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子和高跟鞋

苏简发现王紫萱也发了一张视频在朋友圈，就在半小时之前。视频里几个孩子在溜冰，其中一个女孩子冲到镜头前叫着姐姐，那视频里的溜冰场正是苏简所在的这个。

他给王紫萱发信息，你在哪里呢，我看你发朋友圈好像是在溜冰场。

没几秒钟，王紫萱就回道，是呀。

苏简道，我也在溜冰场。

王紫萱道，不是吧，我在场子里。

苏简一边起身朝场子里看一边回她道，我在前台沙发这。

他的视线越过人群朝场内看去，在背靠着栏杆的人群里看见了正回头向外看的她，举高了手挥着。她看到了他也挥着手，从场子里出来在他边上坐下来，问他：“你什么时候来的，没进去玩？”

苏简道：“来了有一会了，刚看一会也没看见你。没鞋子了，我正打算走呢，人太多了。”

王紫萱道：“是的，人很多，我们来得早，吃完饭就过来了，我大姑家的妹妹还有我舅家的弟弟，我带着他们俩来玩。不过都是他们俩玩，我就坐一边看，就坐栏杆边的地上呢，那你有可能就没看见。”转而又说道，“小麦去她外奶家了。”

苏简道：“嗯，我刚才看见她发朋友圈了。上午倩倩和她还打了视频，她躺她外奶家院子里晒太阳呢。”

王紫萱道：“倩倩回家了？”

苏简道：“嗯，吃过饭走的。”

王紫萱道：“明天过年了，那咱们学习就要过几天了，初一初二我要走亲戚，小麦估计也要去她姑家外奶家吃个饭。小麦过了初五就要上补习班了，她爸爸给她报了高考补习班。”

苏简道：“哦。”

王紫萱道：“她没跟你说啊。”

苏简道：“没有。”

一会有人退鞋，王紫萱问苏简去玩不玩，苏简摇摇头说打算去县中广场看看有没有人打篮球去。

王紫萱说：“我看学校群里说我们学校操场好像每天都有人去玩。”

苏简道：“哦。那你在这里玩，我走了。”

王紫萱道：“那行，拜拜！”

苏简到街上左右看看，学校有些远，要绕好大一圈，也不一定有没有人，县中广场近些，往前拐几个弯，走十分钟差不多就到了。新街旧街，街两边仍然都是摆满各种摊子，苏简还是走走看看，这会肚子有馀量给苏简买些小吃零食，他买了三个烤面筋，吃完了差不多快到广场，又买了份铁板豆腐。

广场人也是很多，散步的跑步的，成群结队遛达的，一夥人在大操场内踢足球，一夥人在小操场内打篮球。

苏简吃着豆腐看那夥人打篮球，铁丝网外还围着好多人看，有几个女生尖叫着在给他们加油，想来是一夥的。他都不认识，不管是打篮球的还是看人打篮球的，他一个人都不认识。

苏简把豆腐吃完，盒子找了个垃圾桶扔进去，在自动售贩机那买了瓶水，沿着大操场外的铁丝网跟着散步的人群向前顺时针行走。广场西边有个老大爷在拉二胡，广场南边有个男的带着个小女孩在跳鬼步舞，围了一圈大爷大妈叔叔阿姨在看。

他走了一圈把一瓶水喝完，回到打篮球那地方，那夥人中场休息呢。他没了兴致，也是因为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便从县中学校旁边的小巷子里走到大街上，再沿着街道往家里走。

晚上吃饭的时候，妈妈跟苏简说：“小简，妈妈准备过了年以后就不和你爸一起出去了，妈妈准备就在家里找个活干着。”

苏简正往嘴里扒拉着米饭呢，闻听这话放下碗，含糊地“哦”了一声。妈妈夹了一块肉放他碗里，说道：“给你妹妹看病借的钱差不多都还完了，就还剩你小姑的钱没还，你大姨也还差她五千没给。上天去你外奶家，给你大姨她没要，说先紧着你用，你小姑也是，差你小姑的两万块钱你小姑一分也没要，说等你高考完上了大学以后再说。”

