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骇见妇人黑黝脸庞露出狐狸般的狡笑,阿真猛地站起身,还来不及扭眸看向银儿,旁边就一声杯碎声。
“银儿……”骇见倾世宝贝昏倒了,阿真双眼窜出两团火焰,强稳住晕炫头脑,凌厉目光射上跟前贼妇,随后锁定住她拾于左手上的杯子,一道灵光乍然从脑中飞咻过。
倒茶时此贼妇是用右手,那就证明这个贼妇不是左撇子,既然不是左撇子为什么会用不习惯的左手握杯?终于明白此贼妇为什么要用马克杯了,因为马克杯有杯耳,嘴唇含茶的位置就被固定了。用右手的人一定会喝到的杯檐左边,用左手侧会喝到杯檐右边。
“原来在左……左……”
“砰!”
想通的太晚了,砰声一起,阿真猝瘫于石桌上,陷入黑暗的昏迷之中。
他刚倒,瓦舍内立即燃起个响亮手指声,耶律岫云双手抚玩自已垂肩的小辫子,公主彩裙下的一双银鼠皮靴蹦蹦跳跳,嘻嘻来到又被撂到的林哥哥跟前,俯下百花为之凋零仙脸,芝眉弯如新月,噗哧笑道:“又倒了。”
刚才那农妇见她出来,当即拉掉包于头上的农巾,毕恭毕敬说道:“此地时有外人路过,还是快快送蔚蓝额驸离开为妥。”
耶律岫云看了一眼着急的阿珠儿,嘻嘻一笑,俯下唇儿亲了林哥哥俊脸一下,然后把唇儿凑到昏迷的阿真耳畔噗声笑道:“林哥哥,鹿儿性子温顺平和,只吃青草树叶,从不伤害任何动物。若有别的动物要伤害她,那她就只有逃,逃不掉呢,那就会被吃掉。所以我不是在墙外安下鹿儿了吗?警惕心怎么这么的差呢?”
话毕,自已一阵失落,挺起身躯暗叹了一口气,略带惆怅自喃:“这样子如何能找到得云儿?如何能与岫云去探险?”
一旁的阿珠儿与阿铃儿见孙公主这般落寞,阿珠儿心里难受,上前一步安慰:“孙公主,蔚蓝额驸昏迷前所说的话,该是知晓是如何中药了。”
“是呀!”阿铃儿也急忙安慰:“蔚蓝郡王聪明之极,普天之下难于寻觅,孙公主该对他有信心。”
从兴庆到公主府,再从公主府到帝子府,直到古井与这里,林哥哥皆中了自已的算计,其间她屡屡给他提示,然而他却还浑浑噩噩。
难道是自已高估了他吗?或是大理王的身份让他的智慧变低了?安逸惹的祸唉!若她是坏人,他得死多少次才够?
耶律岫云暗里叹息,芊指点了点昏睡人儿鼻头,目光深邃幽远静凝阿真半晌,最后挥手下令:“按计画行事。”
“是!”两声应喏齐响,阿珠儿上前一把就杠起昏迷的阿真,阿铃儿则抱起殷银,极快便消失在远路尽头,瓦舍空荡,石案上香清仍袅袅冒着烟,围墙外的鹿群详宁,羞羞澜澜仰头嚼咀着嫩叶。
这一觉,阿真睡的极为难受,再次睁开双眼时,全身的骨头仿佛被人拆了又重组一般,茫无头绪躺于床上看着那只倒悬的凤凰,这只凤凰好熟悉啊,不论是缘角雕工皆与帝子府那一只如出一辙。
“哦……”茫看倒悬凤凰会儿,他手抚盖住额头,呻吟哦出一身的酸痛。瓦舍、农妇、杯子、左手,所有记忆一一在脑中浮现。
“银儿……”思绪回来,阿真大惊失色地床上坐起,见到的就是帝子府的主卧,来不及深思诡异的一切,咕噜从床上爬到地上,撑揉双腿急奔来到房门。
“哗啦……卡……”双手拉拽门扇,然门扇却只启了一小缝,已然上锁了。
“该死!”低咒一声,阿真急跑向窗户,挥开窗帘,窗户已被木板无缝地钉封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阿真捂着疼痛的昏脑,精神晃晃惚惚,吡牙蹲于地上想着,耶律岫云到底要干什么?怎么让他这么费解?为什么头会这么疼?为什么又把他弄回帝子府?
