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的天道之力,伟大的万道鸿蒙至尊之道,将冰洛特殊的灵魂分离成两份。
一份为灵识,由古老大陆在岁月中产生,已散落在了大千寰宇的各处。
一份为魂识,由各代强者不断滋养而凝聚,被辜雀以无上大道裹挟着,进入了未知的大衍之中。
粘稠的规则,未知的大道,在无时空法则之下,辜雀任凭这种恐怖的压力袭身。
他并未直接前往永恒寰宇,而是在大衍之中飘荡着,企图去寻找那未知的规律。
身体不断被粘稠且变化无穷的规则冲击着,以每个呼吸数千万次的频率转移,按照他的时空观,待了大约四天左右,并没有发现任何规律。
虽然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辜雀依旧有一种莫名的失落,难道大衍真的是无法触及的吗?
想来,道祖鸿钧伟大如斯,不也是数百亿年都没有找到真正的规律么?
世界变化深邃,没想到自己已经到了鸿蒙之境,都无法彻底窥视。
幽暗的光降临,幻化出无数种形态,最终成了三丈之高的人形。
一号站在辜雀的身旁,摇头道:“别白费心思了,曾经无数的前辈都这样做过,他们在这里面待了数百亿年,然而没有任何用处。”
“这种变化是没有止境的,永远不会重复的,所以总结不出任何规律,甚至我们都无法弄清楚这些规则到底是什么。”
“你现在最需要做的,还是赶紧把你妻子的魂识保存下来,以免迟则生变。”
大衍悠悠,一号的声音被大道收束,传到了辜雀的灵魂之中。
两个人的距离和相对位置都是不停在变化的,随着大衍不断改变的,但他们的道太强绝,可以冲破这种桎梏,实现信息的交流。
辜雀明白一号的意思,他也只是做一个简单的尝试罢了。
大衍的深邃,自然不是区区几日可以弄懂的,甚至这么多个纪元来,这么多寰宇的至尊,都没有真正弄懂过。
想到这里,他直直朝永恒寰宇而去,轻易撕裂了天道,降临在枯寂的星空之中。
一号紧随而至,二号、三号、四号也来了,四大强者,算是永恒文明四个虚妄的希望。
“给我吧。”
一号叹声道:“我会将她虚弱而沉寂的灵魂,埋葬到心灵世界之中,她会在那里沉睡,直到灵识恢复,跨过寰宇的壁垒,与魂识融合,才能真正醒来。”
辜雀点了点头,不禁道:“安全吗?”
一号道:“我们对灵魂的造诣很深,有能力保证她的安全,除非大衍之力降临,连同永恒寰宇一起摧毁,亦或者...比我们更伟大的万道鸿蒙至尊降临,以一己之力打败我们四人,毁灭她的魂识。”
“但我相信,没有哪位万道鸿蒙至尊会做这种无聊的事。”
辜雀沉默了很久。
他看着这片枯寂的世界,他知道,这将是冰洛要存在的地方。
寥落的星辰,残破的空间,她要在这里待很多年。
她一定会很孤独,可却必须要承受这样的孤独。
一号他们保持了沉默,并没有打断辜雀的沉思与感伤。
他们能够理解这种心情,他们太古老了,却也年轻过。
“安息吧,在这里等待着。”
辜雀最终将冰洛的魂识交给了一号,缓缓道:“她对于我来说,不比世界的分量轻,这件事是我欠你们的。”
“欠永恒吧。”
一号叹息道:“我们已经没有私欲了,活了太多年,甚至渐渐忘却了自己的名字,所以才直接用一二三四号数来称呼。”
“因为我们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只是符号而已,只是一种规则的机制而已。”
“其他的,我们不追求了,哪怕是更高的境界,也望尘莫及了。”
“天赋,尽了。”
这种感伤是辜雀平时并不愿意去了解的,因为他还年轻,但现在他也不得不受到这种情绪的感染。
没有办法,站得越高,孤独感就越重,世界如此,谁也无可奈何。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无论是永恒寰宇还是大千寰宇,他们的生命短短百年,依旧可以活得开开心心。
他们感受不到这种亿万年跨度的时空变化,感受不到纪元级别文明的波澜壮阔。
强者可以感受到,可以领略到这其中的风光与浩瀚,但也要付出孤独的代价。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呢?”
