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衬衫的纽扣真的扣歪了,乔梁嘴角一抽,赶紧重新扣了下扣子,难怪他总觉得穿着有点别扭,合着是纽扣没扣对,刚刚离开,他只顾着穿外套,压根没注意到衬衫的扣子问题。
扣完扣子,乔梁也才发觉自己的皮带系得不是那么周正。
站在原地微微发呆,乔梁神色有些异样。
“乔書记,您怎么了?”魏浩云问道。
“没事。”乔梁摆摆手,“走吧,咱们去吃早餐。”
乔梁招呼魏浩云走向早餐店,情不自禁地,回头朝小区里看了一眼。
关州市。
郭兴安掐掉手中的烟头,静静地站在窗前注视着脚下这座刚从夜幕中醒来的城市,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一夜未眠,终究是难舍告别。
郭兴安舍不得这座城市,哦,不对,他舍不得头上的帽子,舍不得手中的权力。
在郭兴安身旁,还有另一名男子站着,正是市局常务副局長马进明,昨晚,马进明陪了郭兴安一晚上。
看了看时间,郭兴安呢喃道,“是时候该走了。”
马进明怔了怔,旋即道,“郭書记,先吃个早餐,我送您去吧。”
郭兴安呵呵一笑,“不必了,你送我去自首,像什么话?”
郭兴安说着拍了拍马进明的肩膀,“进明,我能做的都做了,之前对你的承诺也没有食言,我说要把你提到局長的位置上,那就一定做到,你看我这临退下来前都要跟赵書记讨价还价,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好好干。”
马进明郑重道,“郭書记您放心,我一定为您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郭兴安淡淡地笑了笑,他不相信嘴上那些说得天花乱坠、花团锦簇的话,他只相信自己手里的把柄,在临退下来前跟赵青正做最后的交易,将马进明再扶上一程,他自然不是为了做善事,而是为今后打算。
虽然东山再起的机会很渺茫,但郭兴安绝不会放弃,而马进明如果能掌控市局的话,那可以为他做的事就太多了,他手中有可以拿捏马进明的把柄,所以他也不怕马进明今后脱离他的掌控。
很快,郭兴安又道,“好了,我直接去省纪律部门了,之前安排的那些监控措施,都撤了吧。”
郭兴安之前让马进明监控陈鹏以及其他省纪律部门办案人员的措施,终究是没派上大用场,确切地说,是郭兴安没有鱼死网破的决心,所以他如今只能走自首这条路。
让马进明回去,郭兴安直接坐车前往黄原。
既然下了决心,那郭兴安就不会再磨磨蹭蹭、拖拖拉拉,而该安排的事,他也都安排了。
其实也没啥好安排的,除了马进明外,郭兴安在这个节骨眼上也顾不上其他人了,秘書以及其他跟他关系较为亲近的人,他现在无暇顾及,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但一些交代,郭兴安仍是有吩咐下去。
两个小时的车程过去,上午九点多,当郭兴安出现在省纪律部门,并且表示自己是来自首时,省纪律部门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一下呆住,很快就汇报到了陈鹏这。
听到这个消息的陈鹏,差点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反复确认没错后,陈鹏匆匆来到林剑办公室。
“林書记,郭兴安来自首了。”陈鹏小跑着走进林剑办公室,匆忙开口道。
刚坐下来喝了口水的林剑听到陈鹏的汇报,眼睛瞪得老大,“你说什么?郭兴安来自首了?”
陈鹏点头道,“对,现在在接待室,咱们的人一时都懵了。”
林剑神色发怔,别说下面的人懵了,连他都有点发懵,郭兴安主动来自首了,林剑打心眼里不愿意相信郭兴安会这么老实,对方在捣鼓什么洋动静?
短暂的发愣后,林剑快步朝外面走去,他要亲自去会会郭兴安。
林剑来到谈话室,很快,郭兴安被带了过来。
进门看到林剑,郭兴安当即一副恭敬又惶恐的表情,“林書记。”
林剑目光灼灼地看着郭兴安,“兴安同志,坐。”
在组织上还没有对郭兴安的问题进行定性以及对郭兴安做出任何处分前,林剑依旧对郭兴安保持‘同志’的称呼。
郭兴安在林剑对面坐下,不动声色地瞄了眼此刻所处的这个谈话室,严肃庄重的气氛让郭兴安心里微微一凛。
林剑率先开口道,“兴安同志,你说你是来主动交代问题的?”
