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之时,并不知道阿容已经怀孕。那时候年轻,总想着建功立业, 后来功成名就之后派人去接阿容,听到的却是阿容过世的噩耗,却并不知道阿容已经为我生下一女。」
杜欢:「……」
以为是贿赂,结果是认亲,消息震撼太大,与她心中预期差距太大,她需要缓缓。
室内沉默了片刻,两人相对无言。
片刻之后,她终于消化了这一消息,问道:「你功成名就之后,可有娶妻生子?」
假如他只是偶然想起旧情人,杜欢便要怀疑他忘不了的并非是杜容,而是年轻时候的好时光,事业有成的中年男子闲暇之时追忆似水流年而已,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点惆怅,那她这个女儿充其量只是个私生女,份量也不重。
姜穆面露痛苦,但态度坚定:「自然没有!」
他说:「当年离开的时候,我答应过阿容,这辈子只爱她一人,只娶她一个,答应的事情怎么能反悔?」
杜欢:「……」
杜欢惊讶不已,如果不是早知道这是一本种马文,都要怀疑自己手握女主剧本了。
身怀系统的女主,未来老公是燕国皇帝,在她的辅佐之下有统一大志;师父是魏国国师、云梦泽当家人;亲爹是蜀国权相,且膝下唯有她一个!
对面的中年男子陷入了长久的回忆,情绪长时候不能从旧事抽离,以至于当他用一种追忆的眼神透过杜欢寻找杜容的影子,杜欢竟然也任由他打量,并且暗搓搓的打量回去。
两人相顾无言,做女儿的眼珠乱转,也不知道满脑子天马行空想些什么,一点也没有与亲爹相认的激动;而老父亲两眼闪烁着泪花,却又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感。
楼上偷听的燕帝面对突如其来的岳父,还未想好如何应对,很快就听到一句大煞风景的话。
杜欢说:「姜相想要与我父女相认,难道是为了探得燕国火雷弹的秘密吗」
隔壁偷听的燕帝差点笑场,不知道是该赞扬杜欢牢记燕国的军事机密不得泄露,还是该说她没心没肺,连亲爹找上门都视若等闲。
一腔感怀期待父女抱头相认的老父亲:「……」
不!我不想!我没有!
杜欢的问题显然并未冒犯到姜穆,他好脾气的解释:「之前我并不知道阿容还为我生了一女,也是最近才辗转得知,我竟还有个女儿留存世上,真是侥天之幸!能与你相认,已是我毕生幸事,怎会以亲情为要挟探得燕国军事机密?你且放心,为父万不会做出这等强人所难之事!」
陈太后的算盘他知道,也足够膈应人,但他并不想遂了她的心愿。
他这半生为蜀国鞠躬尽瘁,无妻无子无家累,把所有的心血都放在了蜀国,却并不代表连亲情也要为陈国牺牲。
新出炉的亲爹能拎得清,杜欢大松了一口气,这也为燕国将来平定蜀国少了一重纠葛。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她疯狂暗示:「姜相前来认女儿,难道就没准备什么……见面礼?」
狗系统自从升级之后,更是疯狂需要吸收能量,杜欢手头的宝石都有些捉襟见肘了。
一国权相,又无妻无子,手头定然有存货。
姜穆就怕她因杜容之死记恨他,反而不肯认父,故而来之前很是忐忑。
怕的不是她讨要见面礼,而是视他为路人。
「有!有!当然有!」姜穆唤一声,门外的随从很快捧了两个雕漆盒子进来,他接过来亲手打开置于案上,但见里面盛了满满两匣子各色宝石,成色极好。
杜欢心花怒放,很想感谢他为自己贊助的军费,为荡平魏蜀添砖加瓦。不过鑑于父女俩立场不同,亲情尚未培养到位,有些事情还是含混过去的为好。
「多谢姜相!」她捧过匣子,心满意足,还热忱邀请:「姜相如果有空,不如留下来用饭?」
姜穆似乎并未因她见钱眼开态度大变而起有微词,反而很高兴能有更多的时间与她相处:「好啊。」
他来之前,内心有诸多猜测,比如杜欢听闻身世,与他大闹一场,骂他或者谴责他多年不闻不问,为了前程抛下杜容,为杜容呜不平,更不会与他相认之类的。
没想到,认亲之事意外的顺利,而她也从头到尾态度平和,以至于好像在听一段久远的故事,心中波澜不惊。
唯一遗憾的是,她至今未曾改口称一声「父亲」。
姜穆不急。
他深知凡事不可操之过急的道理,也并不强求女儿能很快改口,反而问起她在云梦泽从小到大的趣事。
杜欢摸摸脑袋,歉然道:「当初离开云梦泽的时候,被人砸了脑袋差点没命,从那以后就落下了健忘的毛病。小时候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姜穆自从踏进洛阳城,便派手下四处去打听杜欢生平,听说过她从魏国来到燕国,乃是阴差阳错之下被当今燕帝所救而致。现下人倒是健健康康坐着:「除了健忘的毛病,可还落下别的病根?」他关切道:「若有别的病根,不要瞒着,还是尽快医治的好。」
「别的病根倒也没有。」杜欢笑道:「还添了个爱财的毛病。」
姜穆不由笑出声,旋即眼眶又湿润了,欣慰道:「还没机会感谢你师父,全赖他抚养你长大,才有我们父女的相聚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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