这时爸爸插嘴说道：“我和你妈听人说这高考前的这一百多天最重要，所以就商量着让你妈陪你。说实话，你从小到大学习上也没让爸爸妈妈操过心，爸妈也不知道该怎么陪你一起高考，问你小姑，你小姑虽然高考过，但她基本上也是靠自己学的，你爷爷奶奶也就是每天伺候她吃喝。爸还要出去干活，你以后上大学还要不少钱，爸就不在家陪你一起高考了，就你妈和你奶奶在家陪你一起高考。”

苏简说道：“我不用你们陪，我可以自己好好学的。妈你要是不出去就不出去，在家找点轻快点的活干正好，爸你也别太累着了。”

妈妈摸摸他的头说道：“你有这份孝心就好了，爸爸妈妈现在还能干哪能闲着，等哪天不能干了，想干都没力气干了。”

苏简说道：“到时候我就可以养你们了。”

爸爸说道：“等你上了大学出来找了份好工作挣钱了，那爸爸就可以闲着了，没事遛达遛达打打牌，可就是神仙日子了。”

妈妈说道：“你想得倒是美，大学上出来了不还要结婚娶媳妇生孩子，娶媳妇不要花钱，你抱孙子不要花钱？”

爸爸喝口酒咂了下嘴说道：“行，到时候我去干活挣钱给你哄孙子用。”

奶奶这时候说道：“我这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看看小简家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爸爸说道：“瞧你这话说的，到时候重孙子还要你带着呢。”

奶奶说道：“就算活着估计也没法带了，小了抱不动大了撵不上。”

妈妈说道：“那您不能搁边上看着，让他喊你几句姥太。”

奶奶道：“那要是喊几句姥太，那心里就美了。”

爸爸说道：“那你就可着劲地活，争取看你重孙子娶媳妇生孩子。”

奶奶摇头道：“那可不敢想，那是你们两口子和小简两口子的事情了，到时带他们去给我和你爸上个坟就好了。

奶奶上床去睡觉了，妈妈收拾着碗筷，爸爸下楼去遛达，苏简就坐书桌前做了一张试卷题。再把会的和不会的都梳理一遍，时间已经是来到了十点钟，便想着上床去睡觉。在睡觉之前，他点开他们三人的群，那里没有动静，点开赵小麦的，入眼的还是那句话，不觉有些恼怒起来，想着等晚上梦见她了，要把她拽过来像对倩倩那样，把食指弯起来在她头上敲一个响，或者大巴掌打她屁股，瞧她下次还说不说这样的话了。

最后，在闭上眼睛之前，苏简在群里发了个消息，晚安！这是发给她们俩的，这就不能算是烦她了。

赵小麦在外奶家吃饭回来已经是八点多了，洗了脚上床躺着准备睡觉，想想又睡不安适，就起身撒着棉拖鞋穿好衣服拎着书包来找王紫萱。王紫萱也还没有睡，正在写老师布置的卷子，见到赵小麦有些讶异地道：“你不是说你累了要睡觉了吗？”

赵小麦把书包在王紫萱桌上放好，拿过张凳子挪屁股把她往一边挤挤，看她写的是什么卷子，就也把那张卷子找出来，说道：“你看你学习都这么好了，要过年了都不休息还要学，我哪能睡得着。”

王紫萱就看着她说道：“没想到我们家小麦思想觉悟还挺高，看来爱情也不全都是坏事，在某些人那里还是有一定积极向上的作用的。”

赵小麦瞪她一眼，转过脸不理她埋头写卷子。苏简发消息在群里时，两人的手机同时响了，赵小麦没理，王紫萱则拿过来看了眼，对赵小麦说：“是苏简的。”

王紫萱看了苏简发的消息内容，对听到苏简名字停了下又接着埋头写题的赵小麦说道：“苏简为什么在群里发消息说晚安，为什么不是单独给你发的？”

赵小麦头也不擡，写字的手也没有停，说道：“我怎么知道，你问他呗。”

王紫萱嘴里说着：“肯定有情况。”却也没有去问，也没有回他，把写完的卷子对着书本开始查看答案。十一点定的闹钟响了，王紫萱跟赵小麦说：“该睡觉了。”

赵小麦看看还有些没写完的题，说道：“你先睡吧，我把这写完。”

王紫萱道：“行，那我陪你。”