一号笑了笑,把那些情绪收束住,轻声道:“距离你和道祖的万年之约还有很久,这一段时间大千寰宇是安全的,你可以选择陪亲人渡过美好的一万年,也可以巩固自己的境界,专心为万年之后的大战做准备。”
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顿,道:“我建议你选择前者,因为我不认为一万年能对你有什么提升,你终究会死于道祖之手,他是比你更加伟大的存在,他是大千寰宇的文明之父。”
辜雀也笑了起来,点头道:“是啊,他是大千寰宇的文明之父,所以万年之后,我们拭目以待吧。”
一号道:“不止是我们,诸天寰宇,许多的至尊强者,都会亲眼目睹这一场旷世大战。”
“因为在我们所了解的大衍寰宇之中,历史上根本没有发生过这种级别的决战,即使是有万道鸿蒙至尊大战,也只是点到为止,不会真的一决生死。”
“毕竟到了我们这个境界,已经不需要证明自己了,而由于寰宇和纪元都不一样,也不存在私仇。”
辜雀点头道:“明白,但我和道祖鸿钧这一战,却无法避免。”
他看向四周,缓步行走在枯寂的宇宙中,继续道:“我和他的道不一样,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一号道:“所以你打算做什么呢,这一万年。”
辜雀想了想,笑道:“我想我会陪我的亲人朋友们,架着战船,行走在这辽阔的世界,见证一切美好,享受天伦之乐。”
一号道:“可这是空虚的,每个人都知道你将赴约大战,他们也知道世界最终会灭亡。”
“空虚到了极致,就会成为踏实。”
辜雀说完这句话,便叹声道:“我该回家了,在大衍之中呆了这么久,大千寰宇怕是都过了上千年了。”
话音落下,他眉头顿时皱起,瞳孔不断紧缩,直直朝天望去。
一号等四人也是光影变化,不断看向四周。
四周的空间似乎在收缩,同时其他地方又在膨胀,像是大海中的洋流,一道道波澜流淌开来,吞没一颗颗废弃的死星。
一股莫名的力量在这片世界诞生,生机以极速的方式消失,不知道流向了何方。
神秘的规则开始出现,出现的一瞬间,便直接令还整个时空出现了大崩溃。
法则流逝,本来就汹涌的黑暗迅速吞噬光明,被保护的那几个大域开始出现波动,至尊的大道似乎都无法保护他们。
“这...这是......”
“大衍波动!”
“糟了!大衍之力降临,难道我永恒的末日来了!”
一号等人怒吼着,直接打碎时空,出现在了天道之旁。
辜雀看到,天道也在扭曲,力量逸散而出,规则开始解体。
“不!我永恒文明,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一号怒吼出声,瞬间化作一片恐怖的能量之海,黑气朝永恒寰宇各处澎湃,几乎要将这个世界充满一般。
“我化身为道,维持寰宇稳定,你们三个竭力抹杀突如其来的神秘规则!”
“好!”
陷入了极端的紧张和恐惧之中,一号彻底化作了道,将世界充斥。
而二号、三号和四号,则分化出无数的分身,前往这个世界的各个地方,抹杀出现的规则。
辜雀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幕,脑中嗡嗡作响。
他感受到了这一股未知规则的力量,那是一种难以抵御、甚至难以想象的压迫力,足以让万道鸿蒙至尊都恐慌的力量。
这显然是大衍的力量。
没有任何规律,无法预测,无法抵挡,只能在它规则出现的一瞬间,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大的力量去抹灭。
但这种规则给世界的毁灭性是无穷的,出现的一刹那便吸干了所有的能量,时空、星辰、银河,一切的存在与不存在都在瞬间消失。
这是何等恐怖的湮灭之力。
永恒寰宇如此,那大千寰宇呢?
不行,得回大千寰宇!
