却久久不见动静。
当下,冷笑了笑,道:“没有什么好谈的,有本领就请开兵过来。”
群雄闻言,都大为不满,认为这是一个脱险的大好机会,烟霞岂可自作主张,一口回绝?
太上真人摇了摇头,喟然道:“一个人寿终了,虽有菩萨也是枉然,贫道……”
烟霞道人反手拔出宝剑,喝道:“奸贼,纳命来!”说着,携剑欺身而进!
太上真人一摇拂尘,倒退一丈开外,道:“好!等着瞧!”同时,飞窜而去。
太上真人走后,各参军和路主立即赶了前来,责怪烟霞道:“道长,你这不是绝众人生路吗?”
一个个吹须瞪眼,大有置烟霞死地之势。
烟霞道人不慌不忙,冷然道:“贫道这一举动,也许地是莽撞,会带来不少麻烦,但绝非断众人生路。”
“各位可知,太上此来目的?及要与统帅谈判的用意?”
群雄同声道:“什么目的和用意?”
烟霞道人道:“毫无疑问的,统帅所判敌情,一点不差,那茶亭附近,十足是一个疑兵计,太上此来,无非察看虚实,见统帅不在,难免疑神疑鬼,六神不定,欲探出统帅行踪,进而研究我们的谋略,再谋对策。”
岑汉秋道:“你这话倒也有理,但也是凭空而判……”
他话犹未完,陡见花倩如率领三十余人,疾步而来!
烟霞道人无暇解释,忙高声道:“贫道所判决无错误,各位快严守阵脚,准备应战!”
话毕,回身站在最前面,宝剑横于胸前,毫无畏惧之情。
各参军和路主,除吴为非比较镇定外,其他都慌了手脚,即急后退。
花倩如只领三十余人前来,已可证明烟霞所判无错,但群雄仍如此慌乱畏惧,无非是花倩如的名头太大。
花倩如自人中原后,除在双龙庄与天外老人动过手外,并没有与人较量过,而当时,群雄并未亲眼目睹,照理群雄不应惊谎才对,原因是,套句老话,“闻名丧胆”,正是此刻情形的写照。
此时,花倩如领着太上真人和三十余人,已来到面前不足四丈,双手一挥,喝道:“上!杀人最多者,有赏!”
三十余人闻言,立即散开分头冲进!
三十余人,有天山喇嘛、道士、俗装人物,也有茅山道士,一个个拔出身边武器,舍命忘生的冲杀!
三十余人,皆非突出高手,自难冲入阵中,犹未冲到,已被群雄接住,甚至被群雄以数人围攻一人,不说杀人,反而自身难保。
花倩如见情,双目赤红,沉哼一声,身子一摇,人已上冲二三丈,在斜身前泻之际,玉剑已然出鞘。
陡见绿光飞窜,仿若晴空雷鞭,划破夜空!
只一眨眼,花倩如已置身群雄之中,她落脚附近,已有五六人惨死雷鞭之下。
那已死的五六人,有的脑袋对分,有的身首异处,有的肠肚外溢,惨不忍睹。
她脚落实地之后,略顿了一顿,又连挥玉剑,剑光到处,鲜血飞溅,又被她杀死三四人。
吴为非和烟霞见状,不约而同地雷吼一声,一齐向花倩如扑来!
花倩如沉声一笑,“呼呼”发出二道剑光,一取吴为非,一取烟霞道人。
二人虽是舍命忘生而救袍泽,但见剑光飞来,也不得不躲,做无谓的牺牲。
于是,二人都以极迅捷的动作,一个前伏,一个仰倒,前伏者,道髻已被削落,仰躺者,白髯齐断。
花倩如见二人居然能避过她闪电的一击,正要再出剑取二人性命之际——
陡觉脑后冷锋逼近,忙翻剑架挡,同时,斜退一步。
“当”的一声,响声起处,火花四射!
花倩如回身一瞧,见是一个又矮,又小,又黑,年不满双十的少年,手中执着一把百练精钢利剑,正踉跄后退。
登时,不禁有些骇异,心道:这小子没膝高,没拳大,却能接我反击一剑而剑不落地,倒是少见的高手。
因此,她对这毫不起眼的少年,不免另眼相看,遂冷冷地,道:“好小子,你叫做什么名?”
矮小少年似乎十分怕羞,也十分口拙,呐呐地,道:“我……我姓郎……郎子豪。”
花倩如道:“你师父是谁?”
郎子豪道:“家师……早……早死了。”
花倩如道:“你能接我一剑,可说是少之又少的高手,如想不死,就拜我为师,将来……”
她话犹未了,陡见吴为非和烟霞道人再次扑来,遂冷冷一笑,一抖剑,正要出手之际——
不想郎子豪口拙手不拙,动作倒是快得出奇,又攻上一剑,逼使花倩如不得不收招架挡!
郎子豪虽口拙,心却非常灵巧,已知花倩如功力深厚,不敢硬碰,即忙一偏剑,同时,侧闪一步。
他这一剑,虽未伤及花倩如分毫,却也阻了花倩如出招之势,而分了花倩如大部心神,不敢放手乱劈!
此时,吴为非和烟霞道人已扑了过来,但二人也只手执兵器,阻花倩如杀人,不敢进攻。
花倩如阴沉沉地走来,陡然身子一拧,舞剑向郎子豪欺进,一时,剑光大盛,耀目一花。
但,一连攻了五六招,虽把郎子豪攻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却也只削了他的一块衣角。
郎子豪年不满双十,又矮又瘦,居然能接花倩如五六招而不伤,若非亲目所睹,谁也不会相信,因为“郎子豪”这个名字,不说以往没有听闻过,就到这五里坪后,也没有人知道,想不到莽莽群雄中,居然有如此高手。
花情如见杀不了郎子豪,又见自己带来的三十余名手下,反伤亡过半,一时大怒,不再与郎子豪缠斗,身子一晃,人已斜去三丈,玉剑连挥,又毙了五六位英雄。
待郎子豪和吴为非、烟霞道人赶上阻止时,花倩如却又已远去三丈,再次挥剑杀人。
这一来,群雄大慌,阵势大乱,有些胆子较小者,竟悄然开溜,那些围攻花倩如手下的英雄,也纷纷退开,不敢再攻。
花倩如威风八面,如虎入羊群,无人敢面对其锋!
陡然,一个高声叫道:“花倩如,有本领就与本仙姑一较高下!”
花倩如闻言一怔,停下手来,循声望去,见二男一女,皆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奇装异服,平排站在慌乱群雄之中。
不问而知,这三人便是三才大仙了,花倩如虽然未见过三人,但久闻其名,亦知三人之厉害。
她做梦也未想到,三才大仙竟会插足此战之中。
远在一旁观战的太上真人见情,忙走将过来,朝三人稽首一礼,笑道:“三位大仙驾临,因贫道事先不知,没有远迎,万望恕罪。”
话毕,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三人只是哼了一声,没有答礼,也没有回话。
太上真人满脸笑容,一付小人神态,又道:“三位大仙到此,不知有何指教?”
人间仙姑道:“我们奉天旨命,你们在此大造杀孽,来此阻止。”
太上真人道:“战场上,我们若不杀敌人,敌人却要杀我们,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尚望大仙海涵。”
人间仙姑道:“不成,你们今晚再不许杀人,否则,我们三人可要代天执法了。”
花倩如冷然道:“你别天呀地呀的,唬不倒我,我问你们,可是与林元生有约?”
人间仙姑道:“没有。”
花倩如道:“惹是没有,就请抽脚离开,否则,别人怕你们邪术,我可不怕。”
人间仙姑道:“好,你我就走几招试试。”说着,慢步走了出来。
太上真人忙陪笑拦阻道:“有话好说。”
花倩如喝道:“没有什么好说的,道长,快点下令各路人员行动,今晚务必将这些人消灭!”
太上真人之对三才大仙如此客气,无非想将三人拉过来,或打发掉,以免增加敌人的实力,不想,花倩如却不懂他的心意。
当下,没有办法,只好令人去通知各路人员。
他命令犹未下达,陡闻开封方向,距此约三五十丈处轰然雷动起来,怒喝!惨呼!掌劲相碰声,兵器互击声,混合一处,震天憾野,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气氛。
花倩如方面众从,无不惊疑交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吴为非方面群雄,却振奋异常,知道那掀然雷动,无疑是林元生已起发难,但他们知道林元生所带众人,武功虽然很高,人数却十分单薄,大战起来,将会成一个什么情况?在振奋中,却也有一份忧忡。
花倩如召太上真人退于一旁,循声望了一眼,道:“是怎么回事?”
太上真人道:“林元生不在这里,定然得悉了我们的谋略,在后袭击。”
花倩如道:“你所猜甚有道理,然而我们的谋略怎会为其所悉?”
