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谷间实在是树深林密,灌木丛又多,大树盘根错节,遮天蔽日。且山中应有猛兽。东福数次闻得山风穿来中有异样气息,他嗅觉灵敏,每闻到腥臭味,便绕道避开。夜间便选高大的树木如猴子一般爬上去栖息,如此走了两三天,从山势的走上向,感觉到自己已翻过了两三个山头。只是深山寂寂,流水潺潺,鸟语声声,风涛阵阵,却始终未听得一星半点人语和其它响动。这究竟是何处?如此山势绵延,山林一座接着一座,走出走不到尽头?
幸而东福这多年在东福寺里随宝法大师静守,无论何时,都谨遵一个“静”字,一个“忍”字,修出许多的按捺功夫。饶是如此,他也常常在夜梦中猛然惊悸,大叫着寒冰的名字在清冷的夜风中惊醒,好几次险些从树上掉下来。于是再也睡不着,虽打着坐,却是圆睁着看不见这个世界的双眼,在深沉的黑暗与寂静中再也不能入眠。任思念与担忧如噬心的蚂蚁一样将自己啃到千疮百孔痛苦不堪却又无能为力。
若是个常人,陡遇了这些变故,又陷入无边的黑暗与孤冷中,只怕早被逼疯了。
这一天清晨,东福在山间走了三个多时辰,这里的地形较为开阔,身边全是竹林,只是坡度也大,山势一直在往上,东福身上的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透,脚下却没有一丝犹豫。一步一步坚定地往前走。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到有人烟的地方,这样才能探听到一些消息。
风中又吹来丝丝腥臭,东福停下脚步来细嗅。他这两天走的地方,猛兽的腥味越来越少,想来,越是接近有人烟的地方,猛禽野兽便越少。如何现在又有了?莫不成方向错了,又走向了山林深处?
正寻思间,东福猛然一震。他隐隐从这带腥臭的风声中听见了人声,极远极细,似乎是在哭号一般。
东福瞬间跳起,犹如吃了神药一般,手中竹棍横扫辨路,他运起功力,两耳听风,手脚并用,在树林的空隙间速度极快地向人声的方向奔袭,灌木枝条撕扯着他的外衣,裂帛声中,东福却毫不减速,心里面只祈祷这个被猛兽追袭的人能多撑片刻,莫要仓惶间就进了虎口,他好不容易听得了一点人声,实在是再容不得一次失望了!
田七披头散发,跑出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虽逃得踉跄,柴刀却紧握在手中。山枣刚刚挡在后面引着大虫,哭号着让他快逃,在大虫扑过去时猛然跳下山沟,跳下去时还伸出了手中的柴刀挥舞着给大虫的腿上划了一下,也不知道他跳下山沟有没有受伤?只是如今这大虫被割了一下,反而更是暴躁,如今咆哮着穷追不舍的从后面蹿上来,他今天只怕是逃不过了虎口了!!
也不知道这片竹山如何会有大虫过来?明明师傅带他们俩来过几次,说这儿就不是大虫的领地,且也不如对面鬼来谷涧深林密,该是个安全之地。这真真是天要亡人,辰时夺命!
但愿山枣还能爬回去,给师傅报个信,好歹能给他立个牌位,日后也有人供些香火,不然真是白遭他来这世道十几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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