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落衡目光凝聚其上，察觉到其中灵的流淌。

“此物不过是寻常灵器，他为何要在死前紧紧握住不放？”

将此物从红衣人手中拿起，萧落衡仔细端详，却不得其法，只能暂时收入囊中。

随后朱四与白发龙王战斗动静吸引，他闻声望去，刚好瞧见白发龙王差点被朱四一拳打死的场面。

幽界龙纹蛛果真名不虚传。

白发龙王坠入阴暗之中，朱四悍然回头，一双眸子里还带着未能消散的余威。

“他情况如何了？”朱四与萧落衡对视询问道。

萧落衡回应实情：“生机消散，应是没救了。”

“不过……”

话已至此，他下意识抬头望月，空中明月皎洁，不知是否夫子注视？

夫子出手，应该可以救活此人吧？

但世上死者不计其数，人人皆要求夫子，世道大乱。

不过是见其仗义所为，死于非命，心中不忍罢了。

缓缓放下红衣人的尸身，抚平他略显痛苦的面容，萧落衡起身与朱四汇合。

“朱四，那人还能否活下来？”

“九成死，一成残。”

“追。”

“好。”

二人默契动身，脱离此地的一片狼藉，都说穷寇莫追，可白发龙王所行非常人所能忍，朱四与萧落衡心中皆存道义，意气风发，如何能忍？

更不要说红衣人死于眼前，胸中一团火气升腾，二人全力施为，一前一后，两道流光飞遁，朝着白发龙王消失的方向追赶而去。

二人遁入更深的碧藕隅中，追至某处，水中波纹似是消失了一般，更茂盛的碧藕荷叶遮挡路线，甚至有的已经像是灵树一般高。

此地碧藕，年岁已久，竟是无人采摘，想必是因为白发龙王占地为王，导致诸多灵修无法靠近的缘故。

“奇怪，我竟然失去了此人的气息……”

“他身上有我所留的追迹道法，就算他死了，也应该能够察觉才对……”

“为何到了此处就完全消失了？”

朱四率先抵达白发龙王气息消失的地方，站在高大到连月光都能挡住的荷叶下方，他也陷入了迷茫当中去。

周围连风声都难以传入，那么大一个妖人怎么说没了动静，就没了动静？

萧落衡不多时赶了上来，借助风厄体勉强跟上朱四的步伐，他所修炼的炁，与天地之灵不同。

正如水中鱼观不见水，当灵没有显化之时，寻常人也难以察觉到身边的灵。

可他不一样，他修为炁，对于周围的灵格外敏感，无时无刻不能感受。

也就在朱四迷惑的同时，萧落衡突有所感，双眉攒聚，来不及呼号，朝着朱四一掌挥出！

手掌心中寒凝之力爆发，一杆眉笔勾勒出一道凝字，此时萧落衡才来得及出声提醒！

“小心！”

呼！

水中一道白影钻出，扬起漫天水花，那游动的身体霎时间出现在朱四背后，正好与萧落衡的凝字相契合！

可也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萧落衡看清了那道白影身体的诡谲之处！

依旧是那个白发龙王阴寒的表情，只是他的下半身竟然已经化为了蛇身！

这才是妖人的本体！

他手持碧绿长枪，倒插入水中，鳞次栉比的双臂握住，粗壮的白色蛇尾纹路清晰，借助碧绿长枪朝着周围不断甩击，身体数息环绕数周，竟是借此躲过了萧落衡的凝滞道法！

水花席卷而出，朱四也因为这一动静反应过来，反手探出竟是握住快若魅影舞动的蛇尾！

硬生生将其拽起，朝着远处狠狠一摔，途中与凝字诀触碰，身体吃痛扭曲的白发妖人身形顿时凝固！

“腌臜玩意，偷袭你大爷！”

白色身影轰然砸落水中，激起大浪，混杂着淤泥，周围碧藕荷叶皆因其而被摧毁，变得七零八落。

这一击之力，朱四竟使萧落衡心生寒凝之力破碎，凝字诀道法被蛮力生生打破！

白发妖人身上道法破碎，周身鳞片脱落不少，渗出浓重血渍，染红一片真空地带的池水！

饶是这白发妖人暴露本体，也绝非朱四的对手！

咳咳！

白发妖人陷入淤泥之中，接连弹射落地坠向极远的地方，几近消失在视线当中。

他手中的碧绿长枪也掉落在半道上，平躺在某一处荷叶之下。

嘴中不知嚼着何物，咳出猩红鲜血。

“你是何人？”

“不，你不是人……你是何方生灵？”

他感受到朱四拳脚之中蕴含的伟力，绝非常人所为，不过几个照面，他也认不出朱四的身份。

朱四甚至连族中道法都未曾显露。

“罔顾生命，满足心中贪欲，所谓的龙王娶妻，不过是一条小白虫狐假虎威。”

朱四摩拳擦掌，身形一步一顿，明明走的缓慢，但是身形却飞快逼近白发妖人。

“你，死不足惜。”

望着朱四那宛如阎王降世的黑衣，白发妖人一时间也慌了神，同样的招式竟然还想着施展第二次！

他恶狠狠探出手掌，凝成一股线的目光死死盯着朱四！

咻！

碧绿长枪朝着朱四的后背遁去！

锋锐的枪芒直逼要害！

可这一回萧落衡看得清楚，却不甚着急，双手环抱胸前，远远看着。

就在碧绿长枪即将抵达朱四后背的一瞬，朱四头也不回，向后伸手轻而易举将长枪握住。

随后他摆到身前打量了一番，单手舞枪花，喃喃道。

“这件器物……倒是有趣，取清荷破淤之势，无往不利，藕断丝连之意，倒施逆行。”

“我就暂时替你收下了。”

朱四没有急着将长枪收入囊中，只是手持长枪逼近目光仓皇的白发妖人。

“你们苦苦相逼，何至于此？那天命人已死，你我共食，共享长生，岂不快哉？”白发妖人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只可惜，显露本体，也无法对抗肉身强悍的幽界龙纹蛛。

听闻此言，朱四没有犹疑，继续向前逼近，萧落衡却是一愣。

如果天下生灵都因为某种缘故，知晓他为天命，还莫名其妙说些什么食之可得长生……

那么朱四身为幽界龙纹蛛，难道会连碧藕一隅的地头蛇都能知道的消息，一概不知？

朱四一定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