辜雀身影直直朝上,一号的声音便传了出来:“不要!不要出去!现在你打破天道出去,会给永恒寰宇带来一个巨大的缺口,我们便再也守不住大衍的侵蚀了。”
“而且现在大衍处于狂暴期,力量之浩瀚难以想象,即使你是万道鸿蒙至尊,也未必能承受这一股恐怖的能量波动,死亡概率极高,找到回大千寰宇的路更是渺茫。”
“不要太担心,你别忘了,大千寰宇不止你一个万道鸿蒙至尊,还有一个比你更加伟大的存在。”
听到最后,辜雀才稍微冷静了一点。
不错,有道祖鸿钧在,大千寰宇未必会出事。
一号大吼道:“快帮我永恒抹杀大衍规则,它们是以天衍圆满的形势出现的,可以抹杀。”
辜雀重重点头,第一次遇到大衍规则爆发,心中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的。
这种恐惧感不是他心境不够,而是大衍给人的压力,是超越了灵魂的极限,达到了一种未知的领域的。
这种大道压制,无论是谁都无法挣脱。
或许是有兔死狐悲之感,也或许是担心这一场变故会最终影响到冰洛,辜雀心中的愤怒陡然而起,不禁仰天长啸。
“好!我辜雀便来见识见识,大衍规则幻化而出的伟大之力。”
他厉吼出声的同时,身体忽然涨大,星系在他脚下,星辰宛如尘埃,巨大的身躯爆发出恐怖的力量和无上的大道。
大手随意一捏,一柄无穷的力量汇聚成一柄屠刀,透着恐怖的杀意,力量贯穿了整个寰宇。
“好精纯的大道之力,辜雀,你在这条路上的造诣很高了,不亚于我了。”
四号也在暴喝,而辜雀呢喃一叹,巨大的身躯化作停在了虚空,宛如雕像一般。
而他浑身的毛孔,却透出一道道紫蓝之光,每一道紫蓝之光都是他最伟大的力量。
一瞬间,无数亿万道紫蓝之光激射,化作无数道分身,将各处的神秘规则都直接抹去。
速度快到极致,这已然是道的层面的碰撞,仅仅在十个呼吸之内,他就算出自己斩碎了大约七十八万亿道神秘规则。
而规则的衍生是没有规律且不计其数的,即使是五大至尊同时发力,也只能堪堪维持住局面。
辜雀不禁担心,道祖鸿钧以一己之力,到底能不能护住大千寰宇。
正是他思考之时,大千寰宇天道之巅,一道清辉化作道祖的身躯。
他盘坐在寰宇之上,朝天一看,只见万界扭曲,规则涌动,整个大千寰宇开始破碎了起来。
“又来了,大衍,你到底要毁灭多少个时间才甘心?”
“可惜大千寰宇有我鸿钧在,你动不了它!”
他的语气很平静,满头白发疯长,如长龙一般到达每一寸空间,所过之处,一切的规则都被抹灭,一切的时空都恢复了平静。
“寰宇之始,寰宇之终,天衍之终,大衍之始。”
“永恒之终,枯寂之始,飘飘渺渺,茫茫莽莽。”
他盘坐在原地,口中念着莫名的话语,那是深邃的大道,是难以理解的奥秘。
但随着他的话,整个大千寰宇各处都开出道莲,都散发出道韵,都生出青华与生机。
他的道,早已深邃到人们难以理解的地步。
一切的危机都消失了,神秘规则出现的瞬间,便被精纯到极致的先天道韵青华所淹没。
大千寰宇无数的百姓都惊呼出声,还以为是神迹降临,一个个开心无比。
众生是愚钝的,是茫然的,但却不是卑微的。
他们开心的同时,竟然也诞生出一股莫名的意志,融进了这先天道韵青华之中,加固了整个寰宇。
“唉...原来不是大千之祸。”
他睁开了眼睛,手持拂尘,直接扫开了天道,冲进了未知的大衍之中。
混乱狂暴的力量袭来,却冲不破他伟大的至尊之道,化不开他身旁封锁的鸿蒙。
“狂暴已然平息,这一次遭殃的看来不是大千寰宇,难道是永恒寰宇吗?”
“有可能,那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我早就说过,虚妄的世界苍白如纸,可惜那四个人无能为力去改变。”
说着话,他便直直朝永恒寰宇而去。
而永恒寰宇此刻也渐渐平静了下来,辜雀恢复了原本的模样,黑发如瀑,看着四周的残破,眉头紧皱。
黑气凝聚成一号的模样,其他三大至尊也聚集了过来,同时,永恒寰宇数百位至尊也冲上了虚空。
他们大多都是机械的身躯,散发着各种神光,有些则是虚幻的数字符号,还有一些巨大而幽幻的古老生物。
寰宇之中,到处都是裂痕,到处都是创伤,裂口之处艰难蠕动着,却没有愈合。
天道的力量逸散,却也没有回归到天道的本身。
一号看着这一切,沉默了好久,才惨然叹道:“我们的永恒寰宇,已经渐渐失去了自愈的能力,天道的力量愈发微弱,维持基本的时空平衡都十分艰难,更何况再对世界有所修补。”
辜雀道:“所以这里每损失一分,就残破一分,无法复原?”
