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江如听着，面露期盼的盯着秦河如看。

去年是发生了一点小矛盾没错，可那是你打我，你没吃亏啊，这么看来，你应该补偿我才对呢。

“哎，小春花，你说什么呢？什么叫给我家小灿浪费？照你这么说，给你家小江不也是浪费吗？”大妈一听这话，顿时就不干了。

我儿子有你说的这么废物吗？就算他是一个废物，也轮不到你来说。

“给我家小江怎么是浪费了？他今年才二十几岁，完全可以奋斗几十年。”四妈反怼回去。

紧接着，两人在五伯家里开启了骂街大战。

周围人看得精精有味的。

两家家人都没有把他们拉开，因为谁都不想错过去城里的机会，至于说丢人，早几年都这样骂过来的，有啥丢不丢人的。

秦灿和秦江如可能是对这个场面习以为常了，两人不仅没上去帮忙，反而在一旁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说起来，几家有矛盾，那是上一辈，也就是大伯二伯三伯……这一辈有矛盾，到了下一辈这里，矛盾没有那么激烈。

就好比秦灿秦江如和秦河如，他们之间的矛盾，更多的是来源于父辈，然后彼此看不顺眼，真要追究的话，似乎并没有太大的矛盾。

甚至在很小的时候，几人关系是不错的。

长大了以后这才渐渐远离，秦宛如和秦莉就是这个样子。

“小河，抽yan。”秦江如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秦河如身边，给他递了一根生产。

“我抽这个剌嗓子，只抽中华的。”秦河如看都没有看一眼就推开了。

秦江如尴尬一笑，挠了挠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推开。

“吵什么！今天的活不用干了？”

忽然，一道暴喝声传来。

随之走进来一名中年男子。

周围人看见，纷纷给他让路。

这人是秦家村生产队队长呢。

“队长，你来的正好，帮我评评理，他说我家小灿没有用，去了城里是给国家浪费粮食，你说有她这么侮辱人的吗？”

“那我说的也没错啊，你不也说我家小江了嘛。”

大妈四妈争执不下，让生产队队长评理。

生产队队长可不惯着她们两人，冷声道：“今天的活干不干了？有时间吵架，不如把力气生下来多搞建设。平常一到下地干活的时候就喊这里疼那里疼的，不干活的时候就生龙活虎了？”

说着，他目光看向围观之人：“都杵在这里干嘛？等下到时间了我见不到人，今天活要干，工分一个没有。”