捂头俯趴于地等待头上那股抽疼徐缓,他扭了扭脖子来到门前,从缝隙向往眺看,见着一片紫罗兰和红玫瑰花圃,四下没有半人,悄然死寂,感觉不到人的气息。
“啊……”头痛欲裂,阿真双手捂着脑袋,俊眉绞拧在一团,步骤沉重挪到床上落坐,吡牙裂嘴喘气,为什么头会这么的痛?仿佛神经线被卡在脑桨里面一般,疼的让人难于忍受。这么的痛,根本就没法细想诡异的一切,这一切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这一日阿真躺在床上睡了醒,醒了睡,疼痛的呻吟响了一天。隔日醒来,身上除了白绸亵衣裤外,靴子衣服全都不见了,桌案上还摆着数盘佳肴,四下依旧悄然无声。
这真的是帝子府吗?吃完有人刻意准备的饭菜,翻箱倒柜也找不到半件衣裳,阿真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疑惑,从门缝向外眺看,紫罗兰与红玫瑰依然绽放,目光所见与帝子府一模一样。可是……
“蝴蝶为什么只有三五只,这么大片花海,蜜蜂为什么不见踪影?”阿真心里嘀咕不已,人对颜色的记忆可是非常的深刻,他是不是同样犯了这个错误,太过先入为主了?
收回外眺的目光,林阿真抱着胸来到床上落坐,埋头深细了半晌,便低下双手解开裤头,大力的揉皱绳结,从绳结抽出一根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棉线,当即起身走到烛台前,且细线割下小块蜡皮,急回床上落坐,抬脚小心把溥溥蜡皮塞入脚甲指内。
“哼!”事情干完,他轻声一哼,目光幽深巡看与帝子府一模一样的房间,上次从金陵睡到西夏,这间房真的就是帝子府吗?炎夏时季,蝶蜂正兴,可这里本来蝶蜂最多的秦岭却没了蝴蝶和蜜蜂。
若有人在他睡觉时搬运他,一个晚上能走多远?他真的一觉只是睡一夜吗?若真是,醒来时身上怎么会这么的痛,肚子怎么会那么的饿?别的事情会骗人,自已的肚子可实在的很。
这一日,自早餐丰盛外,世界就不再有人了。幽幽所思里,阿真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当再次醒来时,头脑一样昏沉,四肢依然僵硬,捂着脑袋从床上爬起时,桌上热腾腾的饭菜已摆好了。然他却没有扑上去狼吞虎咽,而是先抬脚检查指甲内的蜡泪。
“果然!”一见蜡泪少许溢出指甲,阿真立即证明了他每夜睡下,至少睡了二日,毕竟夏夜不似白昼那般的热,炎天的中午火烤大地,蒸气催发人体,人体散出的热力温度比在体内还要强烈,所以蜡泪融化了。
他昨日把蜡泪塞入指甲,一没出房,二夜里不热,蜡泪怎么会融化?答案只有一个,他至少又睡过了一个白昼,说不定睡过了二个白昼,且外面的园子肯定有变化。
想到,阿真挪下床,走到扇门缝隙前,目光往外眺去,果见紫罗兰与红玫瑰依旧,然蝶蜂却都没有了,石道上还少许地铺塾着一层沙土。
沙?见着如此大量的沙土,阿真错愕想着,他的版本很大,可是有沙的地方却很少,沙最多的地方就是吐蕃戈壁,还有就是金辽乌北,再来是西州的塔里木、彰八里,最后是黑汗鸦儿看、于阗、约昌地区,西夏也有,通向西州的肃州、黑水地区也有。
他正在向西州回鹘移动,阿真头脑内有两个圆,一个大一个小,两个圆交叉画过后,当即明白他现在正在向西州回鹘移动,只是耶律岫云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西州回鹘?