“也不是这样。”
一号慨然道:“毕竟我们四个可以付出力量,将至修复,但寰宇毕竟是大衍所诞生的,天道的根本意义,也是规则凝聚成了体系。”
“我们可以修复它,却无法让自己的力量与世界完美融合,以至于修复许久之后的某一天,创伤还是会出现。”
“而且力量无法与世界的规则形成绝佳的良性循环,那我们的修复,就像是缝衣服,只是缝上而已,却无法另其恢复到曾经的本来模样。”
辜雀点头道:“明白了,你们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而且...这种修复对你们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不错。”
一号道:“我们的力量虽然无穷无限,但这种消耗终究会让我们虚弱,甚至陷入沉睡。”
“而那时,大衍之力再次降临,一切就完了。”
话音刚落,漫天的清辉便诞生了,众人朝上看去,便看到穿着古老道袍的鸿钧飘然而来。
辜雀不禁道:“大千寰宇如何?”
鸿钧道:“有我在,大千寰宇便永不陷落。”
说到这里,他朝四周看去,眯眼道:“永恒寰宇,没多少时间了。”
一号点了点头,道:“早来晚来,都是要来的,只是这一次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搞懂了吗?”
鸿钧抬起头来,沉默了片刻,才呢喃道:“应该是另外的寰宇到时间了,正在迎接最后的毁灭。”
辜雀心中一震,沉声道:“那我们看看去。”
“走吧!”
鸿钧的语气充满了沧桑,缓缓说道:“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证世界的灭亡了,但总是要去看看的,渐渐的,每一个寰宇都似乎成了我们的家了,休戚相关,又有兔死狐悲之感啊。”
六位万道鸿蒙至尊对视一眼,便同时朝天而去,轻易撕裂天道,来到了大衍之中。
他们各自在大衍之中不断转移着位置,又以无上的大道相护感应对方的存在,并实现信息的互通。
“我们两个寰宇所承受的,只是大衍在波动过程中产生的余波,这一股力量真正是针对哪个寰宇,现在还不清楚。”
道祖鸿钧说道:“可惜这一股波动是没有规律的,我们无法推演具体的位置,只能凭借心中的大道对未来冥冥之中的感悟与征兆,去找寻所受大衍之力的寰宇。”
辜雀道:“若是那片寰宇也有万道鸿蒙至尊,那他应该会给出信号吧?”
“你说的不错,信号已经来了。”
道祖鸿钧的话刚落,一声饱含愤怒与悲痛的吼声,已经响在了众人的心头。
众人在瞬间判断出了至尊大道的方向来源,并同时控制身体,朝着那个位置的方向而去。
准确的说,那也不叫方向,因为大衍之中的一切都是变化的,不存在时空,所谓方向,只是道的一层隔膜。
只是这时,辜雀又感受到了一股股伟大的气息。
“唉!”
“大衍又发怒了。”
“是原初寰宇受到了大衍的吞噬,刚才的怒吼,来自于原初鸿蒙至尊。”
“走吧,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补救。”
“或许下一个就是我们的世界。”
“谁知道呢,谁也无可奈何。”
一个个声音响起,辜雀至少判断出了二十多种鸿蒙大道,这显然是各个寰宇的最强者。
可惜在于,二十多个万道鸿蒙至尊并不算多,他们来自于不同的寰宇。
强者与强者之间的联系,让众人渐渐聚在了一起,辜雀也终于看到了这些人的面孔。
或许这并不是他们本来的面孔,因为太古怪了,甚至不像是生命。
比如其中一个气息强大的万道鸿蒙至尊,竟然是一扇古老的铁门。
还有一个至尊,是一口方鼎。
难以去猜测,也难以去衡量,或许这就是世界的伟大之处吧。
“鸿钧,我们又见面了。”
一个条河流飘了过来,辜雀分不清它的生命形态或是种族,但却可以感受到它的力量。
“苍河,你看起来虚弱了不少。”
“是啊,我是如此黯淡,为了守护世界,我几乎放弃了一切。”
“原初至尊呢?”
