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雨中
众人坐在没有空调的商务车里陷入了沈思。
池子鹤试图打开车窗透气,但很快被劈里啪啦飞进来的瓢泼大雨砸懵了。
还是韦盛兰眼疾手快地把车窗摇了上去,才避免真皮沙发遭到雨水的一波残酷洗刷。
“没事。”
韦盛兰非常淡定:
“我已经给酒店的人打电话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过来接我们。酒店离这边车程十分钟,很快的。”
然而众人在劈里啪啦的雨里等待了二十分钟,仍然无事发生。
姒姝好实在是在车里被闷得有些说不出话,索性提议:
“开车就十分钟的话,我们走个二十分钟是不是也就到了?要不我们直接走路过去吧,如果路上能遇到酒店的车,还能再节约点时间。”
池子鹤没有异议:
“雨里散步挺好的,反正现在雨也没有刚才那么大了。而且车里的伞应该是够的,三把,我们两人一组呗。”
五人很快就分配好了伞。
言祈灵和明仪阳毫无疑问地打一把,韦盛兰和姒姝好一把,池子鹤单人打。
三人把伞撑开,弃车而行。
韦盛兰在前边撑伞带路。
茫茫大雨之中,女人踩着运动鞋,原本稳健得很。
但走着走着,她忍不住往后瞥了两眼,思索片刻后,她右脚突然一压,啪得一下倒在了姒姝好面前——
伞一倾斜,姒姝好整个淋成了落汤鸡。
不过她顾不得自己淋雨,连忙去扶韦盛兰,韦盛兰却冲她使了个眼色,然后夸张地喊起来:
“哎呀,我腿好痛,宝宝你扶不起我的,让男生来。”
池子鹤要伸手,结果发现这个女人重得不行,死活拉不起来。
他满头雾水,正想用劲,言祈灵却先他一步,冒雨帮忙把韦盛兰拉了起来。
韦盛兰立刻把伞递给了言祈灵,然后让他撑伞带一下姒姝好。
於是撑伞的队形变成了池子鹤带着韦盛兰,言祈灵带着姒姝好,明仪阳单独一把。
到了现在这种情况,银发青年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拉郎配的气息。
他望向韦盛兰的目光瞬间危险起来。
韦盛兰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对她冒起这样浓重的杀气。
或者她根本就没意识到这种严厉的注视里带着杀气,还仿若无所觉地报以一个愚蠢的微笑。
明仪阳从衣袋里掏出薄荷味道的清口片,咽下,咀嚼。
薄荷因子在舌尖跳跃,青年孤狼般的视线在言祈灵和姒姝好身上转了一圈,随后直接收起了手里的雨伞。
言祈灵很快觉察到他的动作,回头时露出有些诧异的神情,还带着些许迷惑的目光。
男人张开殷红的唇,似乎想要说什么。
明仪阳却钻到伞下,借用身高优势,无所顾忌地吻住了那张被雨水湿润过后愈显冰冷的唇。
这人吻起来像块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布丁,或者阴凉处湿润的玻璃。
光滑柔软,又消暑。
这个吻一触即分,在众人目瞪口呆的吃惊神色里,身材高大的银发青年颇为散漫地说:
“打什么伞,雨是暖的,她喜欢你就把伞给她好了。出来,感受一下雨的温度。”
这话里颇有几分不以为意的自然感。
要不是那个突兀的吻,只听这句话,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在正常提建议而已。
可言祈灵早已品出了其中的些许吃味。
他於是蓦然笑起来,灵动异瞳意味着他已经明白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俯身把伞递给姒姝好,独自走出伞的庇护。
真如明仪阳所说,雨是暖的。
拍打在身上的时候,感觉世界都明朗许多,仿佛把太阳淋在了衣服上,流动的金光层层渗透下去,裹着於他而言冷得多的苍白皮肤。
姒姝好看他们在雨里漫步的样子,好奇地把伞偏开,随后惊讶地说:
“哇,还真是暖的啊,蓝蓝你快试一下,好像洗热水澡一样!”