太上真人道:“这就很难说了,或许是盟中有奸细,或许是林元生瞎猜中的。”
花倩如道:“现在应如何处理?”
太上真人略想了一想,道:“为今之计,只好麻烦一点,按计划行事了。”
花倩如道;“据报,陆冰玲、越伯文,还有一位自称山人的,都到了开封,今都不在这里,自然也在后面了,我们的高手,又分去三人守庄,会不会遭致惨败?”
太上真人道:“敌方除林元生、陆冰玲,赵伯文可与各虎将,金刚交手外,其他都是酒囊饭袋,对付陆冰玲和赵伯文,虎将,金刚中随派便出二人,皆可敌上千招以上,林元生虽不同凡流,但我们尚有四位高手在场,今夜之战,绝不致遭惨,盟主尽管放心。”
“以贫道之意,为确保安全,盟主最好仍留在这里,监视这二百余人,不让他们回头参与战斗,再则,派人速返庄中,抽调二位高手前来助阵,说不定仍可大获全胜。”
花倩如一点头,立即派了三人,分路回庄抽调高手。
在花倩如与太上议事之间,吴为非忙将散乱的群雄集合起来,重新部署,因见郎子豪武功出众,特组了一个对“花”小拨,所谓对“花”小拨,即是在群雄中选出五人,由郎子豪率领,专门阻花倩如狂杀。
后面战况,越来越惨烈,死前的惨叫,频频随风而来,听得相对而立的双方人员,毛骨耸然!
过了约顿饭工夫,忽见三人朝这边狂奔而来,第四路路主常登保守在后面,凝目一瞧,见是敌人,即忙喝令其一拨人员迎上,将三人围住。
花倩如见状,忙飞身过去,玉剑连挥,把三人救了。
花倩如飞身驰援时,郎子豪曾率人来阻,却慢了一瞬,待追上前去时,花倩如已斩死二人,救出了其三个手下。
花倩如将三人带回原处,道:“你们三人来此做甚?那边情况如何?”
这三人是茅山太乙道人,白家庄庄主白弓修,及天山的一名喇嘛,三人都满面惊容,汗落如雨。
太乙道人道:“惨了,明主快往救援!”
花倩如面带寒霜,道:“如何惨法?快说!”
白弓修喘了一口气,道:“我们的人死亡已将近半数,盟主若再不去,到结果,必只能剩下四虎将和二金刚。”
花倩如半信半疑地道:“有这等事?”
太上真人不待三人回答,急道:“他们有多少人?”
白弓修道:“只有五人!”
花倩如和太上都不不禁一呆,同声道:“只有五人?”
白弓修道:“一点不错。”
太上真人道:“哪五人?”
白弓修道:“林元生、林中龙、山人和一个矮瘦老头子,一个胖大老妇。”
花倩如急道:“就只五人?那么,陆冰玲和赵伯文呢?”
白弓修道:“我们并不见陆冰玲和赵伯文。”
花倩如越听越迷茫,不信地道:“我们有四虎将和二金刚在场,而敌方除林元生之外,皆是无名之辈,惨从何来?”
白弓修道:“盟主有所不知,那四人虽是无名之辈,除林中龙之外,其他三人,却都厉害万分,决不在各虎将之下,尤其是那自称山人者,更是狠辣,所向无生,不知道被他杀了多少人。”
花倩如仍不大相信,道:“饶是他们武功出众,然则我们的四虎将和二金刚在那里乘凉不成?”
白弓修道:“他们用的战术诡得很,由林元生领导四人,尽量避免与各虎将和金刚碰面,专找弱手出击,偶然被各虎将碰上而缠住,却又被林元生解去,使各虎将和金刚无用武之地。”
太上真人陡地脸色大变,拍腿道:“糟!陆冰玲和赵伯文不在场,很可能攻庄去了,盟主,快!”
花倩如道:“怎么样?”
太上真人道:“去挡住林元生,只要能挡住林元生,即可转败为胜。”
花倩如一想,觉得太上所见极有道理,各虎将和金刚武功虽高,但要与林元生相较,却又差之甚远,他专门替四人解围,各虎将和金刚那能缠得住他们。
于是,她急率领太上真人等二十余人,争援而去。
花倩如等走后,吴为非即对群雄,道:“怎么样?我们是否要回转助统帅一臂之力。”
铁公明道:“当然,而且要快。”
烟霞道人忙摇手道:“不可。”
群雄齐声道:“为什么?”
烟霞道人道:“事情很简单,花倩如本欲在此监视我们,如今突然变卦,很明显地其后路遭危,回往援救,而统帅只带四名高手,如有危险,随时可走,且统帅曾叮瞩我们严守阵脚,不可乱动。”
五岳太岁林子野心念其子林中龙,十分不安,道:“老夫不信统帅只率四人,竟能把敌人杀败。”
烟霞道人道:“眼下之战,除谋略外,就只靠上将,人多并没有多大用处,譬如刚才,我们有二百余人,却被花倩如一人杀得溃不成军,死伤二十余人。”
林子野道:“然而敌人上将并不少过我们,其五虎大将,四大金刚,任何一人,皆能与统帅所率的四人打成平手,甚至高出一筹,就与统帅,也可敌上百十招,焉能拿花倩如之与我们相比喻。”
烟霞道人道:“统帅之如此调遣,自有他的道理,林施主只管相信他。”
群豪闻言,似觉有理,却又不敢不信,于是,都默默无言。
且说,花倩如回往救援,在星光下,远远即见烟尘蔽空,在烟尘之中,只见剑光飞闪,兔起鹤落,却看不清确实情形。
她冷哼一声,展开轻功,丢下太上等二十余人,单身飞扑而去,只一会工夫,便已到达战地。
停了下来,双目四下一扫,见其四虎将和二金刚,个个眼睛喷火,怒喝连天,包抄林元生手下的四人,四人却在四下游走穿插,处处躲避其四虎将和二金刚,而专找人多之处穿插,一面走,一面劈杀其盟下弱手,林元生却独自站在战场当中的一个土墩上,手执宝剑,环目四扫。
只见林元生突朝左侧飞射而去,花倩如朝林元生所去方向望去,原来阿多刹已截住一个矮瘦老头,正各显神通,大打出手。
但见林元生身犹未到,剑光已出,朝阿多刹截去!
阿多杀警惕性很高,一见剑光即急飘身斜退。
于是,那矮瘦老头子便从容不迫地走了,林元生也不追杀阿多刹,返回场中土墩。
花倩如点了点头,暗道:“我说呢,我这等强大实力,怎会被其五人杀得溃不成军,原来是这样。”
当下,勃然大怒,喝道:“畜牲别狂,看老身来收拾你!”说着,拔步向林元生扑去!
林元生狈生首一瞧,他将宝剑上举,打了一个圈,剑光在空中一绕,像雷鞭一般,照得附近通明,同时,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啸声。
山人、武林怪侣、林中龙,见剑光和闻啸声后,即忙向场外飞冲!
花倩如来到土墩下,拔出玉剑,指着林元生道:“畜牲,快把首级给我!”
林元生一面瞧其手下四人外冲情形,一面冷然道:“不管你嫁我父亲是何用心,终曾是我的后母,今夜不与你动手,让你多活几天。”
花倩如不怒反笑,道:“想不到你倒还有点孝心,嘿嘿!你不与我动手,我却不会放过你。”
林元生道:“量你还拦我不住。”
花倩如双目一转,后退一丈有余,高声叫道:“虎将、金刚、穷寇莫追,快到这里来。”
原来,阿多刹等六位高手,见山人等奉命逃走,便分路截阻,差一点使林中龙冲不出去。
六人一闻声音,即知是其盟主,刻即放弃截击,飞奔回来。
林元生洞悉花倩如之意,是要集七人之力对付他一人,不敢怠慢,未待阿多刹等到达,即一个“鹤子翻身”,翻下土墩,朝花倩如的相反方向跃去。
花倩如见林元生逃走,大急,一面追,一面喝道:
“阿多刹、阿梵哈、天地老君、朝霞真人、残霞真人、司徒墨林!”
