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笑晏晏,欢声笑语。
时不时还夹杂着男人的笑骂与戏弄,江烬霜瞬间明白过来。
昌平王江泽意好色。
至于好色到什么程度呢?
——他的封地上养了二十八房妾室,年纪最小的,甚至比江烬霜还要小上几岁。
裴度虽然愚钝刻板,但也没傻到这都不懂的地步。
他微微蹙眉,板正地站在楼下中央,脸色冷肃。
昌平王身边的随从走下楼来,腰间按着刀柄,不太恭敬地朝着他们二人行礼。
“见过昭明公主,见过首辅大人。”
江烬霜轻笑道:“这青天白日的,王叔好雅兴啊。”
随从闻言,也只是笑笑:“殿下与大人稍等片刻,属下前去通传。”
江烬霜点了点头,那随从便慢悠悠地往楼上走去。
不多时,楼上的女子们的娇笑声变了调。
江烬霜轻笑一声,也知道这位昌平王正办着好事呢。
坐在了旁边的木凳上,江烬霜将桌子上的瓜子儿拉到手边,边磕边听。
那温软甜腻的娇笑声不多时便成了不成语调的告饶。
似哭似笑,好不勾人。
江烬霜嗑着瓜子,摇头评价一句:“急躁,一点儿都不懂怜香惜玉。”
这话她说得小声,也不知怎的居然能传到裴度的耳中。
男人原本直直地静立在一旁,身姿端正,腰线清越。
可听到江烬霜的话,裴度微微蹙眉,目光落在了嗑瓜子的江烬霜身上。
注意到裴度投过来的视线,江烬霜眨眨眼:“看我做什么?我又没说错。”
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江烬霜上下打量裴度一圈。
随即淡淡地撇开视线,漫不经心:“首辅大人还不如他呢。”
裴度:“……”
那求饶声又变成了婉转的哭声,像是被扼住咽喉,欲拒还迎。
又过了半柱香时间,江烬霜嘴皮子都有些麻了,楼上的声音终于缓缓消失。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一旁的裴度。
她万万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这般长身玉立,端方周正地听完旁人的墙角。
又过了一刻钟不到。
楼上的房门终于缓缓打开,昌平王江泽意一袭四爪龙袍,神清气爽地走下楼梯。
看着江泽意这般精神焕发的模样,江烬霜又看了裴度一眼。
意味深长道:“昌平王叔似乎确实比首辅大人厉害许多。”
裴度微微蹙眉,抿唇不语。
直到昌平王走下楼梯,笑着看向他们二人:“霜儿,你我叔侄可是多年未见了!”
江烬霜福身笑笑:“王叔,许久不见。”
说着,昌平王又看向一旁的裴度。
裴度随同接迎队伍的消息,昌平王也是今日一早才知晓的。
他的脸色不算太好,却仍是扯出一抹笑意:“早就听闻当朝首辅品行高洁,年少有为,如今一见果然是名副其实啊!”
裴度躬身行礼:“见过昌平王殿下。”
昌平王大笑一声:“今日高兴,本王差人备了上好的酒水,霜儿跟首辅大人可不要拒绝啊!”
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办一场鸿门宴的。
江烬霜笑着点点头:“那就多谢王叔了。”
见江烬霜应下,裴度也稍稍躬身:“有劳殿下。”
夕阳西下。
昌平王今日是不准备赶路了。
客栈房间众多,江烬霜跟裴度的房间挨着,江烬霜另一边的隔壁,便是昌平王的住处。
晚膳安排在了楼下。
昌平王随从端来了几坛好酒,纷纷摆在了桌上。
“来来来,今日本王见到霜儿高兴,不醉不归!”
说着,随从给三人倒满了酒,静立一旁。
江烬霜只抿了一口那酒水。
嚯。
真够烈的。
江烬霜轻笑一声,将那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昌平王不动声色地看了江烬霜一眼,笑意更深:“多年不见,霜儿的酒量见涨,来来来,再喝一杯!”
那酒水出了十分烈口之外,并无其他药物。
——这是打算把她灌醉了?
江烬霜笑着,又饮下了第二杯酒。
随从再次给她斟满。
昌平王笑着,正准备灌她第三杯。
“昌平王殿下。”
一旁,裴度与江泽意的酒杯稍稍一碰,语气冷凉:“殿下一路来京奔波劳苦,微臣敬您一杯。”
昌平王闻言,冷笑一声,点了点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裴度坐在江烬霜旁边的位置。
所以,当江烬霜感觉到一道温凉的触感时,便知道是裴度的指骨。
她微微垂眸,就见裴度将一颗药丸暗暗递到了她的手心。
——是解酒丸。
江烬霜微微挑眉。
一旁的男人不动声色地饮下那杯酒,并未看向她这边。
江烬霜笑笑,借着吃菜的机会,将药丸吃了下去。
餐桌上摆了四五坛酒。
昌平王劝了江烬霜十几杯,裴度挡下了多半。
见时机也差不多了,江烬霜揉了揉脑袋,语气含糊:“王叔,您这酒后劲有些足。”
昌平王笑了笑,对一旁的随从冷声道:“还不快扶公主回去休息?”
“是。”
说着,那随从搀扶起江烬霜,准备带她上楼。
“昌平王殿下不必了,”一旁的裴度缓缓起身,他眼尾染了几分红意,吐字却仍旧清晰,“微臣带殿下上楼便好。”
昌平王闻言,却是笑着摆摆手,扶着裴度的肩膀坐下:“首辅大人,本王还有话要跟你说呢,别急着走啊。”
说话的工夫,江烬霜便被那随从带去了二楼。
江烬霜装作步态不稳的样子,整个人醉醺醺地倒在随从身上。
随从推开房门,将她带了进去。
江烬霜眯着眼,观察一番:是昌平王的住处。
她暗自冷笑一声。
——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那随从将她放在床上之后,便悄声离去了。
没过多久,江烬霜听到推门声再次传来。
昌平王江泽意缓步走到床榻边。
江烬霜“醉醺醺”地倚靠在床框上,脸颊绯红:“王……王叔?您怎么在这儿?”
昌平王笑着:“是霜儿喝醉了酒,误进了王叔的房间。”
江烬霜似懂非懂地皱了皱眉:“那霜儿这就离开……”
说着,她摇摇晃晃地起身,可还不等走几步,就又跌坐在了床上。
昌平王笑意更深:“霜儿喝醉了?王叔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江烬霜压下嘴角,迟钝地点了点头:“王叔您问,霜儿一定知无不言。”
昌平王眯了眯眼睛,那隐藏在笑意中的杀意骤现:“霜儿把虎符放在何处了?”
江烬霜闻言,皱着眉摇了摇头:“虎符……是什么?霜儿没见过。”
昌平王闻言,冷笑一声:“既然霜儿不肯说,那就别怪王叔不客气了。”
说着,昌平王上前几步,伸手去勾江烬霜的腰带。
“明日霜儿清醒过来,若是想让王叔帮你隐瞒此事,便要乖乖听话了……”
与自己的王叔发生这档子事,若是让天家知道了,便是要将女子处以极刑的。
说着,昌平王的身影朝着江烬霜逼近。
江烬霜心里正盘算着,要不要直接把人打昏过去,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昌平王殿下,公主殿下当是走错了房间,不知可是叨扰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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