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鬼子挣大钱

《杀鬼子挣大钱》

第60 章 炸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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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距离石桥越来越近,张涛终于清晰地看到了位于第二个桥拱内堆放的炸药。

万幸的是,伪军尚未有闲暇将其移走,否则,仅凭他身上这两个炸药包,恐怕难以对石桥造成致命的损毁,最多只能炸断一小截,那对于整个战局而言,无疑是杯水车薪。

张涛的手指紧张地摸索着炸药的引线,心中明白,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其实极为简单明了:拉燃引线,然后拼尽全力将这两个炸药包精准地投进桥拱内即可。

然而,这一切都必须在伪军的眼皮底下完成,其难度与危险程度不言而喻。

“呸!”突然,一声轻响打破了这份紧张的寂静。原来是桥上的一名伪军随口吐出了嘴中的口香糖,那口香糖“扑通”一声落入水中,恰巧掉在张涛眼睛旁边。

张涛下意识地微微侧头,眨了几下眼睛。起初,那名伪军并未在意,可片刻后,似是察觉到了异样,猛地伸出头来,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张涛。

“嗨!”张涛强自镇定,艰难地伸出僵硬的手,朝着伪军微微摆了摆,试图挤出一个帅气的笑容,可被冻僵的脸部肌肉却极为不配合,那笑容恐怕比哭还难看。

“哦……”那伪军瞬间大惊失色,双手慌乱地挥舞着,操着朝鲜语朝着其他伪军大声叫嚷:“活的!下面有个活的!”

刹那间,数条枪齐刷刷地出现在桥沿。但为时已晚,张涛瞅准时机,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双脚奋力蹬了几下,便迅速潜到了桥底。

紧接着,桥上传来砰砰的枪声,一朵朵水花在他身后接连溅起。

得益于桥体的掩护和角度的限制,伪军的步枪子弹根本无法击中在桥底的张涛。

张涛稳稳地站在桥墩上,尽管身体颤抖得厉害,双手也几近失去知觉,但他依然强忍着,不慌不忙地拉燃了炸药包的引线。

随后,他用尽全身力气,伸出手朝着斜上方轻轻一投。

那炸药包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着一缕袅袅青烟,在桥拱内蹦跳着、翻滚着,最终顺利地滚落到了炸药堆附近。

张涛暗自庆幸,虽说身体状况不佳,但这一投还算精准。

眼见炸药包滚入桥拱,伪军们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妙,桥上顿时陷入一片骚乱。

张涛只听到桥上怪叫声此起彼伏,其间还夹杂着坦克的履带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混乱嘈杂,根本听不清他们在叫嚷些什么。

张涛正准备拉燃第二个炸药包,突然,桥上接连落下两个圆滚滚、黑乎乎的物体。

张涛心头一紧,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这模样,有点像美国佬常用的香瓜式手雷!

“不好!手雷!”张涛心中惊呼,毫不犹豫地抛掉手中的炸药包,紧接着一个猛子扎进水里,然后拼尽全身力气朝着下游拼命游去。

“该死的!这帮伪军还真有点脑子,居然知道往桥下扔手雷。”张涛在心中愤怒地咒骂着。

还没等他游出多远,身后便传来两声沉闷的巨响,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如汹涌的波涛般朝他席卷而来,震得他头晕目眩,整个人好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不受控制地向前冲去。

就在这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不知是因为江水的寒冷早已将他的身体冻僵,还是手雷爆炸的冲击力对他造成了损伤,张涛惊恐地发现自已竟然完全失去了对四肢的控制。

他拼命地想要划动四肢浮出水面,可手脚却好似不再属于自已一般,毫无反应。更令他感到绝望的是,他的意识依旧清醒,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石桥方向传来的那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眼睁睁地看着石桥处瞬间爆发出一团巨大的火光,一块块碎石如疯狂的子弹一般,带着尖锐的啸声朝着他的四周飞射而来。

张涛满心想要躲避,可身体却动弹不得,只能无助地任由那冰凉、混浊的江水不断地灌入他的口鼻之中。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张涛在心中悲痛地呼喊着。

他曾无数次设想过自已的死亡,或壮烈地战死沙场,或为了守护战友而英勇牺牲,却从未想过会是在这样一种无力挣扎、任人宰割的状态下死去。

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死亡的感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痛苦难耐,只是觉得浑身疲惫不堪,意识逐渐模糊,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只想沉沉睡去……

就在张涛即将彻底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朦胧中,他仿佛听到了一个熟悉而又急切的声音:“在那!张排长在那!快……”

“咳咳咳……”不知过了多久,张涛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中缓缓恢复了意识。

“醒了醒了!排长醒了!”周围传来一阵欣喜若狂的呼喊声。

“还真管用啊!”虎子那洪亮而又激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想到那人工呼吸还真管用!俺前后也只吹了十来下,还真能把人给救活!”