“或许还在努力吧。”
“我们看看去。”
一群人就沿着原初至尊的大道而去,很快便看到前方的几乎逸散干净、融进了狂暴大衍的寰宇天道。
那是一片翻涌的灰雾,当然这只是一种形容,事实上它并非是翻涌的灰雾,还是在局部地区狂暴到极致、浓缩到极致的大衍规则,它不断地扭曲着,侵蚀着那已经被撕开了天道保护的寰宇。
在那片规则之旁,一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老人,拿着一根古怪的、枯黄色的鱼竿,不停抽打着那一团灰雾。
辜雀能感受到这鱼竿的力量,那其中充满了鸿蒙之道,他毫不怀疑这一竿之力,便能打碎一片寰宇。
但这些力量拍打在大衍的灰雾上,却直接被吞噬了进去,没有泛起一点波澜。
一号叹道:“原初至尊,节哀吧,即使是我们全部出手,也无法驱散凝聚的大衍规则的。”
鸿钧也点头道:“你的力量根本没有真正触及到那团力量,在运行过去的途中,便被扭曲的大衍规则传输到了各个地方,散做了尘埃。”
“是啊,节哀吧,原初寰宇比永恒寰宇更加古老,它的寿命到了限度了,救不会来了。”
“我们都无可奈何,帮不了你。”
原初至尊没有说话,只是用尽了大道之力,一直竭力驱散着这股力量。
而正如众人所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苍白无力的,根本不能改变什么。
他在怒吼,在狂叫,时而又咬着牙不说话。
他一直在用力,每一刻都倾泻出浩瀚的力量,但这对于大衍来说什么也不是。
众人都感受到了他的愤怒、他的不甘、他的痛苦、他的绝望。
最后,一道莫名的神秘规则出现在了他的身旁,瞬间将他的身体贯穿。
那一刻,就贯穿了数千次。
“呃啊!”
原初至尊的怒吼声响起:“你连我也要杀吗!要斩尽杀绝吗!”
恐怖的大道之力流淌,又汇聚出了他崭新的身躯,只是他看起来极为虚弱。
一号就站在辜雀的身旁,叹声道:“你可以透过大衍的灰雾,看一看那个正在被毁灭的世界,那个世界也是万族林立,也有人族,但很快就要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了。”
“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原初文明了,再也不会有原初寰宇了。”
“这个世界唯一活下来的,就只剩下原初至尊了。”
说到这里,一号顿了一会儿,又道:“而那些没有万道鸿蒙至尊的世界,即使是消失了,我们也很难知道。”
“因为混元大罗至尊和九五至尊,虽然有打破寰宇的能力,但在大衍之中,却很难坚持太久。”
“真正可以在大衍之中久存的,只有万道鸿蒙至尊级别的存在。”
辜雀下意识点了点头,听着原初至尊绝望的怒吼,悲愤的控诉,目光如炬,渐渐投过了那一层迷雾。
他看到了正在被大衍吞噬的世界——
时间和空间的法则迅速湮灭,星辰一颗颗崩碎,产生的爆炸能量却在瞬间被吮吸干净,那爆炸也像是解体而已。
这个世界的百姓根本来不及惨叫,正在繁衍生息的时候,便迎来了瞬间的灭绝。
有的人在唱歌,有的人在逛街,有的人正在向心爱的人告白,有的人正为人生的获得而高兴。
有的人迎来的自己的孩子,有的人治愈了疾病正在庆祝,有新人拜堂成亲,也有人刚刚放学......
