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龙庭亲手写的。

她是齐国的人，写的字里面多少带着一些齐国的繁文，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

龙庭在信上说，她已经看过江南的美好风景了，等去了下面之后，会一一说给慕容言听。

她还说，谢谢姜知绵帮她，令牌还给她，以后应该会派上别的用场的。

龙庭最后说，我这一生何其悲惨，像是密不透风的黑布里罩了无数的黑暗，但是你为我点了火，黑布外的光就透进来，温暖也随之来了。

信看到最后，姜知绵已经泪流满面。

这个傻姑娘！

怎么这么轻易的就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好不容易慕容修被惩罚了，她也自由了，可以带着自己少年郎的骨灰看遍千山万水。

可她却选择了在阴间相聚。

人活着的时候尚且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又谈什么死呢？

说不定死了就是死了，压根就没有什么阴间，岂不是很亏？

正想着，忽然有带着薄茧的手拂过姜知绵的脸颊，让她愣怔了一下。

抬起头，发现是迟墨寒。

“怎么哭得这般厉害？”迟墨寒问道。

姜知绵就把信递给迟墨寒看，也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迟墨寒。

她挺喜欢龙庭的。

一个喜欢的人就这么去了，她觉得可惜。

迟墨寒把她拥在怀中，嗓音低沉，像是上好的编钟敲击出来的音色，“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力，龙庭自己觉得解脱了，那才是真的解脱。”

顿了顿，又道，“她连死都不怕了，死后有什么，她又怎么会怕呢？”

是啊，人都是怕死的。

如果连死都不怕了，那就说明真的看开了，对世间万物都不在乎了。

龙庭在乎的，只是那个回忆中的少年郎而已。

“我想去江南给他们立个衣冠冢，每年也让人烧些香火纸钱。”姜知绵吸了吸鼻子，轻声道。

万一，万一有阴间呢？给他们烧点钱，至少能在下面好过些。

迟墨寒都听她的，微微颔首，“我去安排。”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姜知绵的情绪才缓和下来。

她抬起头问迟墨寒，“如果我死了，你会跟着我一起去吗？”

“不会。”迟墨寒直接了断的回答，不带任何一点犹豫。

气得姜知绵一个倒仰。

“我说如果，如果这样的话，你也不会吗？”姜知绵气鼓鼓的问，“你果然不如龙庭爱得那么深。”

迟墨寒把她搂得更紧了。

“我说不会，是因为你不会死，即便是死，也是几十年之后寿终正寝，只要有我在，你就一定不会有事。”迟墨寒解释道。

没有如果。

他的小狐狸，是天底下最长寿的小狐狸！

“说得这么笃定，你又不能随时随刻都陪在我身边，万一出事，岂不是就啪啪打脸了？”姜知绵心里暖洋洋的，嘴上却还故意撇着，慢吞吞的反驳。

迟墨寒觉得这个很简单。

他从怀中缓缓地掏出一样东西来，啪嗒一声，拷在了姜知绵的手腕上，“这样，就把你拴在我身边了！”

看着手腕上的东西，姜知绵愕然万分，说话都结巴了，“你……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