“虎子!”张涛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你……你多久没刷牙了?”话刚出口,一阵晕眩感便如汹涌的潮水般再次袭来,张涛眼前一黑,又一次晕晕沉沉地昏睡过去。

当张涛再次悠悠转醒时,发现自已被紧紧地裹在三四床行军被之中,塞在狭小的单体防空洞内,身体被挤压得几乎无法动弹,仅留下一个碗口大小的洞口以供呼吸。

他这才察觉到自已身上未着寸缕,左肩上似乎还缠着绷带。

“喂!有人吗?”张涛朝着洞外大声呼喊着,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那连绵不绝的枪炮声。

战友们都在战场上拼死厮杀,自然无暇顾及他。

张涛心中苦笑,也罢,能在这温暖且无风无雨的地方多休息一会儿,倒也不错。

毕竟,自战争爆发以来,他已经许久未曾享受过如此安宁的时光了。

可是,每当张涛闭上眼睛,战友们那惨烈的牺牲场景便如噩梦般在脑海中一一浮现:有的被炸得肢体破碎,血肉横飞。

有的被机枪疯狂扫射,身体瞬间被打成了筛子;还有的被汽油弹无情地吞噬,在熊熊烈火中痛苦地挣扎、惨叫……他深知,这一切的悲剧皆因自已当初的那个建议而起。

这份深深的自责与愧疚如同一把锐利的剑,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他的心。

再想到洞外的战友们仍在舍生忘死地浴血奋战,而自已却像个贪生怕死之徒,舒舒服服地躲在这里养伤睡觉,张涛便觉得如芒在背,无论如何也无法安然入睡。

“有人吗?有人吗?”张涛再次焦急地呼喊着。

“排长醒了啊?”老班长那熟悉而又亲切的声音从洞外传来,“俺一直都在旁边守着呢,刚才枪炮声太大了,没听见您喊!”

“把我弄出去,谁把我塞得这么紧,快憋死我了!”张涛大声说道。

“诶!”老班长应了一声,随即便开始用力将棉被往外拉扯,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还不是虎子干的好事!这棉被啊,还是在火里烤了一会儿才给您塞进来的,他说……”

“等等,等等。”这时张涛才猛地想起自已身无片缕,赶忙朝着洞外焦急地叫道:“老班长,先去帮俺弄套衣服……”

“老班长。”张涛从防空洞中爬了出来,拉了拉身上的衣服疑惑地问道:“衣服有点宽了,哪弄来的?”

“这不!”老班长迟疑了一下,面带难色地说道:“是从牺牲的同志身上扒下来的,一时……也找不着合适的,张排长你就将就点吧!还有这些,俺把你的枪也带来了……”

张涛不由愣了一下,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丝犹豫,扒了牺牲同志的衣服,这行为是否对死者不敬?但身处这残酷的战场,他很快清醒过来。

志愿军缺衣少食,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为了活下去,为了继续战斗,扒下逝去战友的衣物、拿走他们的粮食与武器弹药,虽无奈却也无可厚非。这是战争的悲哀,更是求生与胜利的必然选择。

想到这里,张涛紧了紧风纪扣,正了正帽子,那动作带着一种决然。

他接过老班长手中的匣子枪,熟练地往腰上一挂,又抓过大八粒,而后毅然朝着战线奔去。

“排长!”

“张排长!”

一路上,战士们纷纷侧身,目光中满是敬佩。

张涛能感受到那些炽热的视线,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自豪,脚步也更加坚定。然而,刚转了一个弯,眼前的战场景象却让他猛地愣住。

原本洁白无瑕、宛如新刷白墙般的雪地,此刻已被战争的巨手彻底摧毁。弹坑密密麻麻,仿佛一张张吞噬生命的大口。

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有志愿军战士,也有敌军伪军,鲜血将雪地染成一片刺目的红,被炸翻的泥土肆意散落,整个战场混乱得如同修罗地狱。

最让人揪心的,是那山脚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因高地的斜度,许多尸体在重力作用下缓缓滑落,层层叠叠,姿势各异,有的相互交缠,有的扭曲变形,仿佛在诉说着生命终结时的挣扎与痛苦。

张涛虽历经数战,可如此惨烈、如此多尸体的场景,还是头一次见,他的心被深深震撼,一股悲壮之情涌上心头。

“咋会打成这样呢?”张涛转过头,焦急地询问老班长,“难道那石桥没炸断吗?”

