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儿能追上？”

“少废话，她要是上了车什么的，我们就真的追不上了……”

徐叶安慰道：“冲她那模样儿，谁敢载她？再者，她会开车吗？”

米娅没像徐叶般看事，身小力微的她态度很好，跑起来不输身边两个成人体魄的男女半步。

伊芙蕾几次想说从长计议，看到米娅的努力，话都咽了回去。

附近的建筑较为老旧，巷陌交错。

成形菌落奔跑速度不快，但足够灵活，因此她的策略是靠复杂地形与他们保持距离。

如果他们不想追丢，得在事况有变前拿出应对。

米娅清除异己心切，指望不上，伊芙蕾不能等徐叶一个人想主意出来，故路上，她也不忘冥思苦想。

一行人追着成形菌落跑出五六百米的样子，伊芙蕾感觉两次走得路不同，方向没变，他们在往回绕。

受地形启发，伊芙蕾提出要抄直道堵人。

机不可失，伊芙蕾根本没等徐叶的意见就与二人分道而行，实行她的法子。

“她不会有事吧？”

徐叶笑道：“怎么说伊芙蕾也是个中情执行官，三五个成年人近不了身，相信她。”

米娅跑得有些累，这么久看不到成形菌落的影子使她忘了沉着冷静。

伊芙蕾已经去了，徐叶又这么支持，也就没再多言。

现在，他们驱赶成形菌落的走位，属于变向配合伊芙蕾。

长距离奔跑是劳人，可一方为活命，一方为夺命，身体上的不适谁都没在乎。

路程不长，不到一分钟，徐叶、米娅看到了路上“呼呼”直喘的矮个子。

及对面，持枪的伊芙蕾。

“你无处可逃！乖乖就范！”

成形菌落没有援手，没有与徐叶、米娅交手的胜算，仿佛认了命，颓坐在地上。

伊芙蕾见状想用手铐给她铐起来，徐叶却微微摇头，捏了一张定制牌在手上。

“同根生的，不认识一下吗？”

成形菌落听到米娅开口，身心俱震。

血肉与骨，无不是剥离自同一个母体，她们彼此太像，就是同卵双胞胎也不会比她们的相似度高。

初次相见，恍如故友重逢。

米娅一步步走向成形菌落，“我忘了太多事，可就是有除掉你的冲动……好像你是理当牺牲的另一半，你不死，我永远不得安心。”

“冠冕堂皇——”

成形菌落半跪着，怪笑道：“你不知道吧，我的名字也叫‘米娅’！”

米娅不以为然：“假以时日，你长得与我一般我也不奇怪。希望你知道，我不会因为你的任何话，放弃杀你的念想。”

几步过后，两人的距离近到米娅可以绝杀成形菌落，或者说是没成长起来的“米娅”。

“动手吧，”成形菌落盯着米娅的眼，“我在你眼里看到了犹豫……你在犹豫什么？难道说，杀了我的决心也需要你花心思说服自己吗？”

米娅沉默着，在成形菌落一顿无谓的冷嘲热讽后，米娅一把抓住了成形菌落的手。

“给我刀。”

伊芙蕾依言把随身带的匕首递给米娅。

米娅死死攥着成形菌落的手，与其对视，左手把匕首插到了两人紧贴的掌间，猛地一拧！

刀刃陷入掌心，斜切至手骨。

皮开肉绽的痛对两人来说都不算什么，成形菌落不知米娅何为，怔怔地看着她。

米娅失去痛觉般以匕首伤害着自己与成形菌落的手掌……

鲜血交汇，皮肉相贴。

忽的，成形菌落瞳孔放大，死命挣扎想摆脱米娅。

她吐出腐蚀液，米娅不躲不闪，任由腐蚀液烧灼面部的血肉。

“米娅！”

徐叶拉住伊芙蕾，提醒道：“米娅想得比你清楚，她也许在完成什么使命般的事，我们别插手。”

伊芙蕾一时焦心，细想过徐叶的话，点点头没有上前。

米娅的神情没有过波动，反观成形菌落，一直疯狂反抗，可能她们受伤的掌心相贴，是什么她害怕的做法。

“疯子！”

“放开我！你这个该死的——”

“啊——”

成形菌落凄厉的惨叫间接说明着她在经受折磨。

能看得到，她血脉偾张，一些血流量大的血管凸起，还在鼓胀。

她的对面，米娅眼角溢出血液，划出两行血泪。

米娅的另一个形态也在几秒内迅速呈现，乍看与徐叶在老林子见的没差别，实际上米娅肤色黯淡了些。

米娅在手上割了数刀，那是徐叶、伊芙蕾都亲眼目睹的，可血一滴没掉在地上。

“血没外流，两个可能：进了米娅体内，或成形菌落。要是就此做赌，你赌哪个？”

伊芙蕾好奇问：“徐先生已经看明白米娅此刻在做的事？”

徐叶答非所问，“我赌米娅吸走了成形菌落的血。”

伊芙蕾围着米娅左看右看，没个所以然，也跟着徐叶赌了米娅。

虽然伊芙蕾觉得他们在这时候不该把话说的过于乐观。

……

米娅不知道融血这种做法的冲动因何而起，她脑海里就有一个意志在控制她那么做。

当她遍是伤口的手与成形菌落的手贴上，她能感觉到成形菌落的血在流向她，好似那些血液原是属于她的。

之所以米娅会认为杀了成形菌落，她才可以达成生命的真正延续，也许与她在做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成形菌落体内吸收到的血，给了米娅别样的完善，有好没坏。

关乎具体，米娅不需要想，也不打算想。

随着汲取的加深，米娅的执念与记忆一并减退，某一刻米娅找到了她这一生的存在感。

不是背负前身的愿望，亦没有累赘。

“原来活着的感觉，是这样……”

米娅全身心苏醒，呼吸第一口空气，细致又饱含憧憬。

终于，她能为自己而活了。

“米娅，你？”

米娅睁眼看是伊芙蕾，微笑道：“我没事！”

徐叶没急着过来寒暄，看得出徐叶看待她的转变，较伊芙蕾和缓得多。

米娅收回目光，示意伊芙蕾远离，她要移开不再汲血，却还贴着的手。

她知道成形菌落失去了什么，知道成形菌落未死。

究竟成形菌落的状态如何，得她亲自一试。

也许她一开始需要的不过是成形菌落体内的“血”，杀不杀的，不是硬性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