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长的枪口对准魏司斗脑袋，魏司斗收脚盯着田中直，好一会儿枪口缓缓移开。魏司斗打了个哈欠摸了摸饿得隐隐作疼的胃往田中直所在的大楼走去，这幢楼与其它的一样残破，里面堆满各种垃圾。魏司斗直接上了七楼，看着靠墙抱着狙击枪坐着的田中直一眼，他扫视一圈，用力闻了闻，知道田中直能听得懂哈萨语道：“有什么吃的吗？”像是见到老朋友一样和善。

田中直紧闭嘴巴打量着魏司斗，魏司斗身上的短袖被撕扯得七零八落，裸/露出来的前胸后背上有许多见血色的擦伤，手臂上还有一条深深的拉伤。但是，在剑眉如墨，双眸如星，身姿挺拔下看不出狼狈之态。在医院里她见识过魏司斗的身手，暗自悲叹又我了一只怪物，还是一只长得很帅气的怪物。现在她再不愿意搭理魏司斗，指不定会立刻杀了她，她直视着魏司斗道：“吃的东西没有，营养剂还有两支。”

“那就算了。”魏司斗拒绝道。营养剂是好东西但是他很不喜欢。“你的同伴呢？”

田中直沉思几秒，她的同伴昨天就被怪物杀了，但是她不希望魏司斗知道她没有援手，“他们出去找车，很快就会回来。”

魏司斗从高处看着她，她脸色微微发青，呼吸略重，知道她说谎了魏司斗却没有揭穿，“那就不等他们了，起来跟我走吧。”田中直并不搭话，手指放在扳机上。魏司斗又道，“你应该知道你的子弹是打不到我的。”

田中直当然知道，要不然刚才她就开枪了，她在心里暗骂一句死怪物。她也只能暗中骂一句，现在是末世，奉行的强者为尊。她把无色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她真的不想跟他走，她想活着回地下城去......她放低声音哀求道：“求你了，放过我吧，我把我身上的所有东西都给你。”

魏司斗惊讶的瞅着她，田中直长得不错，五官清秀耐看，哀求时眼中带着晶莹的亮光让人不忍心看。他叹口气：“你的东西你留着吧。你人跟我走，你能从十几里外走到这里，就一定能从这里走到百里外。”

“我伤得很重，我需要很多药品，这里没有那些药品的，我若是留在这里我只有死。你叫老七对吧，老七，我们都是人类最后的希望，我们的敌人只是尸，你是不会希望我死在这里对吧，所以你放我走吧。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田中直可以发誓，这一趟出行我只遇到过那群恶魔神其它什么活人也没有碰到。你相信我，我的父母以前是信奉圣母的，圣母教导我们不可以说谎。你可以相信我。”田中直难得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魏司斗失笑起来，他还以为田中直也和纳兰智境或是老四一样不爱说话的，没想到一口气能说这么，“你说的对，我们的敌人只有尸。”这也是魏司斗一直遵循的信念，特别是唐皓死后这个信念更强。“好了，天也亮了，我们先去园区再去太和城。田中直，你的生死我可以决定，你的去留由纳兰决定。另外，我知道附近只有你一个人，短时间内没有人会来接你。”

田中直见魏司斗软的不行，冷笑一声，“我说了我伤的很重走不了，你背我？”

“没问题。”魏司斗走过去伸出一只手拿过狙击枪，另一只手揽过田中直的腰往门口走去。

田中直的腰被夹持，既痒又难受叫道：“我是人，是女人，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夹在胳膊下。你放开我。”

“中气十足，看来你的伤并不重，你的圣母知道吗？”魏司斗不客气怂怼道。

田中直闭了嘴看着不断倒退的脏兮兮的楼道，抑郁道：“圣山上早已没了英雄与神子，我早就不再祈祷了。”

下了楼，田中直实在受不吼道：“你放开我，我是用能动车过来的，车子就在前面。”

魏司斗没有再勉强放下她，看到远处阴影里放着十多辆能动车。田中直微微躬着身体，按住腹部往能动车走去。她确实受了伤，内伤。魏司斗跟着她走到车旁，找到两车能用的车子。田中直看向魏司斗手中的枪犹豫一会坚定道：“你刚才说我的生死由你决定对吧，若是有其它人想杀我你怎么办？”

“我会阻止的。”魏司斗立刻回复道。

“如果是那个叫纳兰再让你杀我呢？”

魏司斗怔愣一下，在医院时纳兰智界就让魏司斗杀了田中直，魏司斗没有下手，因为田中直是活人，还是个长得不错的活的女人。若是到太和城纳兰智界还是坚持杀了田中直.....“他不是嗜杀的人，你们对他做了什么让他执着杀你，杀你们？”纳兰智界的过往基地里几乎没人知道。以前在基地几人一起吃喝时，唐皓总会旁敲侧击的探问纳兰智界到基地前的事，可惜每一次都是唐皓说得多，纳兰智界说出来的大多数是小时候上幼儿园的事。现在魏司斗也想知道纳兰智界曾经经历了什么。

田中直勉强的上了车捋一下乱糟糟的长发侧过头叫道，“不是要走吗，走啊。”