扭了扭酸楚脖项,阿真一时想不通,抚扶巨饿肚皮走到佳肴前,便开始狼吞虎咽而起。
囚犯的日子无聊的紧,吃过饭后他再陷入沉思,中午到了没人,傍晚来临也没人,他在小小的房内走了走,偶尔往门缝向外眺,除了风沙渐大外,什么都没有。
这一日他在思潮起伏中觉睡了下去。
“乒乓锵锵……”
“啊……”
“嘿哟万……”
“该死的鹘狗……”
“杀……”
“扑吐……”
“卡啦吐,浼盯、浼盯……”
处在睡梦中阿真乍闻得大量的兵刃咆喝,当即在昏迷里惊起,侧耳倾听得外面汉语与鹘语交杂而起,脸色噔时大变,一个母猪打滚,虚弱地摔掉在地。
“不会吧?”见到脚指甲上的蜡泪几乎全融了,他老脸大哀,额头挂着冷汗急朝门扇奔去,可门锁依然上着,耳内道道惨嚎及交刃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大。
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小姑奶奶这么牛,这应该是她的鬼计,一定是她的鬼计。
听着劈哩叭啦的交刃声,阿真脑门布着冷汗,目光咕噜往门缝射眺,突然一大批手持血砍刀凶神从远处出现。
“他娘的。”这么多时日没见半个鬼影,今日见着了,可却是一批凶神恶煞,瞧这批凶神的架势不是土匪就马匪,若落入这群人手中……
就在他急的团团乱转时,大量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住,然后一声巨大的砰声响起,扇门应声而倒,然后凶神闯了进来,双方一照到面,彼此皆怔了。
“哧耆。”一名凶神头子双目阴狠,声音如巨雷一般,蓦然在房内炸了起来。
嗡!如此大的贝纷率让阿真耳膜一阵刺痛,压根听不懂这个人在说什么?警惕打量闯进来的这批凶神,但见共有十二名,领头的约莫四十来岁,所有人身着兽皮,看模样似是猎人,然尔手中的握着的大砍刀猩红沥沥,神情凶恶无比。
这是西州回鹘人,见他们那副野人样和一口鬼话,阿真就可以肯定了,脸皮轻轻扯动了几下,赶忙扬起谗媚嘴脸,迎上前道:“各位狗熊,你娘让你弟弟奸了,还不快回家接你娘接生,稍晚就来不及了。”
听到汉语,所有凶神皆面面相觑,随后凶神老大嘿嘿撂笑,提起刀左右挥了挥,另十一名凶神便四散在房里翻箱倒柜,返回时皆露出副丧气样。
“巴露,可屁!”找不到东西,神凶头目毫无半点道德当场吐了一口浓痰,恶目更凶更狠跨步上前狠揪过阿真,脏兮兮的黑手一掏**,没摸到东西,目光锁定在他脖上的铁链。
不是吧?连不值钱的铁链也要啊?应该不会,若要铁链门上那一条比他还要粗还要长。
果然,凶神头目揪着铁链打量了一番,丧气转过目光,黑掌凶神捏着阿真脸庞,像是在打量货物般左右细观,然后一通叽里咕噜,他便被双手后押出了呆了多日的房间。
被押着出房,来到大厅阿真就见四下血渍漉漉,厅中东倒西歪躺着四名穿着辽服的大汉,大汉身材魅梧,有两个双目狞狰,身上的刀口仍在溢血,有一个人头和身体分离,猩红的肉血桨流一地,甚是恶心。
“干他娘的,这是真的。”见着这些死尸,阿真的眼皮猛跳,虽然不知道耶律岫云为什么要带他来西州回鹘,但可以肯定的是,小姑奶奶真的遭人袭击了,因为这个世界没有特技,跟前的死尸是真实的。
极快阿真被押出了帝子府,一出府门,那就更加不同了,但见前面一座山峰,山峰又高又挺,直入云宵,四下的道路是泥道,没有河流,就只有这么一条泥道。
“这是哪里?”被凶神押着走,他喃喃自语,目光仰眺远方那座巨高的山峰,再怎么聪明也变成蠢驴了。
被押走了很久,当天上那轮烈阳正怒时,一行人来到了处洞口,洞口四下皆守着人,大堆与凶神穿着一样的野人见到他们来了,三四人急迎上前,一通咕哩咕噜后,前来询问的人当即咒声呸骂,随后狠瞪一眼阿真,揪着衣襟便把他往山洞里拖。
阿真是一头雾水,看这些西州回鹘凶神样子,仿佛是在找什么东西一般,可他又听不懂西州的鬼语,踉跄被拽入山洞深处,黑洞空气浑蚀,火把昏暗,也瞧不出是什么模样,来到一个囚栅前,一阵锁链哗响,立即从一个牢笼入了另一个牢笼。
牢房很粗糙,一间黑石房被隔出了三栋小牢房,他的牢就在三牢的中央,右面是空的,左面则躺趴着个人,从其身服来看,这是个娘门,娘门芊细婉美,趴躺于地一动不动,非旦看不清样貌更不知是死的还是活的。
阿真迷惑的可以,莫明其妙被小姑奶奶带到西州,然后小姑奶奶的人被杀,他糊里糊涂地成了阶下囚,而小姑奶奶却不见了踪影。
“真是奇哉怪也!”走到一处干净的石地落坐,他抱膝想着,小姑奶奶虽然顽劣爱玩,可却不会枉顾人命,刚才那些人可是死的连脑袋都掉了,这事一定不是她干的,难道他真的落在土匪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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