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在阳台上站了许久，接了电话才回到房间，“刚才医院打电话说，让我去会诊，好像是苗疏桐的女儿……”他的神情严肃，似乎有些结巴。

“说重点。”

“孩子头部撞伤，伴有急性白血病，现在脑部出血不止，恐怕……”

“恐怕什么？”

“如果是单纯的外伤血肿，手术便可以清除，别人做不了，我可以亲自去做，可如何合并凝血功能障碍，没人敢为她做手术，术中一旦发生大出血，便是回天乏术。”

“所以呢？”

“所以，你若是再不去看看她，你这辈子可能就见不到她了。”

“也就是说你现在还没有办法证明那是我的女儿？”

欧阳晟灏怒从中来，他呼出一口气，耸了耸肩，“OK，你随意，只要你将来不后悔就好。”

说罢就准备出门，刚走没几步，转身一把在钟离夙尧头上扯下几根头发，并扬言道，“我一定要证明我是对的，她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你信任的人。”

换成往常，钟离夙尧保不齐会直接将欧阳从二楼丢下去，可今天，他似乎没这个心情。

“务必尽全力救治，所有的费用都由我支付。”

“这个时候，陪伴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欧阳晟灏前脚刚出门，后脚钟离夙尧便上了车，两人一前一后的开过林江大桥，在距离市中心医院不远的时候，钟离夙尧掉头离开。

欧阳晟灏对那个孩子进行查体，拿着刚拍完的片子和化验单，与他们的主任对视一眼，手重重的垂在两侧。

“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孩子的母亲哭着求着让救女儿，说你会有办法，万般无奈之下我们才给你打的电话。”

“我能有什么办法，能去求玉皇大帝如来佛祖吗？”他的暴脾气全对着说话那人，“行了，家属那边我去安慰，我与她是旧相识。”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袋，“你将这份样本和这个孩子的样本送到鉴定中心去做DNA对比，一定要尽快出结果。”

“好的。”

天啦，他该如何才能说出让她准备后事这样的话。从医十几年，早已看淡了生离死别，他无比揪心的坐了许久，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告诉她这个噩耗，他无法面对她看到他那种期冀的目光。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孩子，只会是钟离的孩子。

苗疏桐呆呆的坐在病区的凳子上，欧阳晟灏刚从重症监护室出来，苗疏桐便跑到他面前。

“欧阳，怎么样？他们跟我说，他们跟我说妍妍没救了，不是这样的对不对？你那么厉害，你肯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欧阳晟灏轻轻的拉着她坐到凳子上，不忍心看到她的眼睛，“这些年，你一个人在外面受苦了。跟钟离说实话吧，总该让他来看看他的女儿。”

“你什么意思？”

“孩子撞伤了头部，脑部有大量不凝血，检查发现，她有儿童急性淋巴性白血病，她的血常规各项指标都越来越差，这种情况下，我们根本没有办法进行手术，如果勉强手术，她也有可能会并发术后感染，承受更大的痛苦。苗疏桐，孩子可能熬不过今晚了。”

“不是说可以手术吗？你手术做得那么好，你一定可以救他的对不对？我有钱，手术费我已经有了，我只希望你能救救她，我不知道还能找谁了。”

“我也想救她，可是你让我怎么救？如果她只是单纯的脑血肿，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一定能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女儿，可是苗疏桐，人的能力有时候是有限的，就像我当初救不了那个孩子一样。”

“你救不了那个孩子，是因为你不想救他，你知道他不是钟离夙尧的亲生儿子，你不想让他成为别人眼中的笑柄，可是里面的这个，是他的亲生女儿，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的我的命啊，我求求你，你救救她好不好？”

“苗疏桐，你现在不冷静我不怪你，你如果一定要手术的话也可以，你可以选择让她上手术台，然后在她脑袋上敲个洞，让她大出血而死，你放心，孩子现在陷入深昏迷，她不会觉得痛，甚至一点感觉都没有。是要全你自己的心愿还是让她安安静静的离开这个世界，你自己选。”

苗疏桐坐在地上，脸埋在膝盖里，近乎歇斯底里的哭道，“一定得救啊，一定得救啊……”

欧阳晟灏的眼睛被泪水润湿，他有些不忍看到她这副样子，那么让人揪心。

他找来两个护工看着她，又跟医院打了招呼，自己一个躲进了休息室，他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她避免这样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