大家一听，在犹豫中散去了不少。

说到底这是秦河如家的家事，就算对方想带人去城里也轮不到他们，如此，就没有必要去得罪队长了。

仅有少部分人依旧站着，准备卡时间过去。

大妈四妈一家人没走。

“你们不走？是不想要工分了吗？”生产队队长看着她们就来气。

干活的时候偷懒，要工分吵架的时候就有精神，典型的偷奸耍滑。

“这不没到时间嘛。”秦灿嬉皮笑脸地走过去。

“别跟我在这里嘻嘻哈哈的，不去下午都别想要工分了。”生产队队长对他横眉冷眼。

像这种进去蹲过的，他一向看不顺眼。

就是败类，社会的累赘。

秦灿人是有点浑没错，可在生产队队长在里，他浑不起来。

他不说话了，悻悻然看着自己父母。

“走吧。”大伯叹气一声，率先走出去。

为了一个进城的机会，让两家人吵起来，他感觉心有点累。

当然了，他并不是心累吵架，而是心累秦河如从始至终就没打算帮他们家。

所谓旁观者清就是如此。

大妈和四妈只顾着吵，没注意秦河如的表情，他却看得清清楚楚。

活了大半辈子，他很清楚不管吵赢了还是吵输了，秦河如都不可能带秦灿去城里的。

先前过来，只是心里仍旧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到现在，他死心了。

早知秦河如会有今天的成就，当初他就不可能那么去对待对方了。

如今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了。

“走？去哪里？不要进城了吗？”大妈不解的对着他的背影大喊。

“爸，你干嘛啊？”秦灿跟着大叫。

可惜，大伯压根不听他们说话，自顾自离开。

“我们也走吧。”四伯追随大伯的步伐走了出去。

进城这个事，看秦河如想不想帮，对方想的话，他们今天在不在都行，不想帮，他们继续待着没有。

秦京茹不就是这样子嘛，秦河如想带她去城里，亲自从城里跑过来接呢。

其实他内心想得更多的，是秦河如不太可能帮他们家了。

男人往往是比较理智的，兴许会有侥幸，却不妨碍他们作出自己的判断。

“哎，走什么啊？”四妈伸手，想拦下他的。

“不走？是今天不干活了吗？”生产队队长冷哼一声。

没办法，大妈四妈他们见到，只得无奈跟上去。

当家的不支持，她们哪有那个胆子留下来。

得罪生产队队长不是不行，前提是能去城里生活，不然得罪了，以后对方啥累活都让自己干，不就亏大发了嘛。

进城固然好，可眼下同样要认真对待。

就这样，人走了一大半。

就当秦宛如和秦莉准备跟着大家一块儿离开的时候，一道声音叫住了她们。

“小莉姐，宛如姐，有空来四九城找我玩啊。”

这句话令二女同时停下脚步，眼中有着惊喜，震惊的齐齐转头去看。

“好，有时间我们就去。”

两女忙不迭点头。

她们都以为秦河如不记得自己，或是不想认自己了，没想到他还是记得自己的。

两女很有分寸，说了这句话后，就离开了。

离开时，她们脸上带有笑意。

尽管秦河如没向她们保证什么，可有这句话在，她们就相当于有了一条后路。将来不论遇到什么困难，好歹有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帮不帮是一回事，起码认得。

就冲这个关系在，旁人以后想欺负她们，得看秦河如答不答应呢。

这下子，几乎所有人都走了。

“呦，小河，好久不见啊，长真壮呢，城里的伙食这么好吗？”人走后，队长脸上露出了笑意。

“城里的伙食别提了，就那样，好久不见啊，队长。”秦河如和其他人一样，称呼他为队长。

两人只能说见过面，关系嘛，稍微比陌生人好一些。

那时是队长看不起他，而今，他一跃成了队长要讨好的人。

“哎，生分了啊，叫啥队长不队长的，以前叫叔的呢。”队长佯装生气。

“没想到几年没见，你都在城里混成了干部，了不得啊。”

他语气中夹杂中惊叹。

一个山沟沟里走出的孩子，在城里当了正科级干部，这听着就像听故事一样，好不真切。

和秦河如寒暄两句过后，队长让五妈五伯生产时别太晚来就走了。

城里的干部，他自是想多说上两句的，没准将来有用到这个关系的时候。

不过话又说回来，年纪辈分摆在那里了，没人的时候他不介意讨好，有人就算了，他要面子的。

毕竟他在村里混得不错，没有说很差，犯不着像别人一样没下限去讨好，让对方明白自己示好的意思就成了。

五伯五妈对视一眼，再次将对秦河如的重视上升了一个层次。

没想到生产队队长也要给秦河如三分面子，这是他们没想到的。

一直以来，他们认为秦河如厉害是在城里厉害，不代表在乡下也厉害，地方不同，手应当伸不到这么长。

现在嘛，他们这个观念改变了。

“今年过年回不回来？”

秦奶奶的声音十分突兀响起。

几人转头看去。

秦河如眼中划过一丝诧异之色，他还以为奶奶已经走了呢。

“不知道。”

“回来过年嘛，年年在外面，外面就比家里好吗？”秦奶奶有点不乐意了。

秦河如很想说，对，没错，外面就是比这里好。

想了想，他没说出这个话。

“工作忙，没时间回来，一年要干到头呢。”

五伯帮忙打圆场：“是啊妈，小河不努力的话，哪里有今天的成就啊！等以后他不忙了，说不定就回来了。”