无数的美好在这个世界上演,但在世间法则停止的那一刻,他们全都成了这个世界最后的画面。
紧接着,他们星辰、空间一起瞬间湮灭。
你听不到痛哭,听不到惨叫,听不到令人心碎的告别,看不到他们绝望的神情,那一瞬间,什么都没了。
这是一种无声的毁灭,是瞬息而逝的死亡,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无与伦比的震动。
生命,在这一刻比蝼蚁还要卑微,世界在这一刻,就像是火中的纸。
但是可以看到强大的修者还在逃命。
能够在时空大崩溃之下逃命的修者,至少是不朽境界的生命,境界越低,支撑的时间就越短。
这种时候,才能听到生命面对绝望的死亡之前,那一种种表现。
有人在哭,哭世界之毁灭。
有人在笑,约好下辈子再相见。
有人在喊,喊着其他人快逃。
有人在吼,吼这个世界的不公,吼厄难为何降临。
这一刻,人生百态,尽显无疑。
辜雀见到这一切,似乎又想起了曾经枯寂世界天道崩殂的场面,那时候,正是这种绝望,那时候自己也无比绝望。
而现在,自己处于这种地位和境界,看到这种场面,却依旧是心惊胆颤,愤怒和背上的眼泪模糊的双眼。
他死死攥紧了拳头,身体几乎在颤抖。
“你还年轻,所以才会愤怒。”
“而我们的愤怒,早已被一次次绝望磨得干干净净了。”
一号在叹息。
鸿钧脸色冷漠而阴沉,似乎也在害怕着什么,害怕这一切降临在大千寰宇之上吧。
大衍的规则侵蚀了进去,那碎开的寰宇也渐渐成了大衍的一部分,充斥着粘稠的规则。
还活着的,只有那几十位至尊以上的强者了。
他们也能看到外边,看到辜雀他们这些伟大的万道鸿蒙至尊。
他们冲到了碎开的寰宇的边缘,却无法跨过那凝缩到极致的大衍规则。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连你们也做不到!”
“告诉我啊!”
一个九五至尊在怒吼,然后被浓缩的大衍规则碾碎,身死道消。
至尊在陨落啊!
“伟大的存在!你们不是走到了天衍尽头的强者吗!”
“你们不是实现了圆满的万道鸿蒙至尊吗?”
“难道你们也救不了这个世界?为什么!为什么要看着这个世界就这么死去?”
“你们!你们也配称伟大吗?”
怒吼的声音,深深贯彻了诸位万道鸿蒙至尊的心。
辜雀的心在颤抖,他也看到了四周众人凝固如雕像。
随着最后的怒吼消失,一切都消失了。
原初寰宇,一个古老的寰宇,彻底消失了,变成了大衍的一部分。
它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但原初至尊,却又真真实实的在大衍之中被转移着,被冲击着。
“看到了吗?这就是大衍。”
鸿钧目光忽然转向辜雀,脸色冷漠,沉声道:“它是如此冷酷,如此残忍,无情的剥夺世界以及一切生命。”
“你对它保守,它会对你保守吗?”
“我们没有希望,我们只能去战斗,或许还能有一点点机会。”
辜雀深深吸了口气,却始终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见证了一个世界的悲怆,他无法去形容自己的心。
他还年轻,他有着充沛的感情和敏感的神经,并不像那些已经被绝望折磨到心死的老至尊,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感情波动。
所以他会去想一些事,比如——
这个世界有多少相亲相爱的情侣,有多少美好的家庭,有多少真挚的朋友...
有多少人见到了失散多年的父母,有多少人苦尽甘来找到幸福?
有多少人终于要实现了理想...
反正这一切值得让人感动的东西,都瞬间不存在了。
若是这一切降临在大千寰宇,那自己和溯雪她们也会如此...
这是不能承受的痛,而那时候,死亡降临,痛都变得不存在了。
空,心中是无尽的空。
辜雀悲痛,却又保持着基本的理智。
他呢喃道:“我明白你的愤怒,但我们的道终究不一样,我不是对大衍宽恕,我只是很清楚的知道,大衍是无法屠杀的。”
“你是谁!”
“新诞生的那位万道鸿蒙至尊?”
“你莫非站大衍那边?”
四周一道道目光激射而来,一股股气势降临,牢牢将辜雀锁住。
甚至,那位已经心死的原初至尊,也抬头朝辜雀看来。
这是一种无穷的压力,这一刻,辜雀似乎成了众矢之的。
但他没有退缩。
他只是看着众人,缓缓道:“我并非站在大衍那边,我只是认为,要真正解决这个问题,绝不是靠屠杀大衍可以做到的。”
“我的道和鸿钧不一样。”
话音刚落,一个苍老的声音便大声道:“你刚刚进入这个境界,你有什么资格和鸿钧比?难道你比他更伟大?”
“鸿钧在这一条路上,已经走到了众人的前列,你才多少岁,和他比?”
“我看你连我都比不过?”