韦盛兰当即露出怀疑的眼神,她伸手去试了一下,发现雨真的是暖的,忍不住也走出了伞。
池子鹤见没人用伞,更是直接收了伞,直接在雨里漫步,感受天地自然,悠闲得很。
一行人手持三把伞在暖雨里走路,看着多少有点不正常。
不过他们对此也并不在意。
姒姝好不小心踩了个小水坑,水坑里的水很快洒到韦盛兰身上。
韦盛兰哈哈大笑,立刻也踩了一个水坑。
两个女孩子立刻在雨里到处乱踩,水一时乱溅,在逐渐明亮的光线里密布成美丽的珍珠。
雨慢慢停下,阳光从厚重的乌云之后破出而来。
万丈金光落在男人工笔描摹过眉眼的水珠上,落在明仪阳眼中,是幅值得亲近的画。
一只蜻蜓拖着水汽湿润的翅膀落在路边的银白茅草上,犹如玉雕刻出来的艺术品。
他们一行人像是刚从淋浴室里出来。
好在大家穿得都并不多,夏季的衣服单薄清爽,很快在直照的阳光和迎面扑来的海风中晾干了衣服。
几人找了就近的便利店里买了饮料。
言祈灵坐在便利店外的长椅上,享受着大雨过后翻出来的泥土腥气与花粉浮动的气味。
这勃勃生机令他仿佛要停止的心脏,以强劲有力的方式在这具躯体里咚咚跳动。
明仪阳给自己买了能量饮料,却给言祈灵带了高纯度的茶饮料。
刚从冰柜里取出的饮料带着白色的冰气,他拿起饮料,稍稍冰了言祈灵的脸一下。
激得言祈灵忍不住擡头看向自己身后站着的高大的青年。
明仪阳早就算好了这人的反应。
言祈灵一回头,就触碰到了青年柔软的唇角。
青年贴着他的嘴笑着说: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不过青年并没有做太过分的事情,只是轻轻咬了他的嘴唇一下,以示亲昵。
海风从两人怀抱的空隙间卷过,青年的俊美眉眼显露出几分似笑非笑的痞气:
“算了,现在先放过你,等晚上再说。”
言祈灵摸着被咬过的嘴唇,感受那种微微发麻的触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是吗?你还能等到晚上。”
“……真坏啊,言老师。”
椅子没有靠背,青年反向坐下,别过脸时刚好可以靠近这人的耳畔,放低的嗓音略微沾染上欲望的喑哑:
“其它人知道你那么能说会道吗?”
言祈灵此人看上去风光霁月得很,哪怕在他面前开黄色玩笑都像一种亵渎。
但这些年的相处下来,没有人比明仪阳更清楚,言祈灵私下跟表面的差距有多大。
说到底,男人就是男人。
哪怕变了无间主也是,该有的欲望一样不少。
尤其是用这张禁欲的脸吐出这样的字句,轻易就能挑起人征服和训诫的欲望。
如果不是地点不对,明仪阳当场就想“教训”一下这个平静使坏的男人。
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冰冷的饮料,青年敛下眼睫,银发银睫被太阳照射得闪亮,如银子一般,极为醒目。
站在店里付款的韦盛兰隔着落地玻璃看了眼那坐着的两人。
然后斜睨在自己旁边呵呵傻乐的姒姝好,想说点什么。
但池子鹤刚好绕到柜台前付账,她就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池子鹤见她磨蹭着不付账,於是直接帮她们把饮料钱付了,然后招呼她们一起走。
韦盛兰没有理由留在店里,只能欲言又止,闷头拉着姒姝好往外走。
几人刚到酒店附近,就看到一辆陷在软泥里的商务车。
正在负责挖商务车的酒店人员显然认出了韦盛兰,先是震惊地揉了揉眼睛,发现的确是她们之后,面色发绿地匆忙赶来:
“不好意思韦总,我们这个车刚出门就陷泥里了,我们已经派了另一辆轿车去接,您们在路上的时候没有遇到吗?”
韦盛兰不是很爽,但也清楚这不是他们的锅,於是摆了摆手:
“没事,你先给我们安排一下房间,我和朋友一路走过来的,大家都很累了。”
这个酒店人员连忙小跑着去前台通报,收了证件之后快速办理。
他们来了五人,但却办了四间房。
韦盛兰和姒姝好一间,其它人各一间。
明仪阳拿着自己的房间卡微微挑眉,意味深长地与言祈灵对视一眼,然后捏着嗓子小声说:
“言老师,我去你房间参观参观?”
