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沐兰浑身僵住,血红着双眸瞪过去。
“我刚刚做了换肾手术!我必须接受正规的治疗,你们不让我接受治疗就等同杀人,这是谋杀!我要告你们!”
队长好笑又不屑的看着楚沐兰,“换肾手术?呵,你听过有给谋杀犯劳改犯换肾的吗?好人都排不上号等不来的肾源,做不了的手术,能给你做?”
队长的脸上只差写上傻逼二字了。
楚沐兰一整个愣住,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腾而起。
“什……什么意思?我明明……明明昨天就是做了换肾手术,我身上的刀口都还没长好呢!”
楚沐兰着激动的甩开拉扯她的手,一把将自己的病号服往上掀起来,露出了身上的刀口,连自己走光都不顾。
队长看了眼却也只觉辣眼睛,移开视线便嗤笑了声。
“有刀口也不代表换了肾,不准你只是在手术室里睡了一觉,医生打开你腹腔,发现你并不适合换肾,又给你缝合回去呢。”
这时,病房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的冷冰的声音。
带着无尽的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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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沐兰猛地转头看过去便瞧见了身穿白衬衣,挺黑西装的南景棠。
男人脸上的银框眼镜反射出冷亮的光,却也遮挡不住眼底的寒凉。
听到南景棠这话,楚沐兰哪儿会想不明白?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换肾手术,她也根本没被换肾。
她只是被白白的抛了一刀而已,他们愚弄欺骗了她。
从希望到绝望,不过是一瞬间,楚沐兰顿时目呲欲裂。
她像是疯了一般冲向南景棠,伸手要去撕打他,抓烂他那张冷然的脸。
“南景棠!你们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对我!我要见傅谨臣,还有黎栀,让她来见我!她是不是不想要她儿子的命了!好啊,不让我活,那就大家一起去死,我要让那个野种永远……”
楚沐兰尖利恶毒的话还没完,也没能碰到南景棠的一片衣角便被两个警察扯开。
而南景棠抬手,动作优雅的弹了弹衣袖上不存在的尘土,这才轻飘飘的打断楚沐兰的叫嚷。
“果果回到父母身边了。”
楚沐兰一瞬间像是被割断了脖子一般,所有的尖叫嚷嚷通通戛然而止。
她瞪着南景棠,难以置信。
她不停喃喃着,“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是你骗我对不对?我知道了,你就是骗我的,你是南家的养子,怎么可能真的跟南栀那死丫头一条心?你想让那个野种永远回不来,这样南栀就会一蹶不振,你就可以借此来谋夺南氏!南景棠,你才是那个狼子野心的人!”
楚沐兰盯着南景棠,自己便将自己给服了。
她觉得一定是她想的这样子,是南景棠在从中作梗。
不可能是孙梅一家人背叛了她,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傅谨臣他们就找到了孩子,还将孩子成功救走了。
这不可能。
她还没有输,还有翻盘的机会。
楚沐兰见南景棠都被她揭穿了,竟然也半点不慌,只冷冷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那眼神就像是看一个笑话一般。
楚沐兰神情便更加癫狂,她又冲几个警察嚷嚷。
“你们都听到了吧,我要见南栀,见傅谨臣见南老爷子,你们给他们打电话,快啊!不然野种真出了事儿,你们能担得起责任吗?”
“别做梦了。带走。”
队长只面无表情的了一句,便不耐烦的吩咐道。
警员立刻强行押着楚沐兰往外走,而楚沐兰到这时候才真的相信。
她没有筹码了,果果是真的已经被傅谨臣给找到了。
她完了,再也不可能从监狱走出去。
不,她已经肾衰,没有机会换肾,她会很快死掉。
她没想到,多年前,她给南俪晴捐赠了一颗肾,获得了这些年风光无垠的日子。
到最后,竟然也是因为那颗肾要了她的命。
要是她没有捐肾给南俪晴,是不是她也不会因为缺了一颗肾而肾衰?