但这六人本非一处,而是散在战场四周,闻喊正朝中央走来。
林元生所走方向,恰好是残霞真人的位置,残霞真人见林元生冲来,本欲闪避,但闻花倩如之言,又不敢违抗,只好硬着头皮,舞剑截阻林元生去路。
林元生也不打话,陡地一剑杀出,剑光一闪之下,残霞闪避不及,右臂齐膀而断,掉落地上。
因花倩如后追甚紧,无暇取残霞性命,微偏方向,继续前奔。
林元生在未习“自然神功”前,轻功一门,已是世上鲜有,练就“自然神功”后,又精进许多,花倩如虽练的是最上乘的“粉蝶戏花”轻功,一时之间,也难追上林元生。
于是,停了下来,气得直跺脚,又大骂残霞“饭桶”。
可怜残霞断了一臂,痛得几乎昏厥,还要挨骂。
此时,各虎将和金刚都赶了过来,朝霞真人见残霞惨状,不免心生兔死狐悲之感,忙自怀中,取出刀伤药,替残霞疗伤。
阿多刹领着阿梵哈、司徒墨林,一齐向花倩如跪下,道:“属下罪该万死。”
花倩如双手一摊,叹了一口,道:“这不能怪你们,实在是我的谋略错误,我们若把人手都集中一点,与其硬拚,绝不致遭此损失。”
太上真人走了过来,道:“谋略并不错,错的是机密泄漏了,盟主请冷静地想想,若是林元生不悉我们的谋略,采此冒险打法,截我们大军前进,我们前后夹攻,将会有什么后果?”
花倩如点了点头,道:“你这话也有道理,不过,我觉得三员大将守白家庄,未免浪费……”
太上真人急道:“陆冰玲和赵伯文很可能仍在攻打庄院,我们得赶快回去。”
花倩如道:“不错。”
同时,令太上、朝霞、司徒墨林收拾残兵伤患,即却率着天地老君,阿多刹、阿梵哈三员大将,回往救援。
四人都是当今高手中的高手,只一眨眼,已消失于夜色苍茫之中。
他们在此人数,约一百五十人左右,清点伤亡,并没有白弓修所说的那么严重,只死了三十三人,重伤十四人,总算不幸中的大幸。
且说花倩如率领三员猛将,返回白家东庄时,大好庄院,已成残墙瓦砾,触目凄凉,守庄之人和敌人,一个也不见。
花倩如见此情景,十分震动,也十分迷茫,猜不出这里怎会变成如此惨状。
她想:陆冰玲和赵伯文武功虽然了得,但庄家农、石田人、胡公茂,岂是等闲之辈,竟守不住区区一座村落?
四人绕着残烟袅袅的残墙断梁走了一圈,并不见尸体,转望西庄,似乎也曾遭过劫数,因为尚有烈火熄灭后的余烟。
天地老君道:“我们到西庄问问看。”
花倩如点了点头,正要前往西庄时,忽闻一声低沉的呻吟。
四人一怔,天地老君循声扑去,在十八九丈处的一条旱沟里,提起一个满身鲜血,神智半清不醒的伤者。
花倩如等走上前去,细细一看,认识是孔令院弟子,遂令阿多刹救他醒来。
阿多刹检视了一下那人伤势,道:“他并没有伤着要害,只是流血过多。”说着,以掌抵着那人背心,以真气助那人恢复元阳之气。
只一会,那人便清醒过来,见他们盟主到了,不由喜出望外,即坐了起来。
花倩如冷冷地道:“是怎么回事?庄院主他们呢?”
那人道:“庄院主身受重伤逃走了,石副院主死了,胡副院主与陆冰玲在西庄相搏,情况不明,大概也是凶多吉少,因陆冰玲曾来这里助阵。”
花倩如不大相信地道:“敌人只有陆冰玲和赵伯文,我们怎会败得如此之惨?”
那人道:“敌人除了陆、赵二人,尚有一位年轻高手,剑法十分高明,庄院主与之交手数百招,竟胜他不得,石副庄主与赵伯文交手二百招后,便不支被赵伯文一掌劈得五脏破碎而死。”
“其时,陆冰玲也刚好赶来,一面劈杀我们,一面以三人之力,合攻庄院主,于是,庄院主也就败阵逃走。”
花倩如道:“庄中有机关,庄院主何以不据守庄中,而出来与人硬拚?”
那人道:“敌人是以‘声东击西’和‘诱虎出山’之计,分成两路,一路先明打西庄,待我们赶往西庄时,另一路却暗潜东庄,同时放火烧庄。”
花倩如冷笑道:“可恶得可恨。”话毕,欲往西庄一查详情。
天地老君却道:“陆冰玲和赵伯文一定回护国公陵去了,此刻,林元生可能尚未回来,我们何不去将她们除掉?”
花倩如道:“对,走!”四人立即朝护国公陵赶去。
果然不出天地老君所料,陆、赵二人已回护国公陵,却未料到林元生已回来。
林元生似乎早已洞悉敌人心意,连同空灵大师,一共九人,列队在林边相迎。
林元生哈哈笑道:“四位可是来递投降书?”
花倩如等见状,都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佩服林元生不但武功出众,智慧犹高人一等,如不忍一时之气,拚将起来,决难讨好,说不定尚会弄个满身鲜血回去。
花倩如冷笑了一声,也不打话,一挥手,率领三人,复自驰去。
陆冰玲桀桀笑道:“花盟主好走,请恕我们没礼貌,不送了。”
花倩如等走后,八人返回墓前,赵伯文道:“哥儿当真是料事如神,现在只不明五里坪的情况,这两个战场,都可说大获全胜。”
林元生道:“五里坪的情况,可能不太理想。”同时令山人、戚家仁、武林怪侣、林中龙,往五里坪接大军回来。
吴为非的大军回来,天已大亮,清点人数,五里坪死亡二十三人,重伤二人,失踪五人,(失踪者,是畏死私自逃走了)白家庄方面,死亡七人,重伤二人,其他,包括戚家仁、赵伯文、陆冰玲,都受了些轻伤。另外,林中龙、山人、武林怪侣,也均受了皮肉轻伤。
在此数百人中,除庶务厅的人员外,多半是满身血渍,尤其是山人,更是无一处不是鲜血,不过,他身上的血,多半是敌人的,由此可知,他杀的人最多。
林元生令空灵大师造饭,之后,集合各参军和路主检讨得失及公推有功人员。
瑶宫圣母陆冰玲首先道:“论敌我的实力,此战下来,可说没有失,只有得。”
众人同声道:“很对。”
瑶宫圣母陆冰玲又道:“太上若不故意卖才,以硬拚硬,我们定不会有此良好结果。”
戚家仁道:“太上之谋略,实可说是用绝了,若非统帅的神机妙算和调遣得宜,我们损失,恐怕比硬碰硬要惨多了,昨夜之战,敌人虽损失奇重,但我仍十分佩服太上的鬼才。”
天外老人赵伯文道:“不错,如论功劳,只有属于统帅一人的了。”
瑶宫圣母陆冰玲道:“劳功有大小,老身可不赞成老赵的说法,以我们那个战场来说,戚路主的功劳就不可埋没,他能独抵庄家农,支持到我们收拾胡公茂和石田人,始有此辉煌的战果。”
天外老人赵伯文道.“不错,方才我说错了,戚路主确是扭转战局的大功臣。”
戚家仁忙拱手道:“这是份内之事,岂敢居功。”
吴为非道:“老化子的战场中,除两个人外,可说都是饭桶,不但不能与敌人硬拚,反要别人保护,说来,当真愧不欲生。”
瑶宫圣母陆冰玲道:“帮主也毋须自责,修为有高低,武功不如人,就想为武林立功,也是无能为力,如要勉强,便有性命之险,但不知你那战场,那二位不是饭桶?”
吴为非道:“若非众目共睹,说出来不会有人相信,此人年纪甚轻,昨晚之前,我相信知他姓名的,决无几人。”
“哦!”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感到惊奇。
瑶宫圣母陆冰玲急道:“谁?”
吴为非道:“郎子豪。”
“郎子豪?”
果然,众人都未听过此人之名。
吴为非继道:“花倩如如虎入羊群,剑光到处,必有人死亡,无人能挡其锋,只有郎老弟能勉强阻她狂杀,而曾接花倩如六招而未受伤,这等能耐,武林中能有几人,而其不为利所诱,也不为威所屈,实在不失为一条好汉。”
瑶宫圣母陆冰玲道:“他如何的不为利所诱?”
吴为非道:“花倩如曾欲收之为徒,他却毫不动心,昨夜,如非他卖命阻花倩如狂杀,我们的伤亡,定不止区区之数。”
群雄均同声赞道:“确是一位大功臣。”
吴为非又道:“其次便是烟霞道长,他有过人的胆量,超凡的智慧。”
接着,将烟霞识破敌人“疑兵计”及安定军心的经过说了一遍,并道:“我们都疑神疑鬼,六神无主,只有他坚信统帅的谋略不差。”
群雄闻言,都频频点头。
昊为非又道:“还有,三才大仙的功劳也不可埋没。”接着,将三才大他现身后的经过情形也说了一遍。
林元生点了点头道:“规章有定,有过当惩,有功必当赏,烟霞路主调升为参军,第三路路主遗缺,由郎子豪递补,戚家仁调升参军,兼代第二路路主。”
群雄齐声道:“很公平。”
林元生转向吴为非道:“你老请郎子豪来此,为大家引见引见。”
吴为非点了点头,即去找郎子豪,只一会,便把郎子豪带来,群雄都一拥而上,向他报喜,弄得了他满面通红,不敢抬头看人。
林元生道:“郎兄出身那位高人?”
