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一换上一身装扮,回到了西楚摄政王落榻的驿馆。
就在刚刚,他以风轻尘的身份告别了白府,并告知白府众人,他启程前往江北协助大将军。
白府的人本就担心白明微,虽然有愧他本就风尘仆仆,却又再次赶路,但也没有阻止。
可无人知晓,他转身便来到了驿馆。
这一次,他是西楚摄政王。
他的出现并未引起任何波澜。
而元五的院子,也出奇的平静。
进入主子的房间,坐着主子时常坐的椅子,此刻的阿一,在一般人眼里,与西楚摄政王别无二致。
阿五出现在他的身边,冲他拱手:“主子说了,在他离开玉京这段时间,这里的事务,一切都由大哥做主。”
阿一微微颔首:“知道了。主子离开后,元询可有什么反应?”
阿五摇头:“安静出奇。”
阿一沉吟片刻,笃定开口:“暴风雨前的宁静,元询怕是已经实施了什么可怕的计划。”
阿五道:“江北的事情,有主子和姑娘处理,我等无需担忧。我们只需看好玉京城中的动静即可。”
阿一点头应下:“嗯,我明白了。”
阿五继续道:“西楚使臣已在东陵停驻太久,东陵官员已经由暗示我们回西楚,变成了直接劝我们回去。”
“主子不屑搭理他们,但我们需得有正当的理由留下来,大哥你怕是得时常入宫,见一见那刘泓才是。”
阿一应下,随即问:“零大人何时会回来?”
阿五摇头:“目前不确定,零大人在协助姑娘清淤后,另有要事,目前他正在处理主子交给他的任务,不确定归期。”
阿一道:“小五,主子与我都不在西楚,零大人又被派出去执行任务,西楚的事务麻烦你盯紧一点,主子在意姑娘,全身心都投入到姑娘的事情之上,我等可不能顾此失彼,导致西楚那些蠢蠢/欲动小人有了可乘之机。”
阿六认真应下:“是,大哥。”
两人这边正商量着如何撑起主子离开后的局势,而另一边,萧重渊正快马加鞭地赶往江北。
马儿风驰电骋,一直狂奔到日暮时分,萧重渊这才稍作休息,补充食水,也让马匹得以喘/息。
一堆小火,照明面前方寸。
萧重渊往火堆里添了点干枝,然后把饼子串在树枝上,又将树枝插在火堆周围。
不一会儿,干饼被烤得金黄酥脆。
萧重渊刚把树枝拔出,准备享用。
那小白貂这才慢悠悠地从衣襟里钻出来,露出一个小脑袋。
它鼻尖翕动,待饼香味溢满鼻腔后,它双眼倏然睁大,迫不及待地爬出来,抢过烤饼大快朵颐。
它双爪捧着烤饼啃得飞速,不时还瞪向萧重渊,护食的意味相当明显。
萧重渊忍不住摇摇头:“这几日忙着赶路,没有让你好好吃东西,是我不对。但你也没必要这么防着我,你这样真是叫我伤心。”
小白貂给萧重渊翻了个白眼,随后继续埋头啃饼。
饥饿面前,就算主子的心碎成渣渣,它也是可以视而不见的。
然而因为吃得太急,太猛。
干涩的饼子把它的嗓子噎住,哽得它上串下跳,不停用小爪爪去挠脖子。
它在地上翻滚几圈,最后只能无助地向萧重渊求助。
萧重渊拎起它的尾巴,将它抖了几下,总算把卡在喉咙的干饼抖出来。
它被噎得两眼泪汪汪,跳到马背上伸爪去掏水壶。
结果水壶里的水早已告罄,它只能垂头丧气地循着水声往森林里跑去。
萧重渊没有理会它,慢条斯理地吃着饼子。
岂料,森林里忽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
萧重渊放下手中的东西,点足掠起,向惨叫声发出的方向迅速掠去。
就在他停下脚步时,一团白影迅速窜到他的肩膀上蹲着。
萧重渊反手放到它的脑袋上,柔声询问:“怎么吓成这样子,你看到了什么?”
小白貂抱着他的手指,咿咿呀呀,说了好半天,急得它毛都炸了。
它也不知道自己说清楚了没有。
萧重渊把它拉过来,放到怀里捧着。
“别怕,没事的。”
小白貂躲在萧重渊怀里嘤嘤哭诉。
因为它心绪不宁,萧重渊很难感与它心意相通,唯有恐惧叫萧重渊真切感受。
它连人都敢杀,什么境况会将它吓成这样?
自然是与动物有关的情况。
从它“语无伦次”的表述中,萧重渊大概知晓了目前的情况。
前方有横七竖八倒了一些野猪的尸首,看起来像是一家子。
这些野猪的死亡并非中毒或者是受到攻击,而是以口鼻流浓水这种非正常的方式丧了命。
萧重渊眉头轻轻蹙起:“看来是得了猪瘟。”
小白貂吓得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萧重渊拍拍它的背,出言安抚:“别怕,你不会患猪瘟。”
小白貂扬起脑袋,又是一阵咿咿呀呀,急得龇牙咧嘴。
似乎在说:猪瘟会传人,貂不会患,但是主子会呀!
萧重渊把它按在臂弯上,开口问它:“你好好看看,除了野猪的尸首外,可还有什么异样?”
还没到江北地界,就出现这种情况,很可能是江北的灾难,对下游地区或多或少有些影响。
比如说灾难发生那段时日,水源被污染,从而导致食用污水的动物患了瘟疫。
但如今已是冬日,并非猪禽类瘟疫高发的季节。
此事有些蹊跷。
小白貂颤巍巍地扬起脑袋左顾右盼,最后它又缩回萧重渊的怀里。
很显然,它看不出什么异样。
萧重渊手中的竹竿握紧,他把剑缓缓抽出,那柄如灵蛇般漆黑的剑,霎时划破凛冬的薄暮。
几声响动,附近的树木倒下,盖住了野猪的尸首。
萧重渊掏出/火折子丢过去,铺陈在地上厚厚的枯枝烂叶瞬间点燃。
火势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倒下的树木也彻底燃烧。
熊熊烈火中,野猪的尸首一点点化作虚无。
萧重渊轻抚小白貂的脑袋:“小白,我有不祥的预感。我们赶路吧,得尽快赶到小姑娘身边才是。”
说完,萧重渊捧着小白貂便往适才歇脚的地方走。
小白貂咿咿呀呀:你就不怕引起山火么?
萧重渊淡声开口:“没事,烧不起来。”
小白貂反驳他:天干物燥,很危险。
萧重渊曼声道:“见不到小姑娘,我的心更燥,到时候着火了,第一个烧的就是你。”
小白貂把脑袋一缩,望着尚在燃烧的火堆,它莫敢再叫唤。
心底却把那臭女人又骂了一遍。
骂着骂着,又觉得不该对灰灰的主子无礼,免得未来丈母娘不把灰灰嫁给它。
它只能咬牙切齿,兀自生着气。
貂生艰难,唯有苦撑。
萧重渊轻喟一声:“但愿事情不会如我想的那般糟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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