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着裴元白,但也一腔孤勇地爱着他,哪怕如今殷宝华早已知晓,裴元白懦弱,糊涂,不是良人。
裴元白坐在院子里,一盏又一盏地喝着菊花酒,最后他终于如殷宝华料想一般,醉了。
醉后的裴元白让殷宝华有些意料不到。
他跌跌撞撞就要走,殷宝华扶了他一把,然后他将头搁在殷宝华的肩上,环抱住了她。
殷宝华浑身冷一阵热一阵,她冷冷地说道:「裴元白,看清楚了,我是谁。」
裴元白将手臂收紧了一些:「宝华,我对不起你……」
殷宝华的嵴背挺得笔直,她的嘴角抿得很紧,但是现在,她陡然松懈下来。
侍女帮着殷宝华将裴元白扶上了床。
殷宝华揽镜自照,眼神飘到了一边,看见侍女捧上的殷明鸾的旧衣。
殷宝华握紧了梳子,梳齿密密麻麻,扎得她的手有些疼。
她淡淡说:「拿下去,我这里不用了。」
侍女顺从地带着殷明鸾的旧衣,退了下去。
殷宝华将梳子放在镜台,她极缓慢地走到了床边,低下头,看着裴元白。只见裴元白眉头紧锁,像是很是痛苦。
殷宝华缓缓解开衣服,俯下身去……
当裴元白握住她的腰身的时候,殷宝华的声音有些说不出的寒冷:「看清楚了我是谁吗?」
「宝华……」
第76章 风云动 ……
皇后宫宴入梦, 腹中胎儿託梦,
周国人大多迷信,这件事在上京传开, 包括上京官吏在内的许多人,都对这些异象颇为信服,而为数不多的清醒之人晓得这是皇后和许太后在斗法。
他们在心中品评一番, 觉得皇后的手段尚显稚嫩, 毕竟,太后那边是真的弄来黑烟和死了鸡鸭的。
可是八月末尾,大平村真的地震了。
这地震可不是放放烟, 死几只鸡鸭就能伪造的。
更关键是, 当时宫宴皇后的话传出来之后,大平村的人立刻跑出了村,找上亲戚避灾去了。
这下子,百姓看来,皇后是救了人命的。
而对皇后腹中的胎儿, 他们更是真情实感地相信,那是星宿转世投胎。
而稍微转过弯一想,星宿下凡, 却克到了许太后, 难道许太后才是妖孽不成?
这民间质朴的想像, 一传起来,倒是比刻意制造的谣言更加风靡。
于是许太后也不敢再装病了, 立刻好了个彻底。
许太后大怒,召见许绍良,让他务必把散布流言的人抓起来。
早朝,殷衢也对京中流言纷纷表示了反感, 责令锦衣卫查探,朝中大臣都被殷衢对许太后的拳拳孝心感动,夸赞不已。
次日早朝,宋吉衣冠俨然,神色肃穆,沉声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殷衢道:「宋卿说来。」
宋吉说道:「民间关于许太后流言一事,都是四处百姓自发散布,找不到源头,倒是之前京郊黑雾一事,是有人刻意为之。」
殷衢沉声道:「继续说。」
宋吉道:「有农妇击鼓鸣冤,村子里被人放火吹烟,该妇人的丈夫就死在火灾之下,那妇人说,其丈夫临死之前,从放火之人的身上拽下了玉佩。」
宋吉将玉佩呈上,又张福山递了上去。
宋吉说:「这是会昌侯府的腰牌。」
此言一出,四下皆静。
殷衢缓慢地扫过了众臣的神色,许多人都战战兢兢的低下了头,连裴昭都避开了眼睛。
只有陆桓神色难掩激动。
殷衢心中有数,薄唇微微一动,寒声道:「继续查。」
下朝后,所有王公重臣都没有了说话的心思。
像是风雨欲来前,黑压压的乌云已经蒙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宋吉是圣上的心腹,他今日的上奏就代表了圣上的决议。
许氏作恶许久,从来都没有人管过,而如今会昌侯府放火烧人被大大咧咧地捅了出来,任谁也知道,这是圣上下定了决心。
但是大臣们对自己忽然没有了信心。
能当这个出头鸟吗?
若是许氏不能一击即溃,会遭到许氏的报复吗?
会昌侯府中,许晖和一些门人早就一同回到了山东老家,府中只有许绍良当家做主。
许绍良试图去拦住宋吉:「宋大人,这可是会昌侯府!」
宋吉拱手:「许公子,这也是为了太后娘娘的名声,一定是府中下人作恶,才连累的太后娘娘与许公子,请许公子放心,某一定彻查此事!」
许绍良拦不住锦衣卫,一声令下,许府中许多人都被请进了诏狱喝茶。
许绍良焦急不已,终于在下午宫里来人,宫里悄悄来人到了府中。
当天夜里,一封密信由许绍良发往了南边。
总督府中,胡大人收到了来自上京的密信,捋着鬍鬚,沉默不语。
胡夫人轻轻为胡大人披上衣服,忧愁问道:「是许太后的来信?」
胡大人嘆息着点了点头。
胡夫人劝道:「眼下许氏已经是穷途末路了,老爷何必还和他们一条路走到黑呢?许太后不过是将老爷作为博弈的砝码,好换回许大人回朝罢了。」
胡大人嘆息:「只是,许大人对我有师徒之恩,我怎能坐视不理呢?」
胡夫人劝道:「许大人和老爷是师徒,陛下和大人却是君臣,哪有先师徒后君臣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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