郎子豪道:“张耕夫。”
“张耕夫?”群雄不约而同念此名号,一个个搜挖心思,却没有一个能想起张耕夫是何人物。
郎子豪道:“我师早年为京师教习,没有走过江湖,告老归乡后,也很少出门,致于他老人家当教习时是何名号,我也不清楚。”
他天性口拙,这番话,断断续续,说了好半天,始才表达出来。
林元生道:“我现在请郎兄递补第三路路主的缺,望郎兄好好的干,共同为武林存亡效命。”
郎子豪拱手一揖,道:“小可遵命。”
话到此,饭已造好,林元生令众人立即用饭。
饭后,林元生挑选了三十名干探,命其侦察敌人行动,大军却转进太康驻扎,视敌人行动而行动。
到太康后,由烟霞道人向当地的一座青云宫的主持人,取得允许,暂时住在青云宫中。
林元生下令各路主轮班放哨防范,一面调治伤患,一面派人与留在开封的干探连络。
第三天,一名干探回来报告,道:“庄家农受伤过重,不治死亡,天茅联盟的重要人物,均亲自送灵,甚为隆重。”
此时,林元生正与各参军和路主,在大殿中议事,闻报后,都甚为高兴,认为庄家农这等人物,多死一个,便多一分胜利希望。
只有林元生紧皱眉头,默不作声,似乎在分析琢磨这个令人兴奋的情报之真实性。
瑶宫圣母陆冰玲道:“庄家农实在是一名辣手人物,如今死了,可是天助我们。”
好半晌,林元生始对那干探道:“此事可当真?”
那干探道:“一点不假,葬于白家庄后面,并立了一墓碑,上书‘山天派总务院院主庄家农之墓’。”
林元生道:“辛苦你了,休息一会再去探吧。”
那干探应了一声,随即退出殿外。
林元生转对赵伯文道:“农家庄是谁伤的?”
瑶宫圣母陆冰玲抢先道:“我们三人均曾伤及他,左肩中了我一掌,小腹挨了老赵一脚,胸前被戚家仁划了一剑,其之致命伤,可能是老赵的那一脚。”
夭外老人赵伯文道:“他虽挨了我一脚,伤得也不轻,但如以他的内功修为,该不致不治身死。”
林元生点了点头,不再提庄家农之事,继续商议他们今后的种种问题。
第五天,林元生与参军正在用午膳之际,又一名干探回来报告,道:“昨夜二时,夭地老君与阿多刹在开封东门外大打出手,足足打了二个更次,仍是胜败不分,后为花倩如得悉,亲自赶来,大发雷霆之怒,并令人当场将二人反绑起来,送回白家庄。”
众参军闻报,不约而同地拍掌称快。
瑶宫圣母陆冰玲,道:“好消息,窝里反,看来,母须我们灭他们,老天自会灭他们。”
林元生对干探道:“二人有无受伤?”
那干探道:“二人都受了伤,鲜血淋淋。”
林元生道:“好,请到外面用饭,饭后再去探。”
那干探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次日黄昏,又一同回来两名干探,向林元生报告,道:“阿多刹回天山去了。”
林元生道:“有这等事?”
那干探道:“确有此事,属下曾亲眼见他背了行囊,怒气冲冲地离开开封。”
“经属下详细探听的结果,据说天山有事,须要一位院主回去主持,但另有一说,因一山不能容二虎,阿多刹与天地老君不能共处,花倩如不得已,只好令阿多刹回天山,据属下所判,前者乃是面子之言,后者才是原因。”
林元生道:“你判得有理。”
转向另一干探道:“你探得什么消息?”
另一干探道:“听说天、茅联盟有意弃白家庄而东行,但其目的地是何地方,却不得而知。”
林元生道:“你们二人的情报,均很有价值,尚请二位不辞劳苦,继续打听。”
二人同声道:“这是份内之事,不必统帅叮嘱。”说着双双退了出去。
林元生冷笑了笑,心道:“太上当真诡计多端,所作所为,面面具到。但他百密一流,忽略了梁芳娥的料事能力。唉!梁芳娥真乃神人,若非她预先点破,谁会想到庄家农之死,天地老君与阿多刹的打斗,以及阿多刹之返天山,是借用孙子的‘减灶计’?”
心语及此,还欲出外召集各参军和路主,告知敌人有东移之意,和商讨行动之策之际。
林中龙忽然进入丹房,道:“禀统帅,人间仙姑求见。”
林元生一楞,暗道:“糟!麻烦来了。”
他拍了拍脑袋,沉思良久,始道:“请她到大殿中去。”
林中龙应了一声,即急退去。
对付人何仙姑,林元生实在想不出什么妙法,如置之不理,势必弄成翻脸。此刻,强敌当前,若不接受她的要求,就必须把三才大仙都杀了,否则,他们倒戈附敌,岂不增加敌人一股强大的力量。
然而,要杀死三才大仙,谈何容易?这是一椿使他最为头痛之事。
他无精打彩,站了起来,怀着沉重的心情,拖着僵硬的步子,缓慢地走出丹房,来到殿中。
林元生来殿中时,人间仙姑早在那里等得不耐烦,向林中龙大发脾气,林中龙本是绿林中人,买过谁的帐,只因人间仙姑是统帅的贵宾,在五里坪时,又曾出过力,始未与她打起来。
人间仙姑虽嫌林元生怠慢,满腔怒气,但一见到林元生,却不知何因,满腔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
她忙站起迎上,笑道:“哟!我的大帅,好大的架子呀!”
林元生勉强一笑,道:“仙姑驾临,未曾远迎,恕罪恕罪!请坐。”转对林中龙道:“献茶!”
林中龙道:“早已献过。”
林元生道:“仙姑今莅人间,有何指教?”
人间仙姑一跺脚,嗔道:“酸溜溜地,讨厌死了,快请你的护卫出去,我有话与你说。”
林中龙不待林元生开口,冷笑了笑,自动退出大殿。
林元生道:“请说。”
人间仙姑道:“你还要不要我们帮你?”
林元生道:“如是不敢再劳驾了呢?”
人间仙姑道:“很简单,昨夜花倩如和太上真人曾亲自拜见我们,希望我们能助她一臂之力,并提出一个很好的条件。”
林元生道:“什么条件?”
人间仙姑道:“事成之日,江山对半分。”
林元生笑道:“你也相信他们的话吗?”
人间仙姑道:“当然,各怀鬼胎,这就要看各人的本领了,如是能把你们消灭,事情总容易得多。”
林元生道:“你的意思是说,若是我不要你们帮助,你们便要加入天、茅联盟,是也不是?”
人间仙姑道:“其实,我也愿意帮助你,只是……只是你在开封时说的话,还算不算?”
林元生道:“我一向说话算话。”
人间仙姑登时大喜,道:“好,那我们今夜就成亲。”
林元生笑道:“婚姻大事,那有这么简单,既无长辈作主,也无三媒六证,且大敌当前,岂不令人非议?”
人间仙姑道:“我的意思是……是先在一起,以后再补行大礼,这样朝夕在你身边,既可保护你,又不碍大局,多么好呀!”
林元生苦笑了笑,道:“你为什么那么急?我既已答应了你,还会后悔吗?”
人间仙姑一跺脚道:“你哪里知道女人的心,而我的年纪已然不小了,等,等,再等到什么时候?”
林元生略想了一想,道:“我刚才得报,敌人有移动之意,待其行动明朗后再说好不好?想绝不会太久。”
人间仙姑似乎十分生气,但又尽力忍着,低头不语。
林元生忙走将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胛,笑道:“别生气,要是你一生气,美满姻缘,很可能变成泡影,夫妻变成仇人,听话,先回去。”
人间仙姑憧憬着未来的美景,不肯与林元生闹僵,于是,很不情愿地站了起来,道:“十天内,你若不实现诺言,即使我能忍,我二位师兄却不会再拖下去了。”话毕,满怀哀怨地疾步而去。
林元生茫然地站在殿中,不禁频频哀叹,内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
斗酒神丐吴为非进入殿中,林元生竟毫无所觉,依是痴然出神,遂轻咳了一声,道:“孩子,你在想什么?”
在私下里,他们仍是以祖孙相称。
林元生转过身来,道:“人间仙姑刚才来过。”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我知道,刚才有探子来报信,我见你们正在密谈,没有打扰你们,我已打发探子跟踪打听去了。”
林元生道:“跟她干么?”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不是跟踪人间仙姑,探子回来报告,敌人已动身离开封,听说第一站为周家口。”
林元生道:“他们行动倒快。”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你准备如何行动?”