楚沐兰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儿一般,几乎是被警察给架着拖走的。
南景棠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这才轻蔑一笑,转身也朝电梯方向走去。
他边走边拿出手机拨打电话,电话是给黎栀打过去的。
楚沐兰的事情也算是落幕了,他需要跟南老爷子和黎栀都一下。
他低头先是给南老爷子发信息,因为这个时间点差不多南老太太该午休了。
大部分时候,南老爷子也会陪着,他怕打电话打扰二老休息。
编辑着微信信息,走到了电梯口,恰好电梯门打开,南景棠也没多留意,大长腿迈开便进了电梯。
电梯里还站着个身子纤细的年轻女人,手里提着个保温饭桶。
察觉到有人进来,女人下意识的往旁边让了让位置,按灭了手机。
余光见男人似乎正忙着,也没按楼梯的意思,女人抬起头扬起一抹礼貌的笑容,正想问问他到几楼好帮忙按下。
目光触及南景棠的脸,女人神情一怔,空白了两三秒后,女人迅速的低下头往后不动声色的退了退,直退到了电梯的角落降低存在感,还从包包里翻出个口罩,迅速挂在了脸上。
南景棠发了和南老爷子的微信,便又找出黎栀的号码拨打了过去。
电话拨出,他才抬起头看向了电梯楼层,然后便发觉这电梯是往上行的。
很显然,他刚刚没留意,上错电梯了。
南景棠也没在意,只静候耳边电话被接起,他的视线百无聊赖的从电梯光滑锃亮的轿厢反光里打量了一眼缩在电梯一角的女人。
女人穿着黑色的长款风衣,束腰,腰肢很细,风衣的下摆露出一段同样纤细的腿。
长发披散垂落在脑后,有不少都散落在了脸颊旁,垂落将一张脸挡的严严实实。
饶是如此,脸上还挂着个大口罩,低垂着头,完全看不清面庞。
但南景棠莫名的感觉这个身影有点熟悉,他在记忆中搜索,还没跳出对应的人名时,电话通了。
南景棠未语,清润无绪的眉眼间已是染上了两份温缓柔和的笑意,让他本便芝兰玉树般的面庞更显矜贵优雅,像翩翩浊世的贵公子。
“栀栀,我在医院……”
南景棠的嗓音清风拂面般在轿厢中响起。
女人禁不住抬起眸,看向对面的电梯,眼神有片许的黯然失色。
南景棠敏锐的察觉到了打量的视线,眼神倏然看向女人,然而看到的却是女人垂头老老实实缩在角落的样子。
南景棠的视线没再挪开,这时,手机那边也响起了回应的声音。
然而却并非黎栀的声音。
“她刚睡着。”
是傅谨臣的低沉嗓音,音色比寻常时候要低哑很多。
因为他怕吵醒黎栀和孩子,明显压着嗓音,也因为傅谨臣亦是睡着了的,语调都有点困倦。
南景棠眼角笑意微敛,语气也收起了清润温和,只道。
“人被带回去,了结了,让栀栀安心。”
手机那端,傅谨臣和黎栀果果都躺在一张病床上。
两大一,都是侧躺。
傅谨臣的怀里,抱着黎栀,而黎栀背对他,怀中抱着果果。
果果脸贴在妈妈的怀里,嘴微微张着,睡的很安宁,嘴边还挂着一串晶莹。
女人也睡的很沉,刚刚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母子两个连动都不曾动上一下。
三人躺在一张不算宽的病床上,虽然是有点挤,但是傅谨臣却觉得不管是怀抱还是心房都被填塞的满满的。
听到南景棠的话,男人垂眸看着怀中妻子,眼神温柔到了极致,回道。
“知道了,挂了。”
傅谨臣这个欠揍的语气,南景棠怎么就那么不喜欢呢。
他下意识呵笑了声,没想到那边傅谨臣在挂断电话前竟然听到了。
于是,傅谨臣挂断的动作微顿,又道。
“哥,你抓紧时间解决下个人问题吧,没有爱人,内分泌失调太容易动怒了。”
南景棠,“……”
他在心里暗骂傅谨臣这个狗东西,明显是果果找回来了,爷爷的态度也改变了。
这狗东西也嚣张起来了,前几天对他,可不是这个态度,见风使舵的狗东西。
南景棠将手机放下,与此同时电梯门叮咚一声打开。
南景棠站着没动,目光依旧落在后面缩着的女人身上。