“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我们的力量。”
鸿钧眉头紧皱,似乎有些反感四周的话语。
而辜雀也是沉声道:“够了,你们都是万道鸿蒙至尊,莫非还要拿年龄说事?在场众人,哪个不是一路开挂到这里的?你们哪个不是曾经跨境杀敌的变态?”
原初至尊道:“不提年龄,只提境界,你不敢刚刚进入这个境界罢了。”
辜雀冷笑道:“那又如何?智慧也分境界吗?我对大道的理解和鸿钧不一样有什么问题吗?”
“都是寰宇最顶端的人,莫非你们还不知道大道三千各有不同的道理?”
鸿钧摆了摆手,摇头道:“行了,原初寰宇没了,谁心情都不好,吵架有用的话,何至于我们现在都奈何不得大衍。”
四周众人沉默了,很显然,鸿钧在这群人里边,也不算太老,却有着独特的地位和威望。
他看向辜雀,缓缓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莫非万年之后,你真要与我一战?这不单单是大千寰宇的损失,明白吗?”
听到此话,众人纷纷惊呼出声,一个个都看向辜雀。
他们现在才知道,这个年轻人竟然要挑战鸿钧?
不可能吧,鸿钧道人虽然不算古老,但在这条路上走得很远了,能与之匹敌的屈指可数,也就是最古老的那几个万道鸿蒙至尊了。
辜雀叹了口气,却是没有回答。
他在原地沉默了很久,任凭四周目光的打量。
心中组织着语言,然后抬起头来,看着众人。
他沉声道:“你们当中,最古老的多少岁了?”
一块古老的石头发出了声音,呢喃道:“是老朽,如今命轮已经三千七百亿年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其实有几个比我命轮更大的,但他们已经选择了和所在的寰宇一起灭亡,不在世间了。”
辜雀道:“其实我想知道的是,距离第一个寰宇的诞生,大概多少年了?”
古老的石头道:“这个没人说得清楚,毕竟大衍有多大我们也不知道,很可能是无穷大。所以据我所知,最古老的一位万道鸿蒙至尊,到现在该有一万多亿年的命轮了。”
“只是这时口耳相传的事,我也是听死去的那位万道鸿蒙至尊讲的。”
辜雀点头道:“好,就算是一万亿年,诸位,这时多么悠久的历史,多么漫长的岁月啊!”
“这么久以来,请问有哪一个万道鸿蒙至尊真正触及过大衍?”
“请问有哪一个万道鸿蒙至尊,能够战胜大衍?”
四周众人面面相觑,不禁沉默。
辜雀道:“这么多年了,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到,是力量不足吗?他们不如我们?还是智慧比我们低?”
“如果都不是,那你们为什么就没有怀疑过这条路根本行不通?”
“既然行不通,为什么不换一条路走?”
依旧是沉默,良久的沉默。
直到最后,那古老的石头才缓缓道:“因为我们看到过,我们看到大衍所带给我们的一切,事实告诉我们,大衍永远是敌人。”
“不错,你见到刚才的事了,你告诉我大衍做的是对的吗?”
辜雀看着众人,却是呢喃道:“诸位...大衍没有智慧。”
“它是规则,是法则,是道,本身没有对错的。”
“我们要做的不是杀死一个敌人,而是控制一种道,所以根本不存在立场问题。”
原初至尊大吼道:“无法苟同!大衍毁灭了无数个世界,我们不杀了它,就永远不可能迎来永恒。”
“不错,曾经和你一样有想法的人很多,但请问你有其他办法吗?”
“不是我们一定要视大衍为仇敌,而是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
鸿钧叹了口气,摆了摆拂尘,他缓缓道:“行了,都别说了,我们无法说服他,就像他无法说服我们一样。”
“我和他约定,万年之后,决一死战,以力量和大道来证明谁是对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或者说...谁更接近‘对’这个答案。”
“到时候,我们会来看的。”
“一万年,很短暂的时光。”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万年之后,看看情况会怎样。”
众人相继消失在了大衍之中,临走之前,都深深看了辜雀一眼。
他们都发现,辜雀的命轮竟然只有短短一亿多年。
鸿钧也淡淡道:“辜雀,你做好准备吧,还是那句话,我希望你赢我,但可惜你没有机会。”
“我们拭目以待吧。”
辜雀轻轻叹了口气,看向这未知的大衍,心中的迷茫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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