林元生道:“我们虽已洞悉他们诡计,但亦得有些表示,方不致令太上起疑。”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如何个表示法?”
林元生道:“我们此战之有良好收获,不外是行动隐密,今夜行动犹须隐密,连陆老和赵老均不必告知。”
斗酒神与吴为非点头称诺。
林元生又道:“我们素以奇兵著称,如是随后追踪,是一项最庸俗的战术,很可能令敌人怀疑。”
“他们之行动,太上必能估到我可能判断出其目的地,也必量到我们必截其去路,我想就依其心意行事。”
“我们用迅捷的行动,与其并肩东往,先到凤台,他们走周家口路线返茅山,势非经阜阳凤台不可,就在凤台与之再作一次决斗。”
“当然,这一战不妨采取以守为攻之策,因为我们心目中的殊死战,是在茅山,凤台之战,只是一个幌子,不必求胜,我想敌人也不致与我们硬拚。”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就这么办吧。”
林元生转首朝外道:“林护卫入殿。”
林中龙应声进来,道:“统帅何事吩咐?”
林元生道:“请各参军和路主来此议事。”
林中龙即领命匆匆而去,不一会,十位参军,四位路主均相继到了,分坐在殿中两旁。
林元生坐在上首,扫了众人一眼,道几:“敌人已开始行动,走周家口,经阜阳,凤台回茅山,欲利用茅山的机关置我们于死地。”
“若是我们畏惧茅山机关,不敢进攻,我们这番义举,势必毫无结果。”
“要知,我们都是来自天南地北,有的是一派宗师,有的是一方霸王,难免许多家务事,不能长久在外,时间一久,势必星散。”
“若是不顾一切,舍命攻山,无异自找绝路。”
“太上真人诡计多端,定然死抓我们这个弱点,待我们星散后,再出山各个击破,武林将必涂炭矣。”
“为今之计,应以最快的行动,截其回山,我拟定先他们到凤台,就在凤台将他们消灭。”
瑶宫圣母陆冰玲道:“我们随其后追击,不比拦截好吗?”她已知梁芳娥的谋略,认为毋须再作殊死战。
林元生道:“这里很有学问。”他不愿梁芳娥谋略为人知晓又无适当的理由解释,只好以此玄妙之词来搪塞。
戚家仁道:“截击应比追击有效,敌人若无意与我们硬拚,决难形成大战,无大战,就不能把敌人主力消灭,根本不足采用。”
瑶宫圣母陆冰玲微怒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林元生恐她泄漏谋略,忙摇手道:“陆老别说了,其实,你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意已决,明天一早出发,目的地在凤台,并拟定分五路行动,但均不能相距过远,最好能随时保持连络。”
顿了顿,叹了一声,又道:“还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先向各位请罪。”
烟霞道人道:“统帅这是什么话?”
众人闻言,也感到万分的惊异。
林元生皱了皱眉头,道:“唉!我说不出来,各位一定会骂我有失丈夫行为,没有豪侠之气慨,是个贪生怕死的伪君子,不配作天下英雄的领袖,可是,唉!这是没有法子的事。”话毕,举拳击头,表示万分的悲哀。
五六人同声道:“究竟是什么事?”
林元生道:“我不是怕死,为的是万千武林同道的存亡,如各位不肯谅解,事成之日,我一定横剑自绝,或隐匿荒山,永不出江湖,以向天下英雄谢罪。”
斗酒神丐吴为非脸色铁青,喝道:“什么事,快说出来给众位听听。”
林元生道:“刚才人间仙姑来过,唉!说来真羞死人也,我已准备答应她的要求。”
“我与穷家帮,本是顺天教收服的第一目标,也是他们最大的绊脚石,他们可以不袖手旁观,得渔人之利,而毅然与我们站在一条战线,是有条件的。”
五六人同声关心地道:“什么条件?”
林元生道:“要知,如顺天教得势也非好事,我不是傻子,什么条件也只是我个人的关系,绝与别人无干。”
“所谓条件,初步是要我与人间仙姑结为夫妇,致于他们的用意何在?却不得而知。”
“限十天内,便要成事,否则,即倒戈相待。”
“为了优我而劣敌势,我认为只有牺牲我一人的人格道德,如三才大仙肯一心效力,甚至牺牲更大,我也准备接受。”
这番话间,众人都凝神静听,没有一些儿杂音,话说完后,静若无人。
好半晌,烟霞道人始道:“统帅之如此决定,目的是增我方实力,而不让敌方实力增加,故才不惜牺牲个人的幸福,在贫道的看法,不但人格无损,而更显得伟大,不但不失丈夫行为,豪侠气概,简直是武林中的圣人。”
岑汉秋道:“不错,烟霞道长的话,老夫也有同感。”
赵伯文道:“不怕各位笑话,老朽早有私心,准备将小孙女给统帅作第三房,但如今听他如此决定,却也十分赞成,大丈夫应以公利为主,为了武林存亡,牺牲个人利益是值得的,理应受万人赞美的,谁敢骂你?”
林子野道:“这等高尚伟大的壮举,如有人骂,这人必定是没心人了。”
叶木标道:“谁敢说你不对,老子即给他一斧。”
烟霞道人道:“统帅尽可照你心意行事,不必作无谓之虑,这中途也许会有变化,但不管怎么变,贫道均全力支持到底。”
瑶宫圣母陆冰玲道:“不要紧,此事由我来替你安排。”
林元生站将起来,苦笑了笑,道:“好,谢谢各位的谅解与支持,会议就此结束,回去后,立即准备行动事宜。”话皆,首先离座出殿。
第二天一早,即用餐出发。
他们行速甚快,第五天的黄昏,便已到达凤台,而吴为非和空灵大帅犹早到一天,大军抵达后,吃喝问题,均已妥为准备。
此地,有穷家帮一个分堂,堂址原是一座早失香火的大庙,后为穷家帮修理好,以作为江东分堂的行令所。
庙址位于凤台东南十五里处的瓦埠湖畔,是处鱼米之乡,风景犹佳。
大军进驻大庙后,林元生即派出数十名探子,分散到附近邻县市镇采听敌人行动,同时草拟截击谋略。
第二天傍晚,即得探子报告,敌人已到达阜阳。
凤台与奉阳,约百多里路程,一天好可抵达,不过,太上定知林元生之意,绝不敢急着赶来。
于是,林元生召集种重要人员,告知此番战术的运用,乃是分兵埋伏敌人必经之路的两侧,待敌经过时,突起发难,并分派各路的任务。
然而,一连几天,皆无敌人行动的消息,使人无法猜透其欲使什么诡计。
直至第五天,始得探子报告,敌人似有暂驻阜阳的象征。
如此一来,竟出了林元生所料之外,一时想不出对策,经大家商议,决定一面派探子继续打听,一面死守凤台,敌人不走,决不作其他之想,同时,加强戒备。
这晚,林元生在各隘口巡视返庙后,已三更过了,然而,却不知怎的,老是不能入睡,浑身发烧,使他懊恼万分,越懊恼就越睡不着。
他正欲起来到外面走走再睡,忽闻房门“哎”然轻响了一下,忙凝神静听,却不再闻有声音。
再凝目朝房门一瞧,房门原已关紧,此刻却开了一条缝,初时,他以为是风吹开的,但细自一想,不对,因为今晚风并不大,而其所睡净室,位于后殿之内,即使风不小,也不会吹开殿内净室之门。
于是,他想到可能有刺客。
于是,他悄悄地起来,又悄悄地打开房门,探首外看,却见黑寂一遍,那有什么人影?
但他仍不放心,即急穿好衣裳,拿了宝剑,出房在庙中细细搜索。
却见各殿,走廊,皆睡满了人,静悄悄地,只有鼾音。
他走到前殿,遇到几位守值英雄,问道:“你们有否发现可疑之处?”
守值的英雄道:“没有呀,统帅有什么发现吗?”
林元生道:“今晚不同寻常,赶快通知外面人员特别小心。”
顿了顿,又道:“现在庙外放哨的是那一路?”
守值的道:“第四路,庙内是第二路。”
林元生道:“快请你们路主起来,派几个人详细查查有何可疑的奸细。”
二守值的闻言,一人往外通知常登保,一人却往里请戚家仁派人。
林元生见无所发现,便复返房中,和衣而睡,却更是睡不着。
陡觉二道锐风逼来,一道逼向太阳穴,另一道逼向神庭们,二处皆为头部的要穴,如被点着,即有性命之优。
林元生惊觉性极高,犹灵敏过人,一觉有异,即然一个翻滚,同时一掌扫出。
但,除他掌劲所触之物,“哗啦哗啦”破碎乱飞之外,并无异声,更不见人影。
林元生内功己臻化境,纵是在伸手不见掌的黑暗中,运功于目,也可看清极细微之物,既可黑中视物,却不见人影,那么,那锐风从何而来,难道有鬼不成?