郭兴安肃然道,“是的,林書记。”
林剑淡淡点了点头,“嗯,那你说吧,从现在开始,咱们的谈话都会被记录。”
郭兴安瞅了瞅一旁的陈鹏,见是陈鹏亲自充当记录员,郭兴安道,“还让陈主任亲自记录,实在是麻烦了。”
林剑皱眉道,“郭兴安同志,咱们直接谈正题,请你不要浪费时间。”
郭兴安连忙道,“是是。”
郭兴安说完瞥了林剑一眼,他其实能看得出来,林剑现在跟他用的是一种谈话技巧,试图一上来就用一种凌厉的气势给他制造压迫感,让他在接下来的谈话中不自觉地配合。
郭兴安心里有些不屑,他郭兴安一路走到现在,那也是从大风大浪中经历过来的。
心里如此想着,郭兴安脸上露出惶恐和悔恨的神色,慢慢道,“林書记,我这次来是向组织交代我在生活作风方面犯下的一些错误。”
林剑听到‘生活作风’几个字时,眉头微不可觉地皱了一下,但并没有出声,而是让郭兴安继续说下去。
只听郭兴安接着道,“林書记,是这样的,我这个人平时喜欢看一些话剧舞台剧啥的,在一次观看舞台剧的演出时,我无意中认识了林香浛,哦,她是我们市歌舞团的一名舞蹈演员,因为我的个人爱好,所以就喜欢上了林香浛这个舞蹈演员,慢慢地,就犯了一些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听着郭兴安跟讲故事一般,温温吞吞地交代着所谓的问题,最终又给自己定性了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林剑差点被气乐了,“兴安同志,你说了这么多,就是犯了这么一个错误?”
郭兴安怔怔道,“是啊,林書记,就是这个。”
林剑道,“兴安同志,你不妨再认真想想。”
郭兴安仿佛像是在回忆一般,突然拍了下额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因为我跟这林香浛的关系,个别跟我有私交的商人就擅作主张,自以为是地认为可以讨好我,擅自给那林香浛买了房子,后来我知晓此事后,严厉批评了他们,并让林香浛把房子给退了。”
林剑面无表情,“是这么个情况?”
郭兴安点头道,“对的,就是这么个情况。”
林剑追问道,“兴安同志,你确定林香浛把房子退了吗?”
郭兴安肯定道,“退了啊。”
一旁负责记录的陈鹏终于忍不住插了句话,“郭書记,那请问林香浛目前在关州住的那套房子是怎么回事?”
郭兴安道,“陈主任,那是林香浛租的啊,我让林香浛把房子退了,她说自己不想搬家了,再加上她需要重新租房住,就跟我提议说把房子租回来住,我就同意了。”
听着郭兴安的回答,陈鹏和林剑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表情都不大好看,尤其是陈鹏,想要再次出声质问,却是被林剑用眼神制止了。
林剑盯着郭兴安,语气严厉起来,“郭兴安同志,你既然是来自首,我希望你能老实交代你的问题。”
郭兴安苦笑道,“林書记,我的问题就是刚刚说的那些,真没有其他了,是我一时鬼迷心窍,辜负了组织对我的信任,但我既然来了,那就是抱着老实交代问题的想法过来的。”
林剑一脸无语,特么的,郭兴安就交代了那么点生活作风方面的问题,至于其他的,撇得一干二净,这是来耍他们纪律部门的吗?
这时,林剑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见是陶任华亲自打来的,林剑目光微微一沉,又抬头看了看郭兴安,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犹豫着要不要接陶任华的电话。
陈鹏再次忍不住道,“郭書记,那请问林香浛住的那套房子依旧是登记在她的名下,这个你怎么解释?”
郭兴安惊道,“有这种事?这么说来,是他们欺骗了我?”
郭兴安说着,颇为愤怒道,“陈主任,这个情况我还真不清楚,他们说房子退了,我也就以为真的退了,你也知道我作为市里的一把手,平时要忙的工作实在太多,不可能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一直惦记在心上,还特地让人去查房产证的名字。”
陈鹏冷笑,“这可是涉及到一套两三百万的房子,如果按受贿金额算,这是巨额贿赂,郭書记觉得这是一件小事?”
郭兴安茫然道,“陈主任,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对这套房子的情况,从一开始就是不知情的,是别人擅作主张、自以为是,我在知道这件事后就严厉批评了他们,还勒令林香浛退房,怎么成了我受贿?退一步讲,林香浛故意瞒着我没有退房子,收房子的人是她,陈主任把受贿的帽子扣到我头上,这不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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