“哪能不断呢?那几十公斤的炸药一响,石桥哪还能有个完整样儿?”老班长嘿嘿一笑,可那笑容里却透着无尽的苦涩。

“不过这美国佬的飞机着实厉害,咱前脚刚炸断石桥,他们后脚就用飞机丢下几个浮桥。喏,就在那……”

顺着老班长所指的方向望去,龙兴江上游处,几座浮桥在水面上若隐若现,桥上人影晃动,犹如忙碌的蚁群。

显然,江南的敌军援军正源源不断地通过浮桥向这边涌来。

“那咱这石桥是白炸了?”张涛懊恼地皱起眉头。

“哪能呢?”老班长用力摇了摇头,“那浮桥单薄得很,根本经不住坦克、汽车的重压。

你瞧,他们现在连子弹都得靠人一箱箱地扛过来。要不是这浮桥限制了敌军重火力,咱这团恐怕早就抵挡不住了。”

张涛凝神细看,果不其然,浮桥上不少伪军正吃力地扛着弹药箱,艰难地往这边运输子弹。

“那些伪军架浮桥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老班长继续说道,“祝团长调了一个连队专门去打修浮桥的敌军。

一番激战下来,伪军折损了上百人。后来他们也学精了,先在对岸架起大炮掩护,咱们的人难以靠近,这才让他们把浮桥勉强修好。”

“敌人的情况究竟怎样?有多少兵力?”张涛的眼神中透着凝重与急切。

“这个俺不太清楚,得去问问连长。”老班长挠了挠头。

“连长呢?”

“就在前面。”老班长往战壕边一指,“往前拐两个弯就能找到。”

“连长……”张涛猫着腰,在战壕内迅速穿行。不一会儿,便看到了张连长那瘦高且挺拔的身影。

“张排长。”张连长看到张涛,眼中满是意外,“醒了啊?咋不多休息会儿?”

“我没事,就是着凉了!敌人来了多少?”张涛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着凉?你都差点被冻在江里了,还只是着凉!”张连长笑着回应,可那笑容里却藏着一丝后怕。

“北面退下来的是伪六师的三个团,祝团长他们正在北面全力抵挡。那些敌人像是发了疯似的,逃命都使出了吃奶的劲,祝团长那边的压力也不小。

咱们这边,大概有一个师的兵力,还有三十几辆坦克。多亏你炸了那石桥,要是那些铁王八冲过来,咱们这阵地可就危险了。”

在当时,初期入朝的志愿军战士严重缺乏反坦克装备。

最好的反坦克武器不过是寥寥无几的火箭筒,平均一个团才仅有一个。

在战场上,面对敌人的坦克群,战士们大多只能依靠炸药包、集束手榴弹和爆破筒与之对抗。

然而,在敌人大量步兵协同作战、火力凶猛的情况下,这种方式的难度和危险性极高,几乎是九死一生。

若真让那三十几辆坦克顺利过桥,冲入志愿军阵地,后果不堪设想,必定会给部队带来巨大的伤亡和损失。

张连长顿了顿,又接着说:“现在好了,敌人的重武器过不来,仅凭那些伪军的战斗力,咱们还能应付。

这不,他们几次冲锋都被咱们打了回去。只要天一黑,他们就没辙了!”

“哦!”张涛抬头望向天空,天色渐暗,再有一个多小时,夜幕就将降临。

在朝鲜战场上,无论是伪军还是美军,都对与志愿军进行夜战深感恐惧。

一旦夜幕笼罩,他们强大的火力优势便会大打折扣,而志愿军战士则擅长近身搏杀,能在黑暗中灵活穿梭,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那时流传着这样一句话:黑夜是属于志愿军的。

如今,志愿军援军随时可能赶到,天黑,几乎就意味着这场战斗的胜利曙光即将到来。

因为到了那时,战士们便可以在夜色的掩护下,安心等待援军的到来,从而扭转战局。

张连长看了看天色,微微松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递给张涛一根。

张涛眼睛一亮,这竟是美国产的带过滤嘴的“咖啡牌”香烟。

“好烟啊连长!哪搞来的?”张涛满脸惊羡地盯着连长手中的烟。

“羡慕吧!”张连长得意地扬了扬手,指着山脚下堆积如山的尸体笑道:“那些伪军身上多着呢,自个摸去!”

“这个……还是免了!”张涛尴尬地笑了笑。他可不会为了一包烟,冒险跳出壕沟,冲进枪林弹雨,到山脚下去翻那些尸体的口袋。

他的烟瘾固然不小,但还没到不顾生死的地步。

张连长划燃火柴,为两人点上烟。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团浓烟,眼神中带着赞赏:“真有你的,张排长。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从水路去炸桥!你知道吗?你炸桥的时候,全连的战士都看呆了,都为你叫好呢!”

“不是吧!全连都看着?”张涛的脸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

“就是!”身旁的一名战士忍不住接话,“当时大家都忘了打仗,全被你吸引住了,那场面,太震撼了!”

“可不是?”张连长笑道,“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把桥炸了,真痛快!你又立了一大功,为咱们部队争取了宝贵的时间,这可是这场战斗胜负的关键啊!等天黑,咱们就赢定了。”

“不对啊连长!”张涛突然一愣,心中涌起一丝不安,“咱等天黑,那伪军等的是啥呢?”

“啥?”张连长被问得一怔,疑惑地望着张涛。

“我想他们是在等飞机。”张涛想起之前那场惊心动魄的轰炸,心有余悸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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