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屋内的陈设与屋外截然不同。如果说屋外是高雅青俗,那么屋内则是质朴落旧,且每一间屋子都挂着一幅画,这画并非别人,而是一只赤色狐狸,更为奇怪的是每只狐狸都带着银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只眼睛,让人看着多少觉得有些诡异。
这副画被挂在不起眼的地方,且面前用着千年灵竹作为遮挡,灵竹旁摆放着不少梅兰竹菊四君子。一看这些陈设就知道香如故并非是简单的酿酒师,至於她的身份还是有嫌疑。
如果只是一名酿酒师,怎么可能轻易就能救得了母皇?那可是常羲,是六界之后!
当然南吕并没有拆穿这些,只要是与母皇有关的,她都一定会追查到底!
屋内除了有不少狐狸画像外,还有些龟甲,而这龟甲大部分用来开卦布阵,南吕对自己面前的这个酿酒师更是好奇。
香如故走到最里面的竹屋,从梳妆镜后取出一个小木匣子,她郑重地将木匣子递给南吕,上头的凤凰羽毛雕刻得栩栩如生,“这是你娘亲东西,你可一定要妥善保管!”
“多谢!”南吕再次虔诚致谢,捧着这个木匣就如同捧着自己母皇鲜活的生命,而这个木匣子竟用阵法封印,且如此强大的阵法,恐怕得耗费一番精力才能打开。
“既然如今已物归原主,我便不再多留你了。”香如故看了眼天色,就开始下逐客令,算算时辰一会儿尊主就要到了,若被他知道,她留宿了外人,皆是免不得一顿毒打,说不定还会再喂颗毒药。
“好,多有打扰,若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一定要来找我!”南吕化了根竹哨给香如故,“可以用它来找我!”
别看这根小小的竹哨,里面藏有南吕的一丝灵力,即使是在千里之遥也能瞬间感知。
抱着这个母皇留下的小木匣,南吕正欲往回赶,却在刚出竹林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悄若无人进了屋,而那人则是昨日所见的尊主,也是鹤宁惧怕之人。
南吕将小木匣藏於灵虚之处,悄悄跟了上去。
此时屋内的茶盏被打翻,香如故跪在地上,露-出的半截手臂都是深浅不一的鞭痕,“尊主,是宁儿不懂事,冲撞了尊主,还请尊主饶了宁儿一命,我保证宁儿以后一定安分守己,绝不给尊主惹事!”
“她惹的事还少吗?”那个被称作尊主的男人冷哼道,“我让你们姐妹三个游离六界,是让你们帮我找八海四灵的,可你们呢?一个个只管自己做生意,把我的命令抛诸脑后!我限你们一个月之内找到八海四灵,不然的话,我就送你们去见你们的族人!”
尊主说完便拂袖而去,只留下一脸茫然的香如故瘫坐在地,她的眼神空洞无物,似乎已经看到天地之尽,生命之源。
“八荒四灵并非俗物,就凭你们三个怕是没办法寻到!”折返的南吕把香如故扶了起来,“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是被你们尊主打的?”
“我……我没事!”香如故放下衣袖,遮住手臂上的伤痕,“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要是被尊主知道你在我这,他非打死你不可!”香如故急得把南吕往门外推,左看右看发现没人这才稍微放宽心。
“你是云野山的千面玉狐?怎么会沦落至此?你的族人又是被谁所害?”南吕紧紧抓住香如故的手腕,丝毫不给任何她能逃避的机会,那双如千年寒冰深邃的眼,几乎可以将她的灵魂所看穿。
“我的族人已经全部被杀了,就只留下我们姐妹三人,族人被杀之后,尊主掌管了云野山,而我们成了他麾下最听话的三条狗。”这番话香如故是咬牙切齿说出口的,若不是她的族人被杀,她们又何苦沦落至此?又怎么会一次次任人鱼肉?
“你可曾听说过常羲母神?”南吕以自己的灵力给香如故治伤,那些鞭痕瞬间就已愈合。
“我知道,常羲母神曾身怀子嗣在我们云野山住过一段时间,而且当时她被仇家追杀,胎象十分不稳,是母亲给她保住了胎儿,并助她成功渡了雷劫!最后平安诞下一枚婴儿!”
听到这南吕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并不是什么狐王之女,如此一来自己的身份并没有任何问题,“我就是那名女婴,也是太阴神君—南吕!”
