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州总督,这是曾国荃新的头衔。
曾国荃被点了帅,一大早就来到军营,准备点齐自己的兵马北上。
而刚打开大营,前来迎接他的却是脸色难看的聂士成。
对于聂士成,曾国荃倒是印象深刻。
这个夹杂着安徽土话的憨厚男人,平常就像个老实巴交的青年,但上了战场,却是一往无前,活脱脱的不要命。
从盐枭到如今的魏国将军,聂士成的名声在整个魏国也是不小,颇受许多贵妇的欢迎。
“将军!”聂士成面对曾国荃,倒是强忍着愤怒,压抑地闷声道。
“怎么了?”曾国荃看了一眼这座全新的大营,一边走一边问道。
国字脸让他仪表堂堂,修长的胡须让他自鸣得意,在喜讯的加持下,他愈发得精神起来。
“派给咱们的,只有三千老兵,其余的都是些墨西哥的臭鱼烂虾……”
“嗯?”曾国荃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他风风火火地闯入军营。
并无想象中的喧闹场景,或者杂乱无章,而是一片平静和迷茫。
“集合——”曾国荃低吼道。
哗啦啦!
足足一个小时,一万人才聚集在校场。
三千老兵是最快的。
他们被操练了两年时间,时间和效率已经映入大脑,以连和营为中心,不断地集合。
而那些墨西哥人,则三五成群,歪歪斜斜地站立着,精神低迷。
甚至他们的建制都不同,有的三百人,有的百来人,可谓是杂乱。
能够站在一起,就已经算是最大的努力了。
曾国荃看地青筋直跳。
“伯爷,这些墨西哥,是各地的游击队送过来的,属于其中的精锐。”
一旁,聂士成生怕这位爷背过气去,忙解释道:“是藩廷安排,说是要组建一支熟悉墨西哥,且具有战斗力的部队。”
听到是藩廷的安排,曾国荃这才得以压制怒火。
或许底层不清楚魏国的战略,但对于他们这些上层人物来说,鲸吞墨西哥是魏国的阶段了目标。
魏国人口不足百万,这是目前最大的病根。
所谓的汉印同源,就是因此而出,从而广被流传,几成真理。
所以墨西哥的那些游击队,七成背后的支持者都是魏国。
培训军官,军火,以及军费。
可以说,整个墨西哥受魏国扶持的游击队数量,早就超过了十万。
尤其是瓦哈卡州的迪亚斯,更是兵强马壮,拥兵两三万,是墨南地区最大的一股游击队,屡次三番袭击韦拉克鲁斯港。
“那也不能派给我!”曾国荃望着这群纪律松弛的墨西哥人,忍不住低声抱怨道。
“谁说不是!”聂士成也很不高兴:“这群杂烩,不操练个几个月,根本就无法成军,打不了仗。”
“咱们可是北上路州!这些人成何体统?”
曾国荃低声道:“你现在先将他们规制分好,我去一趟邺城。”
言罢,他就骑着马奔驰而去,直扑左府。
此时的左宗棠正在读书,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曾国荃会来,笑着道:“沅甫呀,坐,先喝茶。”
曾国荃胸脯起伏不定,闻言一愣,只能坐下,喝着刚泡好的茶叶。
苦涩在嘴中散开,一股淡淡的微甜在口舌中回味。
莫名的,他心就静下来了。
左宗棠这才轻声道:“墨兵之事,关乎朝廷的战略,不得更改。”
“可是,路州——”
“路州的十几万法国人,早就成了孤魂野鬼,除了美国人,谁搭理他们。”
左宗棠不屑道:“他们想独立成美国的一州,但人家却畏惧大明的威势,犹犹豫豫,不敢应承。”
“这样的丧狗,还有甚的可怕?”