睡在房门外的林中龙,为房中声音惊醒,忙一跃而起,解下大斧冲了进来,道:“统帅什么事?”
林元生半站半蹲在床上,双目神光炯炯,冷然道:“你且退出去,这房中有鬼。”
林中龙道:“统帅莫非在作梦,世间那真有鬼?”
林元生喝道:“不必多说,快叫醒众人。”
林中龙半信半疑,退了去,喝道:“各位快醒来,统帅房中闹鬼。”他人粗犷,声音更为粗犷,震得瓦梁“轧轧”作响,灰尘纷纷下坠。
他这一叫,不但后殿中醒了,就中殿,前殿,及睡走廊之人,也都醒了,纷纷向后殿涌来。
就在群雄莫明其妙,乱纷纷之际,陡闻一声闷哼,接着,一人倒了下去。
众人同时循声看来,又闻一声闷哼,又倒下一人。
但,那二人闷哼和倒下,却不见出手之人。
这二人倒地之处,是中殿之前,在星光下,并不十分黑暗,在此情景之下,饶是最高明的凶手,也难逃群雄眼目,可是,却不见出手之人。
天外老人赵伯文与群雄睡在中殿,见状,大喝一声,一个箭步跃上,双目火红,朝周围群雄扫了一眼,却无可疑之人,忙弯腰检视二人倒下的原因,似是被人点了要穴,但一时又查不出点的是何处穴道。
正当他详查二人被点穴道之时,陡觉一道柔劲袭向腰间气海穴。
赵伯文前有伤患,左右是群雄,闪无可闪,赶忙一拧身,翻掌硬接!
平起“噗”的一声,掌心竟有些灼热,但却仍不见偷袭之人,再瞧附近群雄,无一不惊容盈脸,满目迷茫。
赵伯文冷然一笑,道:“若是有头有脸的英雄,就亮出身,这等藏头露尾,装神扮鬼,算是什么玩儿?”
瑶宫圣母陆冰玲自后殿出来,道:“老赵,有什么发现?统帅说有鬼呢!”
赵伯文嘿嘿笑道:“可不是活见鬼,老朽与他对了一掌,却不见人影!”
陆冰玲道:“这就怪了!”
说着,双目如电,朝群雄扫射。
赵伯文一指倒地的二人,道:“这二位已被那活鬼点了穴道。”
蓦地,一声同样沉郁的哼声,起自前殿,赵伯文、陆冰玲,以及群雄,都同自一愕,接着,叱喝连天,一齐朝前殿扑去!
但闻戚家仁在前殿怒声喝道:“有本领就现身出来与戚某一较长短!”
赵伯文等扑到前殿时,只见戚家仁手执宝剑,站在一位被点要穴,昏死地上的人身旁,正环目四扫。
赵伯文正要弯腰察看被点要穴之人时,中殿又传来一声闷哼,而接着,又传来两声闷哼!
于是,赵伯文、陆冰玲、及十余位英雄,又发狂般的赶返中殿,但,除多了三人倒地外,依然是无法发现伤人的凶手,徒劳往返。
此刻,庙中的气氛,实难找出一个名词来形容,其中,有忿怒,有悲伤,有恐怖,也有迷茫,在诸气氛中,尤以恐怖之气最浓。
群雄面面盯睹,都显现一付无可奈何,无用武之地的神情。
蓦地,后殿也传来一声闷哼,接着,又听得林元生一声怒喝!
瑶宫圣母陆冰冷道:“唉!又到后殿去了!”
赵伯文冷笑了笑,独自朝后殿走去。
只见后殿,已亮起灯光,一人躺在地上,林元生和林中龙,各执武器,背靠背,一面搜视,一面静听!
林元生见赵伯文进来,急道:“赵老快到前面去,这里有我足够了!”
赵伯文点了点头,复自返回中殿,见吴为非和山人,自庙外回来,正向陆冰玲询问情形。
山人哈哈笑道:“山人倒希望他有胆子偷袭,也好让他尝尝‘绝命三掌’的滋味!”
自后殿那人倒地之后,已良久不再有人闷哼倒地了。
吴为非弯腰检查一人被点要穴,发现神庭穴被点,因出手极重,已无法解救了,再检视另一人被点的穴道,此人被点的是三焦俞,也是人身死穴之一,但没有断气,于是,即忙替他解穴,但那点穴之人的手法特殊,试了三种解穴方法,皆无效用。
于是,忙请赵伯文和陆冰玲来试解,也都无法解开。
这三位老人的武学,都十分广博,尚无法救得这些被点穴之人,看来,这几人已无生望了。
三老正在束手无策之际,林元生自内匆匆出来,道:“还有救没有?”
陆冰玲道:“死是未死,但点穴手法特殊,解它不开。”
林元生也不打话,在那人身上略瞧一下,朝其后背心轻拍了一掌,那人浑身一震,喉间“咯”的一声响,接着,吐了一口气,便苏醒过来。
林元生又走到另二人身旁,见二人均已神庭穴洞穿,无法救了,再检查另一人,此人被点的是耳朵上一点的角孙穴,此穴也是死穴之一,而头骨也已洞穿,无法救了。
陆冰玲道:“前殿还有一人。”
林元生即赶往前殿,见戚家仁正在检视那人的死活,遂道:“还有救否?”
戚家仁双手一摊,喟然道:“死了。”
林元生转对山人道:“外面情形如何?”
山人道:“外面倒是王平平静静,没有什么发现。”
林元生仰首瞧了瞧天色,已微亮了,料想不会再发生怪事,遂令人休息,他自己也返房休息。
陆冰玲与林元生并肩返回后殿时,一面走,一面道:“你可知昨晚之事,是人抑是鬼干的?”
林元生道:“当然是人。”
陆冰玲道:“如是人,怎么看不见他的人影?”
他一夜未曾入睡,脑子一片混沌,直至天已大亮,始才进入梦乡。
然而,刚刚入梦,林中龙忽又将其唤醒:“禀统帅,外面有位美丽的少女求见。”
林元生一征,道:“谁?”
林中龙道:“他们未问她姓名。”
林元生擦了擦眼睛,又想了一想,才道:“带她到后殿来。”
同时起身,出房在后殿待候。
不一会,林中龙即带了一位年约二十二三的少女,但见她,两弯似愁非愁的笼烟眉,一双似笑非笑的含情目,樱桃小嘴,杨柳细腰,偶一颦,使人魂飞魄散,偶一笑,令你飘飘欲仙,足称人间尤物。
林元生乍见之下,不由一愕,接着,心生一般莫大的恐惧,同时,也很是忿怒。
少女娆娆莲步,弱弱生姿,朝林元生嫣然一笑,道:“别时匆匆,倏忽半载矣,贵人多忘事,想相公一定不认识小女子了。”
林元生强自镇定,冷然一笑,拱手道:“叶二姑娘之月貌花容,就再过十年,在下也不会忘怀,请坐。”并令林中龙献茶。
二人相对坐下,林元生冷然一笑,道:“姑娘何以不享新婚燕尔之乐,而只身来此杀气腾腾之所在?”
叶芍妹道:“我并没有得罪你相公嘛,为什么老是语中带刺?”
林元生冷冷一笑,道:“岂敢,在下说的不是实话吗?”
叶芍妹道:“当然不是实话,实告诉你吧,我并没有嫁给花自芳。”
林元生道:“我说呢,怎会空抛新婚燕尔之乐,而独自来此给我颜色瞧,不过,我很不解,姑娘既未嫁给花自芳、为什么帮他找我麻烦?”
叶芍妹满目迷茫,道:“我何曾帮花自芳找过你的麻烦?”
林元生道:“你自己知道。”
叶芍妹急道:“说真的,家师本欲让我们姊妹同事花自芳,但不知怎的,我十分讨厌他,宁死也不愿嫁他,家师无法,只好让家姊一人嫁他。”
林元生道:“从昨晚说起。”
叶芍妹道:“我不懂你的话意。”
林元生道:“我就告诉你吧。”
接着,将昨夜的事情经过,自始至终,详说了一遍,又道:“花自芳与令姊既成了夫妇,定然是难舍难分,享受鱼水之欢,但又不忘武林大事,只好请你代劳了,试想:今日江湖,除令师徒懂得‘遮眼’法术之外,尚有何人?如不是你,便是令师或令姊了,不过,令姊正在新婚期间,令师又多年未入江湖,不是你还有谁?”
叶芍妹淡淡一笑,道:“我一路到此,到处都听人谈论你神机妙算,不亚诸葛孔明,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林元生道:“我不相信除令师徒外,还有第四人会‘遮眼法’者。”
叶芍妹道:“在半年前,当然只有我们师徒懂得此法,但如今已多了一人,此人是谁,你也应该想得到。”
林元生浑身一颤,惊骇道:“难道花自芳的已学会此法了?而他也到了这里?”
