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林依旧处于肉眼失明的状态，眉心裂开，流出的血顺着鼻子滑过嘴巴，从下巴坠落。

“即使卡洛索只是一部分意志，竟也如此恐怖。”

浑身骨骼和血肉每时每刻都在发出痛苦的声音，心脏的鼓跳似乎变成了沉重的负担，急促流动的血液在下一秒就能冲垮掉他的神体，崩碎成一滩血肉模糊。

太初无轩的绿色脉络快速蔓延至四体百骸，锁住他的神体不崩溃并涌现出旺盛的生命力，让内在的伤势快速愈合。

永恒权能将恢复的时间进行删除，跳越了一个时间阶段，夜林重新拥有了肉眼的视力，眉心愈合，恢复到了最全盛的状态。

厚重磅礴的万物紫海之中，头戴王冠，镇压万灵的星辰巨人大部分身体已经在永恒权能的冲刷下化为海水，只留下半个脑袋还在怒瞪着夜林。

祂不断地想要在万物紫海中站起身，每当用海水凝聚出大半身体的时候，时间符文就会亮起，然后祂就像是度过了万年岁月一样衰老，维持不住形体溃散大半。

泰拉星又双叒叕被打爆了，碎片有的当场化为虚无，有的飞向深邃莫测的星空。

被永恒权能恢复到完美状态的十二人造神遵循着某种宿命围攻卡洛索，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开始紊乱，夜林眉心再次微微裂开，冒出银色的光芒，转瞬又愈合。

夜林飞快判断战场的局势，于内心低语道：“伟大的意志比泰拉神战之时明显更强了，祂花费成千上万年重聚失散的形体，这个过程也为祂带来了某种好处。”

“看来真的如我所推测一样，当年的神战存在许多疑点，有可能……是祂刻意而为之。”

经由永恒权能重现的十二人造神拥有完美的状态，本质上就是从过去的时空捞出祂们所具有的力量，在他的允许下融合到现在。

只要被使用者诞生于时间之中，就能无视大部分额外限制直接捞出来。

完美的十二人造神已经陨落，活下来的雾神，菲尔贝，卡恩……已经不算是过去的祂们，所以夜林捞力量的时候非常顺利。

理论上来说，他具现十二人造神之后可以复刻已经发生过的泰拉历史，也就是和卡洛索战成两败俱伤，一方丢失所有暗之本源，打散智慧之光，一方形体分裂，精神分裂，被迫躲进神秘之地养伤。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卡洛索一直没有移动脚步，创世之环在祂背后宏大转动，亮起一道道太初之力，演绎万物之主的威严，卡洛索的太初法则震古烁今，轻描淡写就抵挡住了十二人造神的进攻。

而且，梦境中的卡洛索并非完美完整的本尊，祂本质上是雾神思维深处的记忆，由记忆的描绘从而诞生的一个形体，投射了本尊强大的意识。

在禁忌的神之领域来说，一道投影的具象，一个记忆的形体，一滴血，某些时候都可以是本尊。

然而根据夜林的判断，眼前的卡洛索并没有借着雾神的记忆形体，转移过来全部的力量和身体。

首先，在此地的卡洛索应该类似于斯特鲁，处于祂的形体级别。

不是那道破开了虚无水面的太初本尊，此刻的祂约等于却又不是完美的卡洛索神体。

其次，夜林看不出卡洛索投射过来几成精神力，应该在六七成以上，起码可以断定未尽全力。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卡洛索的至高神器创世之环被他先后拆了四个组件，目前仅剩两个较大的组件在进行攻击和防御，差不多仅有过去一半的规模。

神器有损！

夜林颇为震惊，但没有失去战意，喃喃道：“顶着三重不完美状态和古老的完美十二人造神僵持不下，还占据了上风，又硬抗了我永恒一击，真不愧是找回了权柄的伟大意志。”