“三千老兵压底,七千墨军做中军,足够你用了。”
可惜,曾国荃却不吃这套,仍旧不肯罢休,磋磨了许久。
事罢,左宗棠不得不答应他的条件:“这些武器,咱们军中可都有许多没换,就先给你了,你得仔细点。”
“路州不要出乱子。”
曾国荃笑着应下。
全套后装枪和线膛炮,这可不得了,神兵利器,路州的那些民兵就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又商量着一个月的练兵期,曾国荃这才心情轻松地离去。
目送他离去的背影,左宗棠不由得摇摇头,叹道:“下个月军工厂就得开门造枪炮了,不然我还真的无法应下。”
曾国荃为了加快效率,直接组建了一支三百人的练兵团队,都是从老兵中选出来的精英。
老兵下连队指点,以点带面。
这样的效率比他喊破喉咙高多了。
仅仅是一个月,这群墨兵的队列就站地有模有样了,勉强可以行军了。
这般,曾国荃告别妻儿,脚步匆匆地北上了。
二月底出发,待到了阿肯色河坐船北上,又走了几百里,及至三月中旬,20天的路程才抵达了路州州治:堪萨斯城。
不过在大明的官方,其却是叫路州城。
一路上的里程经历且不提,让曾国荃打心底对路州的法裔感到厌恶。
大军行走在路州,就像在敌国境内一样,沿途的村落,乡镇都满心警惕,民兵各个严阵以待,不说什么箪食壶浆,就连买粮都困难。
如果是别人,自然就这么憋屈的应下,准备秋后算账。
但是曾国荃却不一样,他脾气暴躁,当场就报。
故而,他直接纵兵去乡镇,强行逼迫那些镇长去提供粮食。
为了保障后路安全,以及将来的大局,他更是直接将所有的民兵收编,一路直行路州。
但凡敢反抗的,基本上都是以枪毙论,不带丝毫的犹豫。
这般一来,让他的名声在整个路州远扬,凶名能止小儿啼哭。
曾国荃却是混不在意,他对于聂士成的劝诫丝毫不放在心上:“就让他们说去吧!”
“自古如今,地方衙门如果对民众笑脸以迎,反而会被蹬鼻子上脸。”
“凶名,也是名声!”
说着他举起了手中的马鞭,朝着前面的路州城道:
“如果没有这样的名声,你猜他们会不会让我们入城?”
聂士成看着前方的路州,犹豫了会儿,才道:“很难。”
“哈哈哈!”曾国荃仰头笑道:“路州都差到这个份上了,再差能差到了哪里去?”
“趁着美国内战,咱们更是要抓紧时间把路州收入囊中,免得夜长梦多,反而容易生事。”
宴会自不必提,一众庄园主和官僚们似乎提前练过了汉话,表面上来看有模有样,但实质却是极差。
以至于曾国荃与他们对话,还得带一个翻译才行。
“堂堂的大魏路州,岂能只说法语?”
曾国荃振振有词:“即日起,所有人都要学会汉话,以半年为限。”
“半年内谁要是不会说,那就不要占着位置了,回到自己家的牧场放羊去吧——”
军队驻扎在路城,一下就拿捏住了这群官僚和资本家的关键,他们暂时沉默了,忍耐着魏国人的乱来。
殊不知,他们想忍,曾国荃却忍不了。
他直接抱起账本,狠狠地摔在桌子上:“他奶奶的,这些税都收到10年后,府库里都跑老鼠,钱粮呢?”
收回路州官府,最关键的就是钱粮。
此时的魏郡也离不开钱粮。
即使有阿肯色河,供应的物资也是九牛一毛,自给自足才是王道。
结果曾国荃一查府库,差点被逗笑了。
偌大的库房,存粮不过十万斤,也就是不到一千石。
更关键的是,银圆,美元等加在一起,拢共也不到三千块。
连大军一个月的俸禄都管不了。
聂士成同样愤慨:“这绝对是贪腐,他们这是想给你一个下马威!”
“我当然知道!”曾国荃咬着牙,狠狠道:“老子还准备陪他们玩玩,结果谁那么糊弄咱们,真是岂有此理!”
“去,把与美国做生意最大的三家给找出来,既然军粮不够,就查抄他们家!”
聂士成这时反倒是犹豫了:“用什么借口?”