叶芍妹道,“不错,这里昨夜的惨事,我来此之前,虽还不知道,但我也敢断定是他所为。”
林元生心情沉重,脸色铁青,道:“令姊有无与他一起来?”
叶芍妹道:“家姊也来了,却不是同他一起来,是随他之后而来的。”
林元生冷哼了一声,道:“既是如此,就走着瞧吧,别人怕你们的邪术,我林元生却不怕。”
话毕,站了起来,一摆手,道:“现在你是我的客人,不为难你,请吧。”
叶芍妹黑白分明的大眼,向林元生眨了几眨,道:“瞧你凶神恶煞般的,我们又不是来帮天茅联盟。”
顿了顿,又道:“实告诉你吧,花自芳确是一位天纵奇才,只短短数月,便悟透‘遮眼法术’,但却心术不正,而奸险无情,他学会‘掩眼法’后,便悄然溜走,这还可恕,其之不可恕者,还带走了家师的许多修练秘笈,我与家姊此次出山到此,是向他要回秘笈,同时劝他回去,家师十分生气,她老人家说,他若不肯回去,便废了他。”
林元生道:“有这等事?”
叶芍妹道:“花自芳是你推荐的,你也得负一半责任。”
林元生点头道:“是的,但当时……唉!”
叶芍妹道:“这是你命中注定,家师虽曾叮嘱我们!如他不肯回去,便废掉他,但俗语有谓‘同船过渡三世修’,何况他与家姊曾是夫妻,在情在理,家姊岂能杀他?”
林元生道:“令姊不忍杀他,难道你也不忍杀他?”
叶芍妹道:“我也得顾到家姊的面子和心情。”
林元生道:“如此说来,就由他肆意杀人了?”
叶芍妹道:“这是没有办法之事,待我们找到他后,看他的意思,及与家姊商议商议后再说。”
林元生道:“令姊现在那里?”
叶芍妹道:“我们是分头到此的,可能也已到了附近市镇。”
林元生想了想,道:“我敢说,花自芳此刻一定在阜阳他姑妈处,但如你直接去找他,他却绝不会见你,我认为,你若想找着他,就留在我这里……”
他话犹未完,林中龙忽然带着人间仙姑走了进来。
人间仙姑乍看林元生与一个美丽少女喁喁私语,登时醋火高烧,一面险沉沉地笑,一面走将过来,劈首向林元生道:“这位姑娘是梁姑娘还是白姑娘?”
林元生很是尴尬,道:“都不是。”
人间仙姑的颜容,本来十分难看,此刻一发怒,就更加丑陋了,她冷笑了笑,道:“我说呢,你老是推三阻四,原来早有了第三房。”
叶芍妹朝人间仙姑打量了一眼,道:“姑娘是谁?说话应该干净点!”
人间仙本来极怒,因恐林元生发脾气,不敢发作,此刻,已忍耐不住了,喝道:“管我是谁,不干净你敢如何?狐狸精,**,偷汉子的臭婊子……”
叶芍妹不待她把话骂完,霍地站起,一记耳光摔出!
人间仙姑偏头闪开,同时,十指如钩,抓叶芍妹的脸庞,并大骂道:“我撕破你这**的脸!”
叶芍妹见来势汹涌,忙倒退两步。
林元生一脚插上,喝道:“住手!”同时双手一分把两个女人分开。
人间仙姑见林元生阻她进攻,以为林元生有意护叶芍妹,更加气愤,那肯干休,一面大骂,一面绕弯向叶芍妹扑去,道:“**,今天有你就没有我!”
叶芍妹不知人间仙姑与林元生的关系,碍得林元生的面子,不愿使法术,处处躲避,人间仙姑却以为叶芍妹怕她,更加泼赖追击。
林元生见状大怒,忙一手扣住人间仙姑腕脉,喝道:“你讲理不讲理?一进来就不分青红皂白,胡说八道。”
人间仙姑用劲欲摔扫林元生的手,但林元生的惋力太大,没有摔掉,于是,更加生气,道:“好!好!你放手,我走!我马上就走,再见之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叶芍妹道:“哼,泼妇!”
说着,也不与林元生招呼,即疾步而去。
林元生忙道:“叶二姑娘别走,在下我有话……”
叶芍妹听若无闻,一转眼,已然走出后殿。
林元生收回目光,一扔人间仙姑的手,怒极地道:“你也去吧,加入天、茅联盟,好得半边天下。”
人间仙姑本欲要走,但不知怎的,此刻又不想走了,冷冷笑道:“你与那骚狐狸不清不白,难道我连句气话都不能说吗?”
说着,扑入林元生怀中,哀哀痛哭起来。
林中龙见情,忙悄退出。
林元生长叹一声,把人间仙姑推开,在太师椅上一坐,道:“说话也得有个余地,而更不应该不分清红皂白,一进来就胡说一通,你可知那姑娘是谁?”
人间仙姑道:“我知她是谁,总不会是正经女人。”
林元生道:“我的嘴应该留点德,她乃是白莲教的教徒,法术无边,我现在遭遇了极大的困难,正欲求她帮助,不想竟给你赶走了,唉!”
人间仙姑在林元生身旁坐下,道:“什么困难?”
林元生把花自芳的经历为人,及昨晚之事说了一遍,并道:“你瞧,这该怎么办?”
人间仙姑微垂双目,道:“如此说来,当真是我错了。”
林元生道:“你早不来,迟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前来,你若是无心之错,便是苍天有意绝我了。”
人间仙姑道:“我已是你林家的人了,还会有意害你吗?不过,你也不必难过,自古道:‘邪不敌正’,我相信终有一天会把他们消灭的。”
林元生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道:“你一早跑来干吗?”
人间仙姑道:“还用我说吗?”
林元生道:“好的,不过,我有条件?”
人间仙姑道:“什么条件?”
林元生道:“你去请他们来与我谈谈,婚姻不同儿戏,我已禀告我的长辈,他们也赞成,而他们也认为,因大敌当前,就暂住在一起,待太平后再补行婚礼。”
人间仙姑喜之欲狂,道:“这样就更好了。”
林元生道:“你现在就去请你二位师兄到此,同时把你这一身奇装异服换掉!”
人间仙姑道:“好的。”
说着,挨近林元生,微闭双目,微抬白脸。
林元生暗叹一声,给了她一个敷衍的冷吻。
人间仙姑却也很感满意,一跳一蹦地去了。
林元生吃了早点,即令林中龙通知各重要人员在中殿集合,有要事宣告。
当他来到中殿时,各参军和路主都已到达。
于是,林元生便告诉大家,昨夜的惨事,是花自芳的干的,并且讲求凉了一遍叶芍妹和人间仙姑来此的经过。
瑶宫圣母陆冰玲道:“你们谈的话,我全已听见,叶芍妹这一去,即使不助花自芳,也不会管花自芳了,事已至此,怨人间仙姑也是没用,只好把三才大仙拉紧替我们卖力了。”
五岳太岁林子野道:“三才大仙不畏刀剑,要是真诚卖力,倒也不错,问题是恐其包藏祸心,另有图谋。”
烟霞道人道:“另有图谋是事实的,致于包藏祸心,他们在天、茅消灭之前是不会有的。”
瑶宫圣母陆冰玲道:“只要能把天茅消灭,料想,凭其三才大仙三人之力,绝难有所作为,今后不妨善待他们,先一心一意对付天、茅联盟。”
天外老人赵伯文道:“叶氏姊妹的邪术,老朽曾亲眼目睹,实在是怕人得很,花自芳奸诈狡滑,势必花言巧语死拉,若是叶氏姊妹意志不坚,被花自芳诱去,就有三才大仙,也难奈其何。”
三江神龙叶木标道:“三才大仙是学法的,不知懂不懂白莲教之法。”
烟霞道人道:“顺天教与白莲教根本非出一源,一个明法,一个暗法,也就是一阳一阴,不比武功,虽各派有异,却是同出一源,可以互见高下,顺天教哪会懂得白莲教的法术?”
三江神龙叶木标道:“那就得想办法阻止叶氏姊妹加入天、茅联盟,帮助花自芳。”
天外老人赵伯文道:“老朽在双龙庄与叶氏姊妹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其姊妹似乎甚为钟情我们统帅,当然,此一时彼一时也,不过,如我们不惜下流,施此手段,即使拉她不来,阻她们助敌是有可能的。”
瑶宫圣母陆冰玲道:“如能阻她们助敌,手段下流也无所谓,因为我们目的是为救天下武林。”
转对赵伯文道:“你有什么良策?”
天外老人赵伯文道:“老朽欲到外面走走,找她们谈谈。”
瑶宫圣母陆冰玲道:“她们肯听你的话吗?”
