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也赢了。”

秦眠轻轻拉起瘫坐在地的樱花，将目光转至对面。

千穗理脸上露出一丝意外，旋即老实道：“三招已过，华蓝道馆合格了。但贵道馆不能继续接受三阶及以上的训练家。”

换而言之，华蓝道馆的道馆等级也终于从一年前的八阶掉落至二阶，经费也将大大减少。相应的，工作时长也将从六小时延长至八小时。

秦眠翻了个白眼，万一跌入一阶，每天就得在道馆里呆上十小时。日子无聊不说，无论是个人生活，还是精灵训练，都将进入恶性循环。一阶训练家，完全就是新人。这几年训练家的风潮刮起，数量最大，而专门的一阶道馆却最是稀少。一阶越是经营，越是亏本。

“真的？”樱花颇为可爱地问向身边的少年。

“你倒是问她啊。”秦眠叹了口气。

“真的。你...”千穗理慌乱地退了半步，道：“你要做什么？不要过来啊。”

“太好了，太好了。谢谢你。”

一路飞奔的樱花欢笑着将千穗理抱入怀中，险些跌倒的二人被吉利蛋轻轻接住。

“走吧，回家吃顿饭吧。”秦眠看了看时钟，确实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对对对，去我们家休息一下吧。”樱花比千穗理高了一头，却似乎比她小了许多。

检察官的吃住，守则上应该由联盟经营的精灵中心负责。但一来道馆方面往往会主动招待，二则精灵中心人流量过大，检察官选择道馆吃住也是司空见惯的事。

几次挣扎都没能引起对方的注意，千穗理无奈应是。

“好，我先回去烧菜。”

身上巨力顿时一轻，千穗理见到樱花飞一般地消失，馆内仍旧回荡着她的欢叫

“回家吃饭喽。”

“我从没见过掉阶，还如此快乐的馆主。”千穗理怔怔道。

联盟内部从来实力为尊，品德次之。力争更强，向来是众人的追求，也是她从来的信念。

“嗯。我们比较鲤鱼王。”

秦眠领着她，一路无言地走出道馆，走过热闹街道、水泥马路、荒僻小道。

事实上，秦眠有许多问题想问，但终究是无话可说。无论是她的实力，还是她的语气，又或者她决斗时的强硬，都是极端惹人在意的。

“你比她更适合。”

怯生生的语气，命令一般的话语。

“我没有精灵。”秦眠并不回头，说着已经烂掉的笑话：“哪怕是个蛋。”

于是，千穗理明了华蓝道馆代打的始末：一个有精灵的人，一个有实力的人，合力维持道馆的故事。

“这样无法长久。”

有实力的人，应该受到更好的待遇。无谓的坚持，终将挫伤二人的友谊。这样的事情，虽然少见，却也理所当然。

除非...

“所以你喜欢她。”

“咳咳。”秦眠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向这个语出惊人，十二三岁的少女。不过，他已经过了羞怯惊慌的年纪。二次为人，世事也只剩下坦诚的趣味。

秦眠心情很好，今天又遇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

“我爱她。她就像是我的女儿一样。”

这话太过荒谬，千穗理寻思着自己是否惹怒了对方：“是我失礼了。”

“感到抱歉的话，不如来我们道馆打工吧。工资全免，包吃包住。”

少年露出戏谑的笑容，受此感染，千穗理也微微一笑：“有空吧。”

“好吧。且容我例行收服下精灵。”

不待回应，只见秦眠从背包中提出一记大喇叭，随着开关打开，沙沙的声响已不绝于耳。这是一个功率很大的喇叭，秦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千穗理意识到，这将是一句石破天惊的话，随即紧紧地捂住了耳朵。

“本人诚招精灵，工资全免，包吃包住，待遇从优。要求如下，身体健康，吃苦耐劳，能力出众者优先。最后！我那一碗！别放糖！别放糖！”

“你就是这样收服的？”

好好一个聪明人，怎么会想到这种馊主意。难怪一直没有精灵。

秦眠摇了摇头，道：“你不懂，这叫做筛选。精灵不傻，训练家怎么赚钱。”

千穗理莞尔一笑：“训练家不傻，联盟反倒要赔钱了。”

玩笑间，二人迈入一处已略显破败的小别墅，围栏内的空地上，除了一处训练场地，已种了许许多多的蔬菜，不过明显照料不佳，菜叶上多有虫蛀。小池塘不再是观赏鱼类的栖息地，转而养了三只大鲤鱼。见到有人到来，纷纷浮上水面，看清了来人后，又悠游自在地四散而去。

推开门，一股熟悉的饭香扑鼻而来。

懂事的小霞为二人递上了室内拖鞋，秦眠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三人入座，樱花端来四碗鲤鱼鳞片粥，道：“不就是上次图省事嘛。”

秦眠轻轻抿了一口，一股极为鲜美的味道冲击着味蕾。纵然有心克制，他还是忍不住轻轻皱了皱眉。

这个世界的食物中掺杂了各系能量，口味自然大不相同。较之前世，甜者极甜，苦者极苦。一年多来，秦眠始终无法适应这么极端的口味。不过他相信，等旧的记忆被新的覆盖，终有一日，能享受到这世上的美食。

“我明明做淡了啊。”樱花有些委屈。

“很淡了。你说是吧？姐姐。”小霞望向千穗理，后者点了点头。

其实她想说，有点过于淡了。

秦眠装作委屈样，小声道：“我也没说什么啊。不用迁就我。”

。。。

用毕晚饭，众人又合力收拾了一间房间，让千穗理休息。等秦眠教完小霞的功课，将早已困乏的她送回房间后，夜已经很深了。

没有办法，联盟并不进行义务教育。而华蓝家已经山穷水尽，靠着自给自足，才能勉力维持。精灵学院的费用本就不是一般人家能够负担的起的。万幸的是，樱花早故的父母留下一册水系培育法。

秦眠有信心将之融会贯通，再传授给小霞。而且他也需要好好了解这个世界的基本法，陪同学习的过程也是一种帮助。

幽暗的走道内，幽幽月光再度亮起，隐隐发光的千穗理将一枚蛋塞入少年的怀中。

“承蒙招待，我得加班去了。”

不及挽留，月光黯淡间，走道内只剩下秦眠一人。他低下头注视着怀中的吉利蛋。

“莫非。。。”

定了定心神，秦眠转身走向走廊最深处的房间。

“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