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豺狼
四奶奶没了。
阳春三月,大好的时节,陆家却是办起了丧事。
太夫人年事已高,自是不适合接手这等事。二老太太和三老太太又不肯主持,大奶奶忙着跟罗婉书斗法,三奶奶唯唯诺诺不敢说话,这四奶奶的丧事,最后还是沈元锦出面主持的。
她牵着二姐儿和三哥儿的手,主持了四奶奶的丧事,又让丫鬟婆子去帮忙把两个孩子的东西都搬到长房来。
临终之前,四奶奶将两个孩子都托付给了沈元锦。
沈元锦本是劝过的,可四奶奶去意已决,决心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清白,最终沈元锦也是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下来。
若是四奶奶此番真的去了,沈元锦会帮忙照料二姐儿和三哥儿。
反正长房富庶,多照料两个孩子也不是什么问题。
只是二老太太和三老太太见沈元锦替四奶奶料理后事,觉得花了陆家的钱,还带着那个所谓的证人到灵堂来,说这四奶奶偷人,该被赶出去的,不能在陆家办丧事。
二姐儿和三哥儿听得大哭,沈元锦把两个孩子交给底下的丫鬟,让丫鬟先将二姐儿丶三哥儿回长房去。
沈元锦自己则是留了下来,还般了张椅子坐下来,扬起下巴看着二老太太和三老太太。
她擡了擡手,让丫鬟也搬两张椅子给两位长辈,可二老太太和三老太太拿不准沈元锦想做什么,只说自己站着便好。
既然二老太太和三老太太这么说了,沈元锦倒也没有坚持。
“二位婶婶若是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院里,四奶奶的事儿我还能不去找你们麻烦,可既然你们找上门了,那我也不得不将此事捋一捋。”沈元锦说。
二老太太哪知道沈元锦敢跟他们叫板,一时没了底气,转头看向三老太太。
三老太太也有些虚,不知该不该继续坚持让四奶奶的丧事停下来。
那被二位老的请来的证人瞧见二人退缩了,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沈元锦自是不可能去逼迫两个老的,自然只能从那个外人下手。
“死者为大,这四弟媳的丧事还是要办的。只是你们说的这事儿,若真的情况属实,不如到公堂上去,让官老爷断断案。”沈元锦说。
那男子一听要上公堂,一双腿哆哆嗦嗦的,整个人都有些发软,说话都不利索了。
“这,这,这小人也不知道啊!都是这两位老太太给了我钱,让我到你们陆家来胡乱说一顿,出了这门反正谁也不知道。”男子低下头,一双眼四处乱看,却怎么都不敢看沈元锦。
“哦?”沈元锦挑眉,看了二老太太和三老太太一眼,嗤笑一声:“原是二婶和三婶寻了外人来诬陷小辈。”
“哪能是诬陷!”二老太太急了,一手扯着三老太太的衣袖,一边转头来对沈元锦说:“她定然是偷了人的,这才气死了我家四侄子。”
“可我记得,四弟不是久病不得医治方才去了吗?当时二老太太管着陆家的钱,可是一直说四弟身体健朗,不可能生病,硬是拦着不让四房支钱请郎中。侄媳妇听一些资历深些的婆子说,当初四弟本是吃着药,病都快要好了,可去了一趟二房,与二叔吃了二婶做的点心,回去便要不行了。这倒是奇了怪了,又是怎么回事呢?”沈元锦有些奇怪地说。
三老太太自然也知道这茬,但她与二老太太又不是一房的,如今沈元锦说了二老太太的错处,尚未将她扯进去,那她自然是赶紧避开才是。
“是,二侄媳妇说得是,这当初确实是你二婶她疏忽……”三老太太一步步地远离二老太太,可这话还没说完,便被二老太太打断。
“你可莫要撇清关系,当初排斥长房和四房,你也是有份的。”二老太太红着脸将三老太太扯了回来。
沈元锦眼皮擡了擡,也是没想到二老太太能把长房扯进来。
“今儿只说四奶奶的事,不说我们长房与你们的恩怨。”沈元锦笑着说。
二老太太有些紧张,总觉得沈元锦已经不是刚进门那个瞧着还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
三老太太扯了扯二老太太的衣袖,给站在门口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去喊太夫人过来。
那丫鬟也是三老太太的人,自是一瞧便猜中自家主子的心思,转身就跑了出去。
沈元锦倒也不是没瞧见,她也想让太夫人过来瞧瞧,让这男子好好说说二老太太和三老太太买通他诬陷四奶奶的事。
太夫人没多久就来了,拄着拐杖,见这里有个男子,脸色有些难看。
“怎地连外男都带进来了。”太夫人一来,沈元锦不疾不徐地站起身见过太夫人,将椅子让给了她。
“孙媳也不知道,听说二婶和三婶带了个男子,说是能证明四弟媳偷人。可我这一说要报官,这男子吓得直哆嗦,还说……”沈元锦擡袖掩唇,看了二老太太和三老太太一眼,欲言又止。