天外老人赵伯文道:“当然要使些手段。”
瑶宫圣母陆冰玲道:“什么手段?”
天外老人赵伯文道:“利用他们对我们统帅的心理。”
瑶宫圣母陆冰玲略想了一想,一拍大腿,道:“得!我听那小妮子的话意,这之所不肯与其姊同事花自芳,无非心中有个人,你若加以诱骗,极有可能拉她过来。”
烟霞道人道:“贫道全力支持这个谋略,一场战争,除干戈外,就是斗机诈,这也算不得下流。”
林元生赶忙摇手道:“不!不!我反对。”
瑶宫圣母陆冰玲道:“为什么?”
林元生道:“第一,我们不能拿这种男女之间的事来诱骗她,这是有失私德的,其次,万一弄假成真,岂不大糟,我一人之名誉事小,若是为她看穿我们的阴谋,反过脸去,岂不是更糟?”
瑶宫圣母陆冰玲,道:“有昨夜的教训,即使叶氏姊妹不助敌人,也可以显见,我们非败不可,因为眼下,已非花倩如,以及其五虎大将和四大金刚问题,而是花自芳一人的问题了。”
会议中一向不开口的山人,说话了,他道:“不错,若是花倩如及其五虎将四金刚,山人即使打不过他们,轰轰烈干上一场。死也瞑目,只是花自芳,来无踪,去无影,说不定他小子此刻就在我们身旁,被他偷袭死了,尚莫明其妙,我山人可不瞑目了。”
“说不定花自芳就在我们身旁”这句话一出,登时,群雄大惊,都不由自主地上下搜视,提神防备。
瑶宫圣母陆冰冰玲道:“不错,所以我们非得有个会破花自芳邪术之人不可。”
“不错!”
“有理!”
“无论用什么手段,也得把叶芍妹拉过来。”
群雄一致主张赵伯文的做法,使林元生大伤脑筋。
而叶木标更直接了当地道:“统帅,请恕老夫鲁莽,你不能为自己怕麻烦,便忽略群雄性命,武林沦亡。”
斗酒神丐吴为非长叹一声,道:“众意如此,你也不可坚持已见,反正三妻四妾的男人多的是,万一弄假成真,老化子做主,就将之收下,老化子也行将就木,也没个一男半女,这一房就算过继给老化子好了。”
铁公明道:“我以私人身份说几句话,孩子,你吴爷爷的话不错,你祖父与你吴爷爷和我老不死的,虽是异姓兄弟,却情逾同胞,你祖父有你这个后代,我老不死的,也有子孙,只有你吴爷爷老景凄凉,你决不能拂他盛意。”
林元生闻言,不禁英雄泪落,头点道:“元儿遵命。”
瑶宫圣母陆冰玲道:“这才是忠孝双全的英雄。”转对赵伯文道:“老赵,现在就瞧你的了。”
天外老人赵伯文道:“老朽一定尽力而为,老朽这就去找她。”
说着,起身先行离席。
他出殿门后,常登保忽地领着三才大仙,匆匆进入殿来。
林元生忙起身拱手相迎,道:“难得三位弃暗投明,参与荡魔圣战,小可代表全体同道,衷诚欢迎。”
天命真仙和地灵大仙点头道:“统师客气。”
吴为非、铁公明忙把自己座位让给二人坐,叶木标也把自己座位让给人间仙姑,接着,林元生替二人引见在座的各参军和路主。
天命真仙,地灵大仙,虽一一为礼,却仍显现二分骄傲,冷冷地,很不热情。
之后,天命真仙道:“听说你手下人人都有个职位,我们三人,除师妹外,应是什么职位?”
林元生道:“本人之下,最高职位者为参军,负责与本人磋切一切大事,及派遗重要任务,其下是路主,路主之下为拨主,二位若诚心参与圣战,并愿接受本人之指挥调遣,可任命为参军。”
二人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林元生又道:“在三位未正式参与圣战前,我得先行说明,我们明定规章,有功者奖,有过者惩,如有违规者,或包藏祸心者,斩首号令。”
天命真仙道:“你可是怀疑我们来意不诚?”
林元生道:“非也,我的意思是,你们若认为难受约束,不妨一走了之。”
人间仙姑道:“我们既参与圣战,自当要受规章的约束。”
林元生点头道:“好的,就请二位大仙为参军……”
天命真仙忙摇手道:“且慢任命。”
林元生道:“不愿接受约束吗?”
天命真仙道:“非我们得先谈妥你与小师妹的事再说。”
林元生道:“这是私事,我有长辈,请你与我的长辈谈吧。”
天命真仙道:“谁是你的长辈?”
林元生道:“在座差不多都是,这事你就与陆老前辈,或吴帮主,铁老英雄谈吧。”
天命真仙点了点,对陆冰玲道:“陆参军的意思如何?”
陆冰玲道:“令师妹嫁我们统师,有特殊用意吗?”
天命真仙道:“我如说没有,你不会相信,不过,我拿顺天教之最高荣誉作担保,在天、茅联盟未灭之前,决无异心。”
陆冰玲道:“老身相信,不过,婚姻乃是人生大事,不可马虎,尤其是林元生,乃是天下英雄的领袖,更应该隆重热闹,如今大敌当前,本不该办这等大事,却恐三位心不安,老身已想出一个两全其美之法,就是让他俩先在一起,太平之后再补行大礼,你以为如何?”
天命真仙道:“你说的很对,不过,在他们入房之时,多少也得表示一下。”
陆冰玲道:“如何表示法?”
天命真仙道:“买对花烛,请众英雄喝一杯。”
陆冰玲道:“我看免了吧,第一我们钱粮拮据,其次花自芳随时均有可能来杀人,花自芳若趁群雄酒醉之时前来,岂不大糟,致于花烛,这里上不着城,下不着镇,何必麻烦,反正以后还须补行大礼。”
天命真仙想了一想,道:“今夜就让他们在一起了?”
陆冰玲道:“就依你的意思吧,不过,花自芳随时会来,请二位多多关照二位新人。”
天命真仙道:“这是份内之事,不过,请各位放心,有小师妹相护,花自芳绝难伤及统帅。”
二人谈判,倒算顺利,事情就此告一段落。
于是,人间仙姑成了林元生的床头人,天命真仙和地灵大仙却做了林元生的参军。洞房就设在林元生原来净室,陆冰玲虽反对一切礼俗,却也点了一对小小的花烛。
天命真仙也挖掘出私钱,买了一头肥猪,数只肥羊,几罐好酒,招待众位英雄。
今天,人间仙姑已换去那套怪服,脸上涂了些胭脂,倒也不十分难看。
林元生本对人间仙姑毫无情愫,只为大局所逼,不得不与其不爱的女人混在一起。
当初,他承梁芳娥的暗示,与人间仙姑勾搭,原意纯是利用,绝没有想到会弄成今日的结局,否则,宁愿不胜,也不会找此痛苦。
房中摆了一桌酒菜,供他与人间仙姑饮吃,但林元生却毫无胃口,只坐在桌前,痴痴出神。
他不吃,人间仙姑得装出新娘子的模样,也不便吃,只在一旁陪着,但一等再等,已将近二更了,林元生仍是痴痴出神,看样子,如不主动,他很可能会坐到天亮。
于是,人间仙姑站了起来,替林元生换了一杯热酒,娇滴滴地道:“你怎么啦,酒菜都快凉了。”
林元生道:“我不饿,你吃吧。”
人间仙姑道:“你一天未曾进食,那会不饿,我来喂你。”说着,挟了一块肉塞入林元生嘴里。
林元生暗叹了一声,心忖: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唉!也罢,为了公益,就不能计较私愿了。
于是,草草吃了一点,便双双入寝。
一度春风刚完,突闻外面轰然雷动,接着,闻林中龙在门外道:“统帅,花自芳那小子又来了!”
同时又闻天命真仙冷冰冰地道:“来了不来了,何必大惊小怪来打扰统师安眠。”
林中龙道:“那小子会‘遮眼法’,来去无踪,不叫醒统帅防备怎么成?”
天命真仙道:“不要紧,有老夫在此,饶他花自芒变成鬼,也害不了统帅。”
林元生忙起身穿衣,道:“知道了,我就来。”
人间仙姑却死命地把他抱住,道:“又不是对付花倩如,你出去也无用武之地,就在这里,我保护你。”
天命真仙道:“统帅尽管安眠……”
“不行!”
吴为非慌慌张张走了进来,急道:“天地老君和阿梵哈也来了,正在前殿与山人和戚家仁大打出手。”
林元生忙把人间仙姑一推,草草穿上衣靴,拿了宝剑,开门冲了出来——
刚一出房门,好觉一道柔劲袭向胸口。
敢情,花自芳已在房门口等待,而天命真仙、林中龙和吴为非竟一无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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