赵小麦写完差不多快是十二点了，王紫萱有些打哈欠了，也是下午带着弟弟妹妹玩累了，就伸着腰说道：“明天我再给你看看吧，睡了。”

赵小麦道：“你睡吧，你的卷子你都改好了，我对着看看。”

王紫萱便不管她，脱了衣服钻进被窝里睡觉。赵小麦把王紫萱的卷子拿过来和她的对照，看下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再想一想为什么。她只是打着精神看了半张，就感觉那困乏从心里冒到了脑袋里，而且这感觉一跳出来就再也控制不住，下午的玩耍以及这么深的夜都一起爬上她的身，任她如何摇头拍打晃动着都无济於事，眼皮使劲去挣也只是一条缝，又转瞬就闭上。

她闭了眼，将脸搁在手上想着那要不就迷瞪两分钟，这一迷瞪就睡着了。她感觉她是睡着了，却又不是那么确定，或许她还是在打盹，不过就是打了个几分钟的盹，她还在那个几分钟的盹里面。

她起身，看到那个趴着睡着了的自己侧歪着头，眉头还在紧紧地皱着。她忽而有些怜惜她，伸出手掌去抚摸她的脸，她更甚想像苏简那样去偷亲她，於是她低着头去亲她的脸。她偷偷地亲着她自个，这感觉好怪异奇特。

她把搁在脸下的手抽一只出来，在她亲过的脸上擦了擦，似乎那里被什么蚊蝇叮咬了一口，她把那痒痒的感觉擦去了，再重新放回脸下面继续睡着。

她看着睡着了的王紫萱，两只胳膊大张着伸在被子外面，她眨了一下眼，再睁开她就在她的房间里了。她没有大惊小怪，她习以为常了，虽然以这种状态在梦里还是第一次，那她也只是好奇那么一些些而已，和这个相比，她更担心那个趴着睡着的自己，那样睡着了等醒来后会不会很难受？

她看着梦里的这个她从衣柜里拿出一个黑白色的盒子，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件白色的上面点缀着黑色圆点的裙子，那是昨天小姨送给她的成人礼，虽然晚了那么些时间，她还是很喜欢。她脱掉身上的衣服，开始穿那件裙子。她发现这个她并没有把她昨晚上准备睡觉时脱掉的胸罩穿上，她只是把外衣脱了睡衣也脱了，然后就直接穿起了那件单薄的应当在夏季或者初秋暖春才能穿的裙子。

但是她没有感到冷，屋里的空调并没有开，她拎着书包去找王紫萱的时候就关掉了，但是她没有感到一丝冷意，反而暖融融的像是春日的太阳照在身上的那种感觉。

裙子穿好后她站在了镜子前。昨天小姨给她的时候她只是打开看了一眼，现在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中那个穿着裙子的她，她对那个她说，你真好看！

她的头发已经长长了，长长的可以披在她的肩头，盖住裸露的双肩，还有一缕散落在她白腻的胸前；两条白色的肩带系着蝴蝶结搭在肩上，露出胸上的那一片白和一道浅浅的沟，这让她不是很满意，那沟像外奶家门前的小水渠，没有纵深与沟壑；腰间宽宽的束腰带拉紧了，这让她原本就有些细的腰更凸现了出来，还有左边高右边低的裙摆，也把她露出来的双腿拉长了些，让人看着想必会心痒难耐抓挠的不知所措，这缓解了她对她胸前平坦的不爽。

她还拿出了另一个盒子，那也是昨天小姨送她的礼物，里面是一双银白色的亮晶晶的高跟鞋。似乎女生天生就应该是穿这种鞋的，她穿上她们并没有不适，反而感觉很亲切很…温暖，对，很温暖，就像她穿上裙子时感受到的那样，像极了躺在外奶的躺椅上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感觉。

她在镜子前左顾右盼旋转着，看着那个美丽的带着些风情的显着那么些性感的女人，她想着这时候她应该站到苏简的面前才对，於是她眨了眨眼，她就站到了苏简的面前。

她在这个梦里穿的如此美丽如此风情，那想来就是要站到苏简面前的，只是不知道她要在这梦里的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会遇见苏简，於是她眨了眨眼就看到苏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