女人大抵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动作略有些僵硬的朝外走。
南景棠站在电梯门口,他身材高大,宽肩挺括,大腿闲散分开站在那里便是渊亭岳池的气度。
即便没有直接堵在电梯门口,只站在电梯正中间,也让人很难不靠近便从边缘走出电梯。
女人低着头,提着东西,侧着身子想要从旁边挤过去。
好不容易背对南景棠挤到了男人前面,她松了口气就见被她一耽搁,电梯门已经在缓缓的关上了。
她微微一惊,想要加快脚步,长发便甩了下。
接着,她人是迈步出去了,可是才刚刚松了一口气,脑后的长发却传来一股拉扯的疼痛感。
她下意识的转回头去看,便见自己的一缕头发,竟然莫名其妙的缠绕在了男人袖口的袖扣上。
与此同时,电梯门缓缓关上。
她神情一惊,又被这样的突发事件弄的万分无措,竟然就傻愣愣的站在那里。
直到电梯门马上完全关上,她回过神脸色一白,正脑补自己是不是要被扯破头皮,或许更甚,直接被吊在电梯上,更甚至各种可怕的电梯丧命画面在她眼前闪现时。
一只好看的骨节分明的大掌便出现在视线中,挡在了即将闭合的电梯门缝中。
电梯缓缓的打开,女人口罩下的嘴巴轻吐一口气,下意识的她抬起眼眸。
视线里映入那张熟悉的清俊的面庞,四目相对,她握着保温食盒的手倏然收紧,仅仅一瞬便极快的垂眸。
男人的声音却击玉般响起,“你进来还是我出去?”
周恬捏着食盒的手轻轻一颤,他认出了她了吗?
她心头微悸,然而下一秒,便见男人抬起手。
随着他的动作,她被缠绕住的那一缕长发再度传来牵拉的感觉,提醒着她现在是何种情形。
“怕是一时半会解不开。”南景棠补充道。
原来,他根本就不曾认出她来。
只是因为这样的意外而叫住她,询问她。
周恬本是不希望被认出来的,可真的没被认出来,心头却又漫过无尽的失落感。
她低着头,视线中男人的右脚抬起,他大抵是不见她反应就要跟出来。
不能让他出来。
周恬心一慌,本能的朝着电梯里冲进去。
男人显然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往里面冲,他要往外出,她往里冲的结果便是。
女人结结实实的撞到了男人的胸口,劲头还不。
南景棠朝后退了一步,与此同时,女人也发出一声痛呼,抬手捂住了额头。
电梯门缓缓关上了,轿厢中一瞬安静。
周恬低着头,口罩遮挡住的脸上眉心紧蹙,都是懊悔。
“对……对不起。”她瓮声瓮气的完,便想抬手去解自己的头发。
然而抬起手,才发觉手中还拎着保温食盒,根本没法去解开缠绕的发丝。
她又本能的想弯腰将食盒先放下,稍一动头发又扯住,简直狼狈万分。
而南景棠挺直站立着,垂着眼眸,视线里便是一颗黑乎乎的脑袋,在他胸口那里,像没头苍蝇一般东一下西一下的乱撞。
南景棠眼底闪过一丝好笑,这才道。
“别动了,我来吧。”
他完抬手,手指触碰上她的发丝,开始去解缠绕在袖扣上的那缕头发。
周恬一下子便不动了,明明发丝上是没有任何神经的,可奇异的是。
他手指只触碰上她的发丝,她便浑身都过电一般慢慢的发烫起来。
闷在口罩中的脸,像是能将头发烧出个洞来。
她依旧低着头,视线却禁不住的落在男人的手指上。
他手指很是灵活的样子,动作也很仔细温柔,一点都没不耐烦,慢慢的牵拉理顺缠绕着的头发。
是呢,他本来就是个很温润有礼,绅士耐心的人。
周恬的眼神又转到了缠住她发丝的那枚纽扣上,是很特别的雪花形状的袖扣。
雪花的形状很精巧,像是水晶的材质,这样精致漂亮的袖扣不怎么像是男人会挑选的款式。
难道是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子送给他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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