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不太明白她为何会突然这么说，一头雾水的墨玄月几乎是下意识地追问下去:“南湘沫是何许人物？”

还有，她为何要说，她与南湘沫长得有七成相似？

经他这么一说，云子衿这才回想起来，自己还从未与他说过这些事情，看在这里没有别人的份上，她索性便直言不讳地将实际情况全盘托出。

墨玄月极其认真地听完了她的所有叙述，之后久久不能从情绪当中抽离出来，他静静地思考了片刻，双手已然紧握成拳。

组织了片刻语言过后，他继而义愤填膺且愤愤不平地斥责出声:

“真是败德辱行！他怎么能那么对待你？！竟让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去做他心上人的替身！！

你这般优秀美貌，怎能沦为她人的替身？这世间上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无人能够取代你，你也不该去替代别人！！！”

好在路途颠簸，马匹带动车辆行进的时候弄出的声响很大，盖住了他的怒吼声。

否则这要是被坐在前面那辆马车里的楚暮衍给听见，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闻言，荷香看向墨玄月的眼神里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不少清晰可见的欣赏光亮来，她忍不住拍案叫绝，连连称赞他:

“说得太好了，从今日起，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墨公子！”

比起她的激动，云子衿倒是要显得冷静不少，她先是赞扬与认同了墨玄月所说的话，随后便来了一句灵魂拷问:

“玄月，你确实言之有理，可谁让他们有权有势，而我们却只不过是普通百姓呢？”

此话一出，二人方才那种“同仇敌忾”的愤慨心情瞬间就被一股浓重到让人快要喘不过气来的压抑所替代。

可云子衿的一番话还未能说完，她微垂着一双美眸，眸光复杂，百感交集地感慨万千:

“生在这个用权力说话的年代，遇上这样的事，除了忍气吞声之外，唯一能做的，就是逃，还不能得罪他们。”

哑口无言的墨玄月:“……”

只沉吟了片刻，他便陡然间将话锋一转，试探性地询问出声:“那我们这会儿下马车，还来得及吗？”

第一次见他这般弱弱地开口，全然没了半点土匪该有的气势，云子衿不免有些忍俊不禁，她坦诚地告诉二人:

“无妨，我此番答应太子殿下进宫，可不仅仅是为了给妃嫔们制作胭脂水粉，更多的，则是想要弄清楚一件事。”

最后一个字才仅仅是刚落入墨玄月的耳畔，他就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困惑地追问下去:“所为何事？”

云子衿那双仿佛盈满了无数繁星的眸子忽明忽暗，五味杂陈地回应出声:“我想知道，一个人的下落……”

她很清楚，最有可能帮她找到楚亦痕的人，正是楚暮衍。

毕竟在失踪之前，他们曾见过一面。

……

经过几个时辰的跋涉，天的阴影已然倒向了地面，夜幕降临时，舟车劳顿的三人终于跟随着楚暮衍一同进了宫。

荷香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宫里的景色，这可比魏王府还要气派得多，也大了不知多少倍。

她东张西望个不停，一双杏仁眼里似乎写满了好奇，就仿佛一个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新生儿一般。

而墨玄月则是双手抱臂，那双看似平静无波的凤眸下隐藏着浓浓的戒备，时刻保持着警惕，唯恐有危险发生，导致云子衿出事。

云子衿心事重重地跟在楚暮衍的身后，一双媚惑天成且又勾人心魄的狐狸眼稍微有些无神，难得一见地不含一丝一毫的光亮。

想必她跟着太子殿下进宫的事情，楚夜冥已经知道了。

也不知他会不会做些什么，毕竟先前他的某些行为怪异到令她难以理解，就好像她一接近别的男人，他就会吃醋一样。

因为太久没有见到南湘沫，所以他把她完完全全地当成了她的替代品，开始假戏真做了？

这么一想，她不由得更加期待楚夜冥的反应了。

楚暮衍才刚带领他们进内务府没多久，就有事先行离开了，他安排了一位嬷嬷来照看他们的起居。

嬷嬷年事已高，面容看上去十分和蔼慈祥，她微笑着告诉二人:“云姑娘，今晚你们便在这里就寝，这位公子请随我来。”

说完，她便带着墨玄月走出了屋子，二人一走，四周便安静了下来。

荷香坐在榻上，环顾了一番四周的布局，无所事事地摇晃着双腿，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姑娘，方才嬷嬷说，让你明日当场制作一些香膏给皇后娘娘她们瞧瞧？”

云子衿一边收拾着自己带来的胭脂水粉，一边应答出声:“嗯，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闻言，荷香的舌头顿时就打起结来，支支吾吾地做出回应:“奴，奴婢……”

见状，云子衿不禁有些想笑，她眉眼一弯，“我都还没紧张呢，你怕些什么？”

仅仅是余音刚落，荷香便不满地嘟起嘴唇，随即不假思索地表示抗议:“那不是姑娘比奴婢要稳重和冷静嘛，奴婢怎能与姑娘比？”

只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收拾完所有行李的云子衿倏地伸了个懒腰，旋即移步到她身侧坐下，轻笑着调侃了一句:

“想去的话便直说，你只需要在我旁边打打下手就好，实在紧张的话，你不妨表演个杂耍什么的，也好逗皇后娘娘她们开心。”

荷香气鼓鼓地瞪了她一眼，进而凶巴巴地埋怨道:“姑娘要再这样拿荷香开玩笑，那荷香便真的不理你了！”

见她这般说狠话威胁自己，云子衿唇畔的笑意不由得逐渐加深，却还是十分配合地答应了下来:“好好好，保管以后不会了。”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她哪次真的不理她了？

念及此，她的心中不禁涌上一阵暖流。

……

与此同时，坤宁宫里正一片灯火辉煌，好不热闹。

安平公主楚安露笑逐颜开地询问出声:“母后，那位云姑娘果真进了宫，那明日岂不是就能见着她制作香膏的模样了？”

皇后见她这般喜悦和激动，也忍不住跟着眉开眼笑。

“瞧把你给高兴的，上次从你口中听闻那块奇特的‘娇媚香膏’，本宫便很是好奇，还望这位云姑娘明日不要让大家失望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