说道这儿,太夫人大约已经猜到这事有问题,不仅有问题,还与二房三房脱不了干系。
她气这二房三房成天儿与长房四房过不去,也气沈元锦一个小辈怎么还为了四房跳出来与二老太太丶三老太太起冲突。
“二郎媳妇不必害怕,且说与我听。”太夫人微微侧头,对沈元锦说,说完还瞪了二老太太和三老太太一眼。
二老太太和三老太太见太夫人来了并没有帮他们,心中有些懊恼。
“这男子说是二婶和三婶给了他钱,让他到家里来污蔑四弟媳的呢。”沈元锦说着,看了二老太太和三老太太一眼,又对太夫人说:“孙媳也不知道这二婶丶三婶对小辈有什么不满,竟是连偷人这样的大事都能拿出来随口胡说。”
太夫人瞪了二人一眼,说:“你们二人也太不像话了!且这做就做了,竟还将人带到家里来!若是他出去随口胡说,咱们陆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听到这话,沈元锦眼皮一跳,心中冷笑。
这太夫人关心的不是四奶奶的死活,却是整个陆家的脸面。
脸面比人命重要,沈元锦如今倒是见识到了。
“祖母这话说得,若二婶和三婶不去请人到家里说谎,他不过一个平民老百姓,哪能说咱们陆家的不是。”沈元锦拈着帕子,掩唇说道。
太夫人被沈元锦噎了一下,脸上笑容一僵,却也没说沈元锦什么,直让沈元锦莫要劳累,还是回去照料孩子的好。
太夫人到底是祖母,沈元锦也不好跟她起冲突,只是端着笑,福了福,转身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回到卧鲤院,正见休沐在家的陆秋书进门来,手中还拿了本书,瞧着是刚从书房过来。
“怎地回来了,不是说带着二姐儿丶三哥儿在灵堂那边吗?”陆秋书有些奇怪,一边与沈元锦一块儿进院子里去,一边问。
“唉,别提了。”沈元锦叹了口气,将方才发生的事简短与陆秋书说了,还没接着说些让对方不要插手的话,却是听见身后传来丫鬟急切的叫喊声。
“怎么回事,毛毛躁躁。”沈元锦与陆秋书一同转过身,见这丫鬟慌慌张张的,不觉皱起眉来。
这丫鬟一见沈元锦和陆秋书都在,叹了口气,连忙说:“二爷和二奶奶还是赶紧到寿石轩去瞧瞧四哥儿吧!”
“生哥儿不是在屋里吗,怎么会在寿石轩?”沈元锦一皱眉,这两日她忙得很,想着这屋里都是自己人,个个都是得力的,便放心地把孩子交给他们,自己则时不时过来看一眼就是了。
可没想到,这一屋子心腹,都能出事。
“太夫人说想把四哥儿带到寿石轩去玩,硬是让人来把孩子抱走了。奴婢原是想到灵堂去知会二奶奶,可太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香菱说太夫人正往灵堂去,自是会将此事告知二奶奶的。”丫鬟说着,瞧着都快要哭出来一般,哽咽着继续说下去:“奴婢想着太夫人身为长辈,该是不会出什么事的。没想方才奴婢到寿石轩去瞧四哥儿的时候,却是见着那大姑奶奶慌慌张张从屋里出来。奴婢正奇怪着,没想进屋一瞧,却是看见四哥儿满手都是血,旁边扔了一把带血的剪刀,想是大姑奶奶拿了那剪刀为四哥儿剪指甲,剪着手了。”
“奴婢原是想快快将四哥儿带回来的,可那寿石轩的香菱说什么都不肯让我把四哥儿带回来。还说,还说四哥儿是太夫人最亲的重孙,自是会好好对待,便是出了事,也有太夫人做主。”丫鬟越说越小声,根本不敢去看沈元锦的脸色。
“你也是蠢的,竟是让外人就这么把生哥儿带走了,你跟我走,回来再看看如何处置自己院里的。”沈元锦脸色一变,三步作两步出了门,带着一干丫鬟婆子便要到寿石轩去。
陆秋風雨文学里去,自己也是跟上沈元锦的脚步。
寿石轩内,大姑奶奶正畏畏缩缩地站在二老太太身后,低垂着头,瞧着是做错了事,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太夫人一回来便瞧见那四哥儿的手被剪成了这样,正嚎啕大哭,根本停不下来。
这下太夫人可没办法跟长房交代,原想把孩子放在身边养着,用孝道压一压,沈元锦想也是没有办法。太夫人算得好,养个几年,跟自己养亲了,日后这孩子才能听她的话,多多帮衬陆家其他几房。
虽说没几年好活了,可陆秋书不向着整个陆家,她也只好自己想办法了。
这边大姑奶奶做了这样的错事,太夫人一发现,整个人差点儿没站稳,还是王妈妈在旁边好好扶着才没摔倒在地。
太夫人想着,自己赶紧先处置了,若是能推给底下的丫鬟就更好了,到时候处置掉丫鬟,陆秋书也没法说什么。
可就在太夫人还没开口为大姑奶奶开脱的时候,屋外却是传来丫鬟的声音。
“太夫人,不好了,二爷和二奶奶带着好些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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