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白露秋哭声渐小，李竹雪率先打破了僵局，“你替白南星和亲，之后呢？”

“什么之后？”白露秋茫然的看向李竹雪，不太明白她说的意思。

“你知道北沐帝王一生只能娶一人吗？”李竹雪用手敲了敲桌面。

“北沐不是可以和离吗？”白露秋眼中的疑惑更重了。据她所知，北沐是一夫一妻制，夫妻若感情不和可直接到户部撤销登记即可。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李竹雪玩弄手中的茶杯，漫不经心的说：“那你可曾听过北沐有哪个帝王和离？”

白露秋一时回答不上来，北沐的帝后皆伉俪情深，每段姻缘都是一段的佳话。

《姻缘录》一书讲的就是历代帝后的爱情故事，也成为说书人脍炙人口的故事。

李竹雪收敛起玩世不恭的态度，换成一本正经的严肃脸，“男女平等是北沐开国女帝李容若建立北沐的初心，选拔君主自然也与别国不同，采用能者居之的策略。北沐皇室子孙，有两次测试机会，一次是八岁，一次是十六岁。测试五花八门，皆由抽签决定，测试之人需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你真厉害，八岁就通过测试成为皇储！”白露秋的内心泛起一丝丝涟漪，羡慕的看着她。

“不是……我是十岁成为皇储的。”李竹雪苦涩的笑了笑。

北沐皇室，人丁稀少，到了他们这一代，只有李空青和李竹雪两人。李空青是李竹雪的堂哥。十岁那年，李空青十六岁测试落选，李竹雪成为唯一一个通过测试的公主，成为了储君。

“帝王乃一国之首，亦是表率。有多大的权利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家宅安宁方可保国泰民安。李容若便立下遗训，任何人都不可干预帝王的嫁娶，相对的她也要求帝王择一而终。”

白露秋感慨万千，北沐是四国之首不是没有道理的，但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白露秋犹豫片刻问道：“那你为何……”同意和亲？

“当时需要一个借口。”李竹雪语气平淡，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因为我喜欢的那个人失约了，所以是谁都无所谓了。

李竹雪原定的是三年后继位，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她的计划。

李竹雪培养的亲信还需要一定时间成长，父皇身中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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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大权旁落。

她在朝堂孤掌难鸣，边境战事不断，一些大臣打起了李竹雪的婚事的主意，妄想以此来控制她。

在这内忧外患之际，安定人心，稳定朝局成为了重中之重。

李竹雪需要一个借口，一个能瞬间转移大家视线，且让自己有喘息时间的借口。

南楚派人来和亲了，这下真是瞌睡给了个枕头，借口送到了面前哪有不要之理。

李竹雪在经过深思熟虑后答应了，朝堂的局势得到些许缓解。自己则需要在这短暂的时间内，让自己的势力快速成长，扎稳根基。

外面的风呼呼作响，屋内一片静谧。

三言两语间白露秋知道面前之人的处境并不乐观。当一个国家需要用婚姻来维系平衡，那么离没落也就不远了。

李竹雪缓缓推开窗户，零散的头发随风摇摆，她抬头仰望星空，那是说不出的忧伤。

虽然白露秋生长于密室，但哥哥们对她爱护有加。遇到什么事情的话，也会第一时间冲到前面保护她，而李竹雪却要独自面对这一切。

白露秋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心中升起了同情，那些劝服李竹雪出兵的理由，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李竹雪眼角余光看到白露秋纠结的小表情，在她看不见的角落嘴角上扬。

很好，鱼儿要上钩了。

如果苏木香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怀疑她的脑袋是不是泡药浴进水了！你当人家父皇母后是假的吗？就这一个宝贝闺女，不宠着护着，还能被别人欺负了？

白露秋咬着唇，精致的五官皱成一团，好像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借兵……”

“还记得你为什么来和亲吗？”李竹雪抢先一步开口。

白露秋理所应当的说：“当然是为了南楚北沐和谐共处，避免两国发生战争呀！”

“为什么是和北沐？而不是西襄或者东泽？”李竹雪循循善诱道。

“当然是因为……”南楚和西襄素来不和，最近又战败东泽，所以想和北沐和亲，希望通过婚姻让另外两国有所忌惮。白露秋到嘴的话在嘴边顿住。

“南楚和东泽为什么开战？”

“东泽的将军说有名士兵失踪，要求进入楚泽搜查。被我们将军严词拒绝，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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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东泽就向我们发起进攻。”白露秋一脸气愤地说。

白露秋虽然恨自己的父皇，但关乎自己的国家，还是愤愤不平。

“你应该知道国与国之间，有一定常规。出兵攻打他国，若无正当理由便是侵略。各国可以同声谴责，甚至出兵干涉。虽然这个理由，烂得出奇，但是它达到目的了。”李竹雪将其中的利弊得失分析给白露秋听。

这也是白露秋第一次正面接触政治，哥哥们的讲解和李竹雪的分析完全是两个概念。哥哥们只会告诉她发生什么事情，因为她不需要解决后续问题。李竹雪则一针见血的告诉她这件事的起因，剩下的让她独立思考。

闭门造车和眼见为实差距是如此之大，也明白了两人之间的差距。

“你母后是将军之女对吧！”李竹雪用肯定的语气询问白露秋。

白露秋如实点头，她的思绪完全跟着李竹雪走了，却不知已经掉入了她挖的陷阱之中。

“你母后写信劝你外祖父上交兵符，看到回信后才喝得毒药不是吗？”

“那天你听到了？”白露秋警惕地看着李竹雪。

“行军打仗之人，怕泄露信息，传递书信都是会有独特的解读方式。”李竹雪假装没有注意到她的敌意，继续说道。

“你究竟想说什么？”白露秋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你母后的书信中，只写了让你外祖父上交兵符吗？”

“什么意思！”

“你母后是将军之女，在信中告诉你外祖父她此时的境遇，并且托孤了！你真的觉得你哥哥们不知道你母后的死因吗？你可以想想，若你外祖父没留给你母后暗卫，怎么可能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建一间密室？你父皇给你怀孕的母后和年幼的哥哥下毒，怎么可能还会顾念骨肉亲情？会遵循你母后的遗愿保你们成人？”

一连串的问题像一块块石头把白露秋砸蒙了，她一脸菜色，呼吸也加快了些。

“你说你生长在密室，你替哥哥出席宴会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呢？你哥哥真的虚弱到不能下床的地步了吗？你真的以为南楚战败是因为实力问题吗？”

李竹雪最后的几个问题击破了白露秋的心理防线。

许多从未注意过的细节也浮现在白露秋眼前，答案呼之欲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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