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燚死里逃生之后,知道自己已经是半个废人,况且天机阁目前已经稳定,不再需要他的存在,影公子该消失,而作为巫棠教教主的流燚,他也必须扛下师父交托下来的重担。
他给苏茫写了一封信,斩断了两人的一切。
两人此后一直没有见面,直到流燚过世,他让花意北上去寻找初暮,也就是苏愿。
花意当初跟着苏茫进入天机阁陵寝的时候,苏茫把天机阁的《东司录》拓印了一份,让花意带回巫棠教。
花意回到巫棠教,将《蓬莱秘言》整理合成一册,放入了流燚的棺椁之下。
阿殊婆婆讲完流燚和苏茫惨烈的过往,苏愿已经泪流满面。
公孙沫沉默了很久,才开口:“秦长老,他竟然……”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因为秦厌在阿殊婆婆口中和在公孙沫的印象里,完全不是一个人。
秦厌在天机阁活像个隐世老者,甚至在教导公孙沫和苏愿的事情上,还挺用心。
他是在天机阁寿终正寝的,如果不是阿殊婆婆说出隐秘的过往,他在公孙沫心里永远都是个值得敬重的人。
“不用觉得意外。”阿殊婆婆眨眨湿润的眼睛,说:“他对付苏茫,是因为他想要权力,后来冒充巫棠教的人到处作恶,是因为,他姓谢。”
“他是谢家的人?”公孙沫一惊,脸色骤变。
“这是苏茫后来调查出来的。”阿殊婆婆低声说,“谢家不仁,师祖也不义,纠葛真的从一开始,就埋下了。”
众人兀自不语,情绪沉重。
“苏愿,今晚随我到灵阁诵经祈福吧,也算为曾经的一切,超度罪孽。”阿殊婆婆疲惫至极,起身往外走。
苏愿擦掉眼泪,上前搀扶住阿殊婆婆。
两人走出花厅,背影透着戚哀。
叶葬撇撇嘴,听完一切,她更加为流燚不值,不过她已经感慨过很多次,说到底那是流燚自己的选择,可能一开始的确带着完成师父任务的心态去往天机阁,后来爱上苏茫,也是心甘情愿为苏茫献出一切。
“各位要是想留在巫棠教参观,我也欢迎,要离开,我也不阻挠。”叶葬非常豁达地开口,起身离开的时候,她把目光投向霍无怀和郁落白,说:“你们俩跟我到离舒宫一趟。”
再怎么说,这里是叶葬的地盘,她是教主,大家彼此之间不起冲突,静下来心来,还是能好好说话的。
叶葬带着霍无怀郁落白和暮隐离开北苑之后,花厅里只剩下公孙沫和云澈两个人。
公孙沫心绪很乱,说实话,他从来都不觉得天机阁和巫棠教是对手,只是霍无怀现任天机阁阁主,却和叶葬有些纠葛不清。
不是说他们之前的关系,毕竟谁都有过往,只是眼下他总是摸不透霍无怀的心思。
相反云澈就简单多了,他虽然始终在意曾经的情义,不会对叶葬出手,可是他的立场非常坚定,他在乎叶葬,在乎曾经的同门之情,可是讨厌叶葬也是很显然的。
但是也实在是他们四个之间纠缠太深,情感太过复杂。公孙沫不能很好地看分明。
“之后有什么打算?”公孙沫看向云澈,问道。
云澈正端起茶盅,听见公孙沫的话,愣了一下,他看着茶盅里沉浮的茶叶,抬起眼睑看向公孙沫,说:“你不会还想诏安我吧?”
“以前是我太过自大,总想掌控你。现在我也想明白了,你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恩怨分明,你也有你自己的路。”公孙沫低声说。
云澈把茶盅放下,缄默了很久,才开口,说:“你毕竟救过我,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因为花意曾经的嘱托,一直在明里暗里地帮我,是我不知趣,总是和你叫板。其实我应该对你说声谢谢。”
公孙沫对云澈的确已经尽心尽力,也的确一开始照顾云澈是因为对花意的愧疚,想着要弥补些什么。后来公孙沫就把对云澈的照顾当成了习惯,也把云澈视作重要的人。
只是云澈一直对公孙沫没什么好脸色,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公孙沫从来不计较,也从来对自己的付出无怨无悔,只是云澈说出“谢谢”的时候,公孙沫竟然从心底升起一种无言的感动和喟然。
他们两个因为花意牵扯到一起,也因为花意才始终不合,最后,却也是因为花意,他们放下一切,可以坐下心平气和地说话,解开心结。
“你原谅我了?”公孙沫一个叱咤风云的人,却因为云澈的话眼眶湿润。
“是我自己和自己过不去,我从来都不讨厌你,其实我是嫉妒,嫉妒师父对你的感情。”云澈凄凄笑了一下,坦然面对自己曾经内心的软弱。
他站起来,故作轻快地说:“明天我就离开了,先去傀儡城一趟,然后就回天氓宫了。”
“云澈……”公孙沫站起来,情绪波动。
云澈不喜欢这种伤感的局面,他转过身,抬起手做了个再见的手势,走出了花厅。
走到后院厢房的时候,云澈抬头看着天幕中弯弯的弦月,眼泪迎着月光,漠然落下。
都结束了,无论是他和巫棠教的纠葛,还是和郁落白的感情,都该结束了。
当初他掉入龙江,大难不死被公孙沫所救,后来自己一个人流浪,加入天氓宫成为杀手。
一直以来,他就是一个人,一个人,其实也挺好的,这么多年,也过来了。
回归自己原来的生活,挺好的,真的。
他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眼泪的掉落。
他很难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难受。
明明他是很洒脱的,他怎么也落入了俗套,开始伤春悲秋了呢?
那弯弦月照耀着孤独的云澈,也照耀着踏上修云广场,走入踏云道,进入离舒宫的几人。
到达离舒宫门口,暮隐就退下了,叶葬带着霍无怀和郁落白走进离舒宫。
雄伟恢弘的离舒宫,是巫棠教权力的象征。
郁落白望着眼前的雕梁画栋,眼中始终忍不住动容。
霍无怀则一直默默地不说话。
案几上放着叶葬从陵寝里带出来的铁盒,铁盒在烛光下折射出古朴温润的光泽。
“这个铁盒,和两把剑一样,是同一种材质打造,盒子上面没有任何锁孔,那么能开启这个盒子的,就是这两把剑。”叶葬说道。
霍无怀和郁落白看着叶葬,静默着没说话。
“我试试。”沉默了片刻,郁落白拔出落痕剑,走近那个铁盒。
剑锋闪着凛冽的寒气,越靠近铁盒,剑锋就隐隐颤动起来,甚至发出了剑吟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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