说出这几个字时恍如隔世,只见南吕身姿挺拔,面容严峻,而这番王者气场,似乎将整片竹林都隔绝起来,有种生人勿近之感。
“如故眼拙不知是太阴神君亲临,还请神君恕罪!”香如故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随后重重跪在地上,以头点地,再也不敢直起身子来。
“不知者无罪!”南吕淡淡道随后坐上正坐,目光睥睨一切,“你们赤狐一族既然有恩於神族,神族也定会给你们讨一个公道!你若不喜跟着你们尊主做事,大可投靠我!我定然会护着你们!”
“神君,你不知道尊主的厉害,他……他简直就是个魔鬼!”香如故眼神里的惊恐无从掩饰,而记忆也似乎被拉回那段在云野山的日子。
那一年最小的鹤宁才刚出生,只因她是与帝后常羲的女儿一起降生,所以狐王很是高兴,大摆宴席三天三夜,甚至狐王还想将自己的女儿嫁入神族,可惜神族生的也是个女儿,也没有联姻之意,狐王这才作罢,就只是设宴共庆这桩盛事。可谁知原本一场豪华的喜宴,后山却走水了。
最先发现后山走水的是一只连灵智没开的小野狐,只因它从小孤苦无依,狐王便带回了云野山修炼,而这只笨狐狸,不曾想守山时,竟然睡着了,也不知道从何处捎过来的野火,竟将后山的药田都给烧了,直到快烧完这只笨狐狸才反应过来,“不好了,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使用灵法传递信息,只是光靠嗓子喊,可他嗓子太小,那声音就像狗吠,当它赶到宴会厅,火势蔓延了将近整个云野山,即使帝俊跟帝后双双出手,可云野山也毁了大半。
那一刻整个云野山乱成一锅粥,而两个刚出生的婴儿也没有狐狸崽照顾,大家都纷纷扬扬去救火,都无暇顾及那两个婴儿,等大火被扑灭,已经是晚上的事了。
子夜将至山头的大火已然被扑灭,君与帝后抱着婴儿回了神界,可云野山却是损失惨重,有无数灵智未开的小狐狸被活活烧死。
直到两千年前,帝俊不知因何事来了趟云野山,原本像是商议某种大事,可与狐王意见相左,最终闹个不欢而散,而狐王座下第一副手诸搡却不顾狐族的规定深夜去拜见了帝俊,两人交谈到深夜,只因屋外设了法阵,任何人都没办法靠近,自然也无法得知他们说的是何事。
只不过从那之后这个诸搡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更加勤奋,每天辰时就开始打坐,修习术法不曾有片刻懈怠,甚至在同年狐王还想将鹤宁赐婚给他,如此顺理成章,可就在鹤宁婚期前夕,云野山遭遇血-洗,整座山一-夜之间都被屠杀干净,而狐王竟疯了,狐后被囚禁在紫云洞中,从此再不过问世间之事,当时若不是帝后常羲赶到,恐怕鹤宁姐妹三人都已命丧云野山,她们逃出来后无处可去,身为赤狐一旦离开云野山就会灵力不佳根基不稳,好几次都现出原形,差点被捉妖师给活捉了。
后来诸搡重振云野山,收容了上万只各种妖类,而他也自然成了万妖之王,不管是甘愿投诚的,还是被他威胁利诱的,他都会给他们服下万血丹,这万血丹顾名思义就是万妖之血,再加上随风草天生的毒性炼成丹药,而目的就是为了控制这些妖物。
诸搡一跃成为万妖之王,且又不断精修各种妖法,已几近疯魔之状,刚开始他入主云野山时,想借助鹤宁身份,所以百般讨好鹤宁,大夥儿也都以为他一旦成为妖王,鹤宁自然就是当之无愧的妖后,可谁曾想诸搡一经坐稳妖王之位,便将鹤宁抛诸脑后,甚至还趁其不备下了生死蛊,而这生死蛊与别的蛊不同,此生只能忠诚於一人,若有违背会被万蛊噬心而亡。
“也就是说那夜诸搡私自见了帝尊后就性情大变,从而慢慢执掌了整个云野山?”南吕扶额沈思,看来这个云野山之所以变成这样除了跟诸搡有关,还与帝俊也脱离不了干系,可是这跟帝俊又有何关联呢?
不知为何,脑海中又冒出初阳的那句,“父帝他很可怕!”,一个人究竟要可怕到何种地步,才能让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心生畏惧?