与此同时，破环子的眼神也很不对劲了。

作为伟大意志的头号狂热粉，它深深相信着卡洛索是一亦是万物，是开始也是终结，是神灵中的神灵，无敌中的无敌，巅峰中的巅峰，是压倒性的万物之主。

然而，成神者夜林始终在战斗中维持着记忆空间的稳定，也未曾动用那把能虚化一切的剑。

顶着没有任何办法躲避的万物权能，始终没有跪下神体。

万物权能的压制来自于创世的至高位格。

三重负面状态的影响下和伟大的意志卡洛索硬撼一击，不仅没有当场爆碎陨落，还暂时击溃了昔日臣服在万物紫海的神境之灵。

创世之环有些不能接受夜林只受伤的结局，齿轮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它在询问伟大的意志卡洛索是否转移过来其他太初权能。

虚幻中又沉浮着真实的时间长河无声流淌，时而宁静，时而壮阔，夜林略做沉思，手指往虚空一划，坠下数道迷蒙模糊的人影。

…………

某处呼啸着宇宙之风的绝地，这里曾有一个星系毁灭，剩下了数不清的残骸，某颗体积不亚于魔界八面的巨大陨石，伊西斯舒展黑暗血红的羽毛，嗓音低哑，道：

“那家伙在拉我们下水，他在拖拽我们过去的力量。”

“他真的打起来了啊。”大天使·米歇尔唏嘘了一声，看向旁边已经和自己一样高的大天使·米迦勒。

后者虔诚的跪在一座教堂中央，默念着祈祷文，美丽的白色光辉铺满了他洁白的圣衣。

“哈哈，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力量，算我一份。”希洛克大笑了起来，魅惑之哈尼尔在一旁恭敬服侍。

轰！

操纵万物之音的菲尔贝眼眸深处骤然亮起漆黑色的火焰，花瓣宽大，纹路瑰丽的黑色无形之花覆盖上她美丽的身体。

镜像次元，菲尔贝的本尊捂住痛苦的额头。

三教练皱眉，看着浑身冒出光点的菲尔贝，“你怎么了。”

“有谁具现出了我的形体，夺走了我的力量……不过没有大碍，我才是本尊。”

…………

一位少年般的人造神面庞微微痛苦，旋即从背后冒出三对纯白圣洁的羽翼，光芒亿万缕。

另一位人造神的眼睛开始变化，一只如天空的蓝色，一只如血液凝固的暗红色。

夜林没去拖拽第一使徒卡恩的力量，毛领大衣跑去了外神的地盘，突然抽他一份力量，或许会产生对他不利的影响。

几位人造神的力量瞬间得到了极大的增强，落入下风的战局被掰了回来，伟大的意志在均衡的处境中依旧没有言语，抬手凝固了一片灿烂的星河砸向覆盖无形之花的菲尔贝。

“超新星！”

人造神菲尔贝低喝，炽烈的光芒风暴涌向卡洛索，仍然难以抵挡，一片蕴含“净化”的羽翼在她身前化为屏障，疯狂消磨剩余的攻击能量。

“我们，似乎已经死了。”那道高若擎天的人造神突然出声，嗓音中带着悲哀和无奈，说道：

“我们处于某个人的记忆之中，被时间长河冲刷出了力量和记忆碎片，好厉害的手笔。”

另一位人造神也轻轻颔首，叹了口气，道：“神战其实很短暂，刹那间亮起又在几息之内熄灭，我们好像是都死了。”

“应该还有一个人带着拥有我们的记忆活了下去，否则我们的具体形象不可能被回忆起，因为这涉及到了至高，具有隐蔽性。”

“一切已经发生过了，我们只存在于记忆。”另一位人造神叹息。

雾神纳波尔身躯一震，下意识环视起其他十一位人造神，忽然对“只要你记得我，我记得你，我们就不会真正消失……”这句话，有了全新的理解。

“这就是记忆，这就是存在。”雾神低语，她的心境在发生改变，连带着夜林也在受益。

听着人造神们充满低沉情绪的交谈，夜林脸庞有点僵硬，他对永恒权能的掌握还不完美，不小心把“智慧”的属性给拽进去了。

现在人造神们知晓自己已死，既定的历史已经发生，赫然有了停手的行动，认为继续打下去没有意义，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提莫的，辛辛苦苦召唤你们，你们给我摆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