池子鹤听得直翻白眼,言祈灵却很温和地说:
“好啊,欢迎参观。”
他们的房间统一安排在三楼。
房间非常豪华,还特意做了台阶错层,隔出客厅和卧房的位置。
酒店就在海边,拉开窗帘就是全景海景。
由於房间位置在三楼,免去了临海时海浪冲刷地基的吵闹,又可以看到更广阔的海景,非常舒适。
洗浴分了两个,一个带蓬头的淋浴间,一个纯白的无遮挡浴缸。
言祈灵前脚刚进去,推着箱子进来的明仪阳后脚就把卫生间的门关上了。
高大的青年挡在唯一的出入口处,肩膀靠着玻璃,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看来确实等不到晚上了。”
言祈灵回头看他,单手打开淋浴喷头。
嗤嗤的喷水声中,蒸腾的热水燃起缭绕雾气。
男人眯起狭长的异瞳,没有说话,却仿佛已经讲了千言万语。
每一句都是活色生香的诱惑。
丝绸在青年有力的撕扯中发出清脆的破碎声,裂开的后背处显现出仿佛藤蔓攀爬的纹路。
那是一池晃动的莲花,以妖娆的纹路在皮肤上成长丶扩散。
它们在肉体上摇曳,仿佛活着的别景,或是寄生的诅咒。
风与莲,在满溢的肉色池水里澎湃,随着青年的抚摸,有灵性般地颤动起来,抖擞着枝叶,在水雾中缓慢绽放。
十九朵莲花,以无可争议的竞发姿态,生机勃勃地在肉体的活力上绽放生机。
同时,它们也吸取着来自青年身上流动的澎湃紫气,仿佛吃到天下最好的养料一样,愈发壮丽起来。
明仪阳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
每次感觉到莲花图对他力量的吸取,他都会有种与这人灵肉相交的错觉。
仿佛脑子里长出了无数细密的根须,以不可抗拒的姿态与对方的灵识交缠在一处,把他们的灵魂深深地绑定起来,至死方休。
不可分割,无法出让。
这种彻底拥有的感觉前所未有地好,对於明仪阳而言,是一种难得的安全感。
雾气弥漫的浴室里,言祈灵的视线越过青年矮下来的肩膀,露出一双带着温软春水的眸。
他盯着透明的玻璃。
玻璃里什么都没有显现,仿佛一切如常。
他发出满意的喘息,在青年越发埋入他怀中的时刻,没有刻意压抑自己对於欲望的享受。
每到这时。
他才终於能找回些许“我即是我”的满足感。
青年却不满意他的分心,一个用力把他抱起,顶在了冰冷的浴室墙壁上。
热水带来的雾,缓慢且优容地,把所有关於肉体的秘密掩盖起来。
将暧昧吞入口中品尝,在舌尖玩弄。
唇齿间隙偶尔泄露出略带嘲弄意味的,直白的话。
它们悉数变成滋养刺激的佐料。
在浴缸里不断旋转。
旋转。
意味着永不停息的追寻欲望。
言祈灵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像只餍足后的猫,连苍白的脸颊都带上了淡淡的粉。
青年擦着他湿漉漉的发,就像安慰一头满意的小兽。
此刻他们共享日落前的静谧。
落地玻璃窗外,巨大的落日映照着他们的面庞。
放射的金光挟着浓重的影,勾勒出远处海面的波澜,近处的旌旗,涂抹所有白色的沙滩,墙壁,还有人。
在擦头发的间隙,他们看着日光被地平线吞噬。
房间里安静,却充斥着无声的话语,很多时候语言并不需要释放,就可以获得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
言祈灵从半侧身到仰躺。
青年给他擦头发的手便没了地方放,见对方没有继续让他擦头发的意思,索性卷起毛巾,盯着这人问:
“怎么,言老板,对技师同学的手法不太满意?”
言祈灵安静地看着他,微微地笑了:
“没有,只是想看看你。”
他这话得到一个清爽的吻。
青年望着他,紫色的眼眸里含着全天下最闪烁神秘的星:
“我也想看着你。”
“无时无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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