“据我所知是这样的,我们事后也想通过炫铃珠回到过去想去看看诸搡究竟跟帝尊说了什么,可炫铃珠也被毁了!”此时的香如故是如此沮丧,既不能为死去的同胞们报仇,还要卑躬屈膝在曾经的下属脚下。
“那依你所见,诸搡的能力能否屠尽所有的玉狐?”对南吕而言这也是非常重要的,若是她猜的没错,云野山之所以变成如此,都是有人一手策划的。
“之前他能力很弱,可不知为何突然灵力见长,若是以他现在的灵力,绝对是绰绰有馀,所以神君的意思是?”香如故脸色越发凝重,若这一切当真是诸搡所为,恐怕仅凭她们姐妹三个很难为那些死去的族人报仇雪恨。
“我想见一见这个诸搡,你来安排吧!”南吕只是冷冷地看了香如故一眼,“至於你们身上的万血丹,说不定也能配置解药,只不过需得找到东无神医出手,恰好本君与东无有些交情,明日辰时花满楼!”
能得太阴神君的庇佑,这对香如故姐妹而言,可比跟着诸搡做牛做马要强太多,而他们自然也知该如何选择。
当南吕回到客栈时,大夥儿正一个个沮丧着脸,柴道煌把南吕拥进怀中,“谢天谢地,你终於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我只是想出去走走,一时喝了点酒误了时辰。”南吕轻描淡写,她推开柴道煌,走到东无身边问道,“你可知万血丹?”
“略有所闻,但这种毒不好配,自然解药也很难配。”东无面露难色,这万血丹与别的丹药不同,主要是依靠万妖的血所凝化成的丹,再加入随风草练成毒,一颗就足以控制人的心性,若是长期服用恐怕会迷失心智,修为难以精进,还会落个不人不妖的怪物,最终会被万蛊虫吞噬而亡。
“嗯,明天这时候会有三个得了万血丹的狐妖过来,你到时给人家看看。我有点累,就先回房了!”南吕并没有解释这一晚究竟发生了何事,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关於自己母皇的一切,只是扯了个理由转身就回了屋,回到屋内便设了一层屏障,随后开始研究木匣上的阵法。
一个小小的木匣竟然用了一百多种阵法,而这一百多种阵法又形成四个大阵法,且每一个阵法之间看似并无关联,实则紧密相扣。
南吕研究了将近一个时辰仍是一无所获,在阵法上她的造诣可不比常羲低,而这木匣子上的阵法又都是些最为平常的,也并非是高阶阵法,可是将这些组合在一起反而更像是个连环扣,只要其中有一环没能解开,自然整个阵法都无从下手,当然若是能解开其中某环,而整个阵法也都能迎刃而解。
只是这最为重要的一环究竟是那一环呢?南吕略感浮躁,随后将香如故今早送的两坛酒打开喝了起来,这等子上好的佳酿,不尝一口岂不是浪费了?
一口酒下肚,唇齿间弥漫着桃花味,让人流连忘返,而除了桃花味外还有浓郁的桂花香,桂花作为云野山,特有之物。香如故用它来酿酒这并不奇怪,所以南吕不觉有他。这酒喝罢还想再喝,不知不觉就喝光了一坛。
与此同时在南吕心中不禁浮现出母皇那张绝世倾城的脸。她已经有太久没看到母皇了,哪怕只是个幻像也依然让人如此感动,她甚至想冲过去紧紧拥抱那张脸,然当她冲过时一切都是枉然,皆是泡影。
她看着手中的木匣子,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借着酒劲。她发了疯似的开启木匣子上的阵法,心中更是烦躁不已。
就在这时,一滴泪和着血滴落在木匣子上,瞬间木匣子泛出一层金光,随之木匣子突然腾空而起,一百多种阵法像星图一样一一展现在南吕眼前,如此清晰。而南吕也瞬间领悟到了破阵之法。
很快她便召唤出泠月剑,以数道剑光与此辉映,顷刻之馀,阵法一一破解,木匣子上出现一道水波纹,而这道水波纹渐渐成了一朵桂花,桂花下卧着一直带着银色面具的赤红玉狐,玉狐的眉心有一个小红痣特别醒目。
谁知这个木匣子里面还有一个暗格,且还上了锁,这种锁与市面上其他的锁不同。他没有锁芯,只有锁环,足足九个锁环,且环环相扣。无任何破绽。
这个木匣既能以层层防守,里面定然藏着天大的秘密,若不能顺利开锁,那么就只能以别的法子,南吕开始运气,一团紫色的鸿蒙紫气在周边凝聚,最终成功破了九环。
原来在这个暗格里藏着半阙卷宗,同时也是天储阁中那丢失的下半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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