魏司斗推过另一辆车没看田中直用不容质疑的口气道：“说出你知道的关于他的一切。”他顿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补了一句：“我能听得出你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

田中直郁闷得很，她骑在车上身体也是微微躬着，时而嘴角抽搐一下应该是疼得很了。

魏司斗眉头轻轻挑起，疑惑着会是谁打伤了她，那晚上的带她走的那个男人？艾力克斯？刚才逃下楼的几人？

晨光熹微，路两边的红花绿草上沾着水露，晶莹剔透的水露被轮胎撞破，四绽开来。田中直很清楚她想保命得依靠魏司斗，魏司斗问的东西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她忍着腹部传来的阵阵疼痛，理一下思路道：“我是三年前进地下城的。但是我没有见过他，我进城时他正好逃出城了。因为我的枪发好，所以没有下场直接上了七层。从那里开始，我听到最多的就是关于他的各种传闻，这些传闻真假我没办法分辨所以我不说，你想知道可以自己问他。我只知道我们老板十分看重他，一直派人全球范围内找他。”

纳兰智界是逃出来的？他还记得纳兰兄弟带着两三个人到基地时的情景，那时他们十分狼狈。魏司斗心底莫名的憋闷，“地下城在哪？是什么样的地方？”

“你知道k??nчaшm?o吗？”田中直侧头看了一眼魏司斗，果然魏司斗摇摇头。田中直接着道：“这是高原地名字，在塔吉克语里是神的眉毛的意思，但是，以前人却叫它帕维亚高原，又被称为世界屋脊，平均海拔在四千米左右。”

魏司斗没有插嘴，他好饿，胃里传来阵阵绞痛。但是，他的能动车配合田中直的车速平稳前行。

田中直平视前方，视野全部是生机盎然的绿色，她渐渐的放松，“…..你连帕维亚高原都不知道，想来你更不知道霍律铭。他是上个世纪末公认的著名创新建筑师，也是备受争议的建筑师。他为多个国家设计了许多标志性的著名建筑。刚才你在那里是不是看到一幢像葫芦的大厦？”见魏司斗点点头，她又道：“也是他设计的，他的作品偏向自然系，以前我的家乡有他设计的博物馆，你知道博物馆的形状像什么？”魏司斗摇摇头，他没精力去猜测。田中直没有计较魏司斗这榆木性子，继续道：“像南瓜，所以博物馆的名字叫Muzeum dyni。”不知她想到了什么事，温和的笑了笑。“在他所有的设计作品中最受后人争议的就是地下城。因为建设地下城的目的是为了对抗末世的，从古到今，从神话到预言，有无数人提到末日论，核战，行星撞地球，极端的天气……霍大师晚年特别相信末世即将到来，人类即将灭绝。呵呵，人类确实走向灭绝。”

“他带领团队勘测过许多地方，最后选在帕维亚高原.花了无数金钱与物资挖开了高原，建造了一座深五百米的庞大地下建筑群。建筑不仅包括平常人的吃喝玩乐的地方，还包括农业种植，工业加工…..呵呵，这个庞大工程到末世前只是部分竣工.但是，仅仅是部分竣工已经足够养活百万人.可以这么说，地下城是目前为止全球最大的幸存者基地.”

魏司斗一听震惊不已，百万人的基地确实很大.从小到大他见过最多活人的基地不过两三千人。地下城还真的对抗了末世，这个霍什么真是个了不起的人。“里面现在有百万人？”

“里面到底有多少人我也不清楚，听老板说的。”

老板说的应该夸张了，魏司斗想了想又问：“这么说地下城的人生活可以比拟末世前的？”

“嗯，因为地下城以前就独立于世界之外的存在，里面有独立的风，水，电，气。不过，想在那里生活得随心所欲，必须有独特的本事。要不然，会死得很惨，惨到你无法想象….”田中直说到这里忽然收声，眼里闪过厌恶与痛恨。

惨到无法想象?魏司斗不由的想到纳兰智界身上纵横交错的疤痕，那是他什么样的成长证明？!

“现在我们的老板是霍家后人，很有本事的后人，他本人实力如何我不清楚，从来没看到过他出手，呵呵，因为他看不顺眼的人早被他身边的人处理了。老板每年会带人外出一趟，不固定时间，他出城的目的很简单，寻找他看得上的人。听说他就是老板外出时遇到带回地下城的，当时他只有十多岁。”田中直漠然道。后面的这个他指的是纳兰智界。

魏司斗很难想象纳兰智界十多岁是什么样子，至少不是现在这种凡事笑眯眯的让人看不透的样子。又想到在医院里那人叫纳兰智界‘小少爷’时，纳兰智界暴怒的神色……魏司斗感到心里十分烦躁。好一会没听到田中直继续说，莫名的吼了一声：“继续说，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地下城我知道的全说了，包括我们老板的。关于他的事，还是你自己问他吧。我想他没有告诉你，是不想让你知道，你又何必逼我说听来的那些虚虚实实的东西。”田中直嗓音一下子拔高，胆气莫名的大起来语气不善的顶了一句。

魏司斗被她呛得瞬间无语，这时路面不平猛的颠簸一下，他更加郁闷：“地下城在哪你总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