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不知道。”

李烨沉思了一会，却是无奈地笑了笑，“雷爷爷，我从来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只要自己时刻记得勤修苦练，永远不要停止追求的脚步，不管那武道的最高境界是什么，与我又有什么相干！雷爷爷，这只是我胡乱说的，您可别见怪。”

“妙！妙！”

谁知，听完李烨这番话，雷霆不但没有丝毫的不满，反而拊掌连说了两个“妙”字，呵呵笑道，“李烨，难得你能看得这么透彻。硬要给武道设定一个最高境界，那本身就是一种严重的错误，武道的最高境界其实就是没有境界，我也是直到三年前才明白‘永无止境’这四个字的真谛…”

“永无止境？”

李烨喃喃的道，“最高境界就是没有境界？”

瞬即，李烨心中一片恍然。的确，最高境界之上还有更深的境界，武道的修炼永远都没有极致，习武之人执着于境界之分就如同热衷于争夺“第一高手”的称号，都在不知不觉间落了下乘。

只是这一点，看似简单，却能有几个人看得破？

就连雷霆，也是在一百六十多岁的时候才幡然醒悟。

看了看李烨，雷霆很是满意的道：“李烨，本来老头子我跟你说这些话，就是希望你修炼的时候不要重走我的老路，不过听了你刚才的那几句话，我算是彻底地放心了。唉，难得你有此清明的心境，不比我，从小就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以前经常为了那么一点点虚名，就和别人大打出手…”

说着说着，雷霆那红润的脸上浮现出惭愧和怅惘之色。

李烨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来，雷霆就又摆摆手，笑道，“嗨，不提以前那些乌七糟的事情了，李烨，你刚刚说是在那边研究‘太乙五行拳谱’后面的那段话，我记得那好像是武当松风道人写的，现在有没有想出什么眉目来？”

李烨无奈的道：“没有，试了好多次，都不知道劲道该怎样才能叠加起来。”

“劲道叠加？”

雷霆念叨了一声，忽然说道，“李烨，我这几年琢磨出了一套很简单的拳法，现在我练一遍给你看看，希望对你能有所帮助…”

“太好了！”

李烨大为欣喜，虽说他知道雷霆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可相识这么长时间以来，除了那天初次见面时看他将两颗干枣射入傅一松嘴里之外，便再没有见他老人家出手过，如今终于要得偿所愿，他怎能不高兴？

雷霆微微一笑，往前走到距李烨二十来米开外的地方。

“嚯！”

一声轻喝。

雷霆的身躯竟如灵蛇般扭动了一下，同时右拳斜斜地击向了身侧的虚空，开始在这枫林里演练起他所创的拳法来。

老爷子出拳的速度缓慢，拳势也并不刚猛，看上全软绵绵的，可脚步迈动却非常迅速沉稳，这一慢一快，看上去颇为诡异，可实际上给人的感觉却是异常的谐和自然。

李烨两只眼睛眨也不眨，紧紧地盯着雷霆的一举一动。

很快，李烨便发现每当雷霆在收力变换动作的刹那，拳头处都会颤起一团空幻的虚影。李烨知道，那应该是雷霆的拳头在瞬间做出了由极慢向极快的转变，所以才会产生那样的拳影。

眼睛跟随着雷霆的拳头不断移动，没一会，李烨便沉浸到了其中。

“呀！”

忽地，一声大喝响起。

李烨顿时被惊醒过来，却见雷霆拳法骤然一变，出拳看似缓慢，实则快如闪电，最奇妙的是，拳头每向前移动一分，便会打出一团虚影，而后拳头飞速穿过虚影，在前面一分处继续形成一个同样的拳影。

当雷霆的拳头伸至尽头时，那数十个还未消散的拳影似乎被手臂中散逸而出的劲力所挟带，全都于瞬息之间汇聚到了到拳头处，紧接着那一团浓缩的拳影却又像是被引爆的炸葯一般，轰然爆散开来。

劲气恍若化作有形之物，如波涛般朝四周荡漾。

那一刹那，枫林间仿佛刮起了一道强猛的风浪，树干微微颤动，树枝哗哗作响，地面的落叶尘土也被卷得漂浮起来。宁静的虚空好似突然变得异常热闹，四散的劲气将那种种异象衬托得愈加强烈。

便连站在远处的李烨，也不免受到了波及。

当劲气冲来时，李烨竟发觉自己的呼吸，甚至心跳都隐隐与那树干颤动、树枝摇曳的频率重合在了一起。这是一种很奇妙但却并不舒服的感觉，似乎在那劲气笼罩的范围内，所有的东西都在雷霆的操控之中。

心下微惊，李烨全力运转无名功法，穴道处的气漩急速运转，打破了那与身周温物事吻合的频率。

几乎是同一时刻，李烨往后轻跨一步，弹指后人已出现在了枫林边缘。

拳影不断地浓缩于一团，又不断地爆射开来，眨眼间，重重叠叠的劲气便已将枫林完全笼罩，“呼、呼”的轻啸声此起彼伏，而引起这一切异动的雷霆却浑然不被外物所影响，依然在悠然地演练着拳法。

李烨看得暗暗震惊，果然不愧是修炼了一百六十余年的“老怪物”，一套“简单”的拳法竟能达到这样的地步。不知为什么，李烨心中陡地泛起了一股很玄奇的感觉，对面的雷霆明明在他眼中，可他却把握不到雷霆的具体位置。

隐约间，李烨耳边回荡起了傅老爷子的一句话：“动能借天地之势为己用，静则可将自身与天地嵌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