“活是干不完的，我干了一辈子活，也没听说啥时候能闲下来。”秦奶奶不认同这个看法。

五伯五妈赔着笑脸，与她胡乱说着。

秦河如抬头，又低下头，然后目光平视：“五伯，东西收好了吗？收好了我就带京茹走了，免得回去晚了天黑。”

早点走早点安心。

万一半途自行车掉链子就完犊子了，不是没可能的事。

“收好了，就几件衣服，剩下的过几天我看有时间的话，去请个假给她送去。”五妈迅速回答。

“那收好了我们就走吧。”

秦河如站起身子。

“走这么着急？”秦奶奶反问。

“明天要上班呢，得赶紧回去把衣服洗了，不然明天得穿脏衣服上班呢。”秦河如随口说道。

“你妈呢？你妈不给你洗？”秦奶奶拉下脸，语气算不上太好。

五妈笑道：“没事小河，京茹去四九城了，让她给你洗，你多使唤她，别不好意思。”

秦京茹跟着说道：“哥哥，我给你洗衣服，你不用穿脏衣服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喜欢给秦河如洗衣服。

“额，再看吧，我有手有脚的，会自己洗。”秦河如没想到大家当真了，他就随便说说。

“哪能自己洗啊，你工作忙，这种事交给女人做就行，京茹洗的衣服很干净的。”五妈掩嘴笑了一声，

对这个提议，五伯没太多意见。

在家的时候，他们一家的衣服不是五妈洗就是秦京茹洗，他自己是不可能动手洗的。

“我不是太忙，可以自己洗的。”秦河如和他们的观念不太一样。

他觉得吧，自己的事自己做最好。让别人做，别人总有一天会感觉累的，而且一直让别人干这个活，自己会产生一种理所当然，心安理得的心理，哪一天别人不做了，甚至会生气，质问。

这种思想要不得。

“好了，不说了啊，五伯，我们要走了，等有时间你们来四九城，或者莪们回来的时候，在摆。”

说了这么多，其实他就是想离开。

“成，正好我们要去干活了。”五伯五妈没太多意见。

早点出发好，他们走了，自己也该去干生产了。

于是，一行人走出去。

“京茹，去了城里记得听哥哥的话，让你干嘛就干嘛，别犟，让我知道了回来打你，还有……”

五妈拉着秦京茹，在她耳边唠叨个不停。

秦京茹没有不满。

她在小，也明白这一去下次要见就是几个月后的事了。

若不是要带她去城里的人是秦河如，只怕此刻已经抱着母亲哭了。

“行了，别耽误出发时间。”五伯看不得女人之间的矫情。

五伯发话了，五妈说了两句后，就没在交代。

秦京茹提着自己的衣服，坐在后座上。

“五伯，五妈，奶，那我们走了啊。”秦河如笑了笑，这才开始蹬车前进。

“哎，路上骑车慢点。”秦奶奶往前走着。

“小河，去了城里多照顾照顾京茹，她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你担待一下。”五伯在后方说道。

“哎，我晓得了，五伯。”秦河如回头回头说了一声后，继续蹬自行车。

“京茹，多听你哥哥的话，知道吗？”五妈挥手，大声喊道。

“我知道啦，妈妈。”秦京茹艰难扭头回答。

骑车两三分钟后，秦河如停下来，点燃一根中华，站在原地看向后方，似乎是在等什么人一样。

秦京茹歪着脑袋，不明所以。

“哥哥，你在等谁呀？”

“我谁也没等。”秦河如摇了摇头，没解释。

不多时，一个人影如约而至，出现在山坡上。

“唉。”秦河如看见她的身影后，不住的叹气。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走吧。”

他没有丝毫留恋，把中华丢掉后，最后看了一眼，然后骑上自行车带着秦京茹离开。

“哥哥，刚刚那个是奶奶吗？”

“嗯。”

“你是在等奶奶吗？”

“嗯。”

“那哥哥想奶奶的话，为什么不把她接去城里呀。”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