“勾意图谋求自立,贱卖路州百姓。”曾国荃冷笑:“仅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打入18层地狱,永不翻身了。”
“是!”聂士成欢快地应下。
很快,三家大资本家就被查抄了。
粮食和钱财足够供应大军一年有余,还有大量的不动产和土地,对魏军来说,简直是吃个了溜圆。
军中连续三天大摆宴席,酒肉伺候着,缓解赶路的疲乏。
“这魏人,简直不按套路出牌!”
路州衙门,一众自治的官吏和资本家们,又开始了会议。
对于魏军的到来,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却打心底不愿接受。
除了因为相貌和习俗不同外,最重要的是接受不了中央集权的制度。
美国的联邦制多好,总统几乎一辈子都看不到,各州高度自治,他们这些有钱人为所欲为,简直不要太快活。
而如今头上来了个太上皇,还要将整个路州进行集权化改动,这就从根本上对了他们的利益。
州长卢卡斯愤怒道:“这违背了民主,没有法院的批准,军队肆无忌惮地逮捕一位良善的绅士,这是对法律的侮辱。”
“先生们,我们要合起力量来,对抗这样的独裁政治,让整个路州排挤暴君。”
这时,逃过一劫的资本家们纷纷表示赞同,随即询问起了细节。
州长卢卡斯轻笑道:“咱们自然不能主动出手,民兵不过区区的两三千人,根本就不是其对手。”
“难道是美国人?可是他们在打仗,根本就没有余力出兵。”
“也不是美国人。”卢卡斯信心十足道:
“是印第安人。”
“他们蜷缩在西部,缺衣少食,而且又愚昧无知,是最适合的枪了!”
这下,所有人露出了笑容。
为了维持自己半独立的地位,减少大明北美总督的干涉,路州可谓是良苦用心。
除了每年按时的交付十万银圆的赋税和习惯性地哭穷外,最大的手段则是利用印第安人。
大部分的印第安人部落,被他们赶到了路州的西北地区,也就与金山府相连之地。
路州的法裔不过十来万,而西部的印第安人同样超过了十万,一直受到他们的控制和利用。
印第安人的聚居,虽然做不到完全隔绝,但也相差不离。
为了可有可无的路州,让金山府动员数万人,不远千里清扫凶猛的印第安人,这很不现实。
朝廷也不会答应。
“什么,新来的总督要打通去金山府的路线?”
“新来的总督要抓捕所有的印第安人为奴?”
“印第安人的聚居地又要被贪婪的总督霸占?”
一则则流言在许多印第安部落传开,顿时卷起了千重浪。
大部分的印第安人都是易怒而又狂暴的,他们只对部落有忠诚,其余的总督,亦或者白人,一直抱有警惕。
与此同时,一支支的火枪火药在许多部落出现,同时出现的还有粮食和盐巴,能够满足部落老幼的需求。
这就让许多的青壮力没有了后顾之忧。
一时间,印第安部落开始躁动起来。
在许多法国人的串联下,不到半个月时间,就有上万印第安部落联军,浩浩荡荡地朝着路州而来。
其声势,极其骇人。
路州州长卢卡斯笑吟吟地看着远处的印第安联军,忍不住笑道:
“如此庞大的军队,即使不让魏军伤筋动骨,也会让他们见识到咱们的力量。”
“希望这位总督阁下能顶得住!”
城外,军营中。
曾国荃面对汹涌的印第安人,他倒是不以为然。
如同一锅大杂碎的印第安人,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团结,只有在面临生死危机时才会做出联盟。
所以,这只队伍的战斗力其实并不强。
但又说回来,魏军的实力其实也够呛。
作为中梁砥柱的三千老兵,倒是实力雄厚,但是架不住那些墨军拖后腿。
游击队的散兵模式,让他们完全无法习惯正面作战。
“不畏敌人强,唯怕同袍逃!”
曾国荃叹道:“墨军也就罢了,城内的那些白狗,也是不安生。”
“将军,那就放下那些墨军!”
聂士成沉声道:“您率领那些3000老兵对敌,我带着他们压阵。”
“这样岂不是两相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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