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迷迷糊糊,仿佛在旋涡中流转,沉沦返覆。
我是谁?
我在哪?
男子强忍着脑中不适撑开眼皮,视野迷蒙,天旋地转,记忆也暧昧不清。
“你在发呆?”
声音从前方传来。
“……谁在那里?”
男子猛力摇摇头,试图用这种眩晕感让自己清醒一点。
好像有一点用,他努力抬起头朝前方看去。
面前站着一道身影。
不知如何形容……那道身影充斥着一种奇异的感觉,瞧上一眼就精神迷离,思维飘飞,叫人无法记住他的形貌。
他是谁?
双目对视,如洪水般的伟大意志汹涌而来,要将他的灵魂撕裂。
“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放松。”
那身影有些愠怒,像在埋怨。
“放松?”男子觉得冤枉。
他明明才恢复意识,清醒过来。
这不是放松,是特么懵逼好吗!
话说……你谁啊?
男子有些不知所措时,却忽然下意识抬起手来。
“这……这是?”
男子定睛一看,就在他的手掌心,那里握着一把手枪——一把左轮手枪。
金属质感的银白色枪身,六孔弹巢,狭长光滑的枪管反射着清冷的光。
他将弹巢推开,里面没有子弹。
……子弹在哪呢?
他在兜里掏了掏,摸出五颗有着黄铜光泽的子弹。
……枪…我是在干嘛呢?
没等他继续思考,身体已经擅自行动起来,将子弹一颗颗压入弹巢,然后拨动转轮,最后“啪”地一声合上。
“谁在控制我的身体!?”
男子心中大喊,可惜发不出一点声音。
而与他面朝而立的身影也说话了。
“你就想用那玩意来对付我?”
“你很自信,这是好事。”
那身影的声音变得平静如古井,仿佛之前的怒意只是假象。
“如果你觉得用它可以杀死我,那就试试看。”
说着,他张开双臂,仿佛准备好了迎接洗礼。
……这人在说什么,求着我射他?
男子骇然。
这人怕不是神经病吧!
男子心中吐槽,身体却不听使唤。
那把闪烁着阴冷银光左轮手枪被缓缓抬起,对准了那人影。
男子心中升起莫名恐惧。
究竟是谁在操控我的身体?
而看着男子将枪口对准自己,那模糊人影的脸上保持着平静的笑容,眼里没有一丝兴致,好像结果已经有了定论。
“开枪吧,阮望,来试着杀死我——杀死你的神明。”
“如果你做得到的话。”
……阮望?
谁?是说我吗?
对了!
男子这才想起来他的名字——阮望。
“对,我是阮望。”
“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还是一无所知。
即使想起名字,他也没能做什么,因为身体正在擅自行动。
从瞄准线延伸出去,左轮的枪口已经直直地锁定了前方身影的额头,只要扣动扳机,对方的脑花就会炸裂。
……我是阮望,那他是谁?
他自称神明,神明是什么?
半分钟……还是一分钟?总之过了良久,也不见子弹射出,两人就此僵持着。
终于,有人不耐烦了。
“阮望,你在犹豫什么?”那身影问道。
“你应该明白,拖时间只会徒增伤亡,这于我无所谓,于你却不然。”
也在这时,远方突然炸开无数漂亮的光晕,层层叠叠,像是超新星爆发形成的星云,一朵接着一朵,璀璨至极。
阮望猛然一惊,发散思维的能力仿佛才被放开,他注意到身边竟然是浩瀚无垠的宇宙空间。
“你看,已经开始了……”那道身影缓缓说道,“阮望,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
安静——
双方就这么静静看着对方,一动不动。
似乎又过了一会,阮望感知到自己的身体有了新的想法。
那一直指着前方的枪口被收回,上抬,慢慢对准了阮望自己的太阳穴。
“尼玛……”
要打打他啊,你指自己干嘛!?
真是太幽默了,阮望心里泛起一丝苦涩。
而这一切落在对面的人影眼中,则是让他瞪大了眼睛!
“你在挑衅我!?”
他不再兴致缺缺,而是大声呵斥。
“……”
阮望感觉自己应该说了什么,可他听不见。
那话语落在对面的人影耳中,却令其冷笑,语言变得更加刻薄。
“是吗……你有什么资格呢,就凭你那虫豸一样渺小的力量?”
“别太狂妄了,阮望。”
接着,他反手虚握,无尽的光芒从他手心里迸发出来,灿烂的能量洪流顷刻间盖住了整片寰宇,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事物即将出现。
“阮望,别徒劳了,你比我更清楚,你跨不过去……”
“阮望,你会死的。”
阮望倒是想说些什么,他早就一脸懵了。
不仅是对方的话语晦涩难懂,脑门上那枪口的冰冷触感也让他心底直发毛。
可耐不住身体有他自己的想法呀!
“不试试怎么知道?”
这回,阮望这回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然后扣下了扳机——
时间仿佛静止——
“要死了要死了!”
然而下一秒,枪鸣声却没有传来,一双洁白的小手从他的脑后伸出,温柔地抱住了他的脑袋。
随着那双小手往后轻轻一拽,阮望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远离、上浮……
……
我是谁……我在哪?
我刚刚是不是问过这个问题了?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后,阮望醒来了。
原来只是个梦。
来不及从脱离噩梦的心悸中舒一口气,他就感觉自己的脖子要断掉了!
原因无它,一名少女正用脚抵住他的背,两只手抓着他的脑袋往后掰。
“啊痛痛痛痛痛!放手…放手啊!”
至少,噩梦有一小部分是真实的。
少女嘴里叫嚷着:“起床啦阮望!”
看似纤细的双臂上传来的是恐怖的怪力,才从睡梦中醒来的阮望差一点就要再度回到永恒的安眠中去了。
……
“醒一醒啊阮望,醒一醒啊……”
阮望在一阵摇晃中醒了过来,刚睁开眼皮,那叫嚷着的少女就展颜一笑,跑去一边拖出个蒲团,在他身边坐下来了。
一坐下,她整个人就几乎趴在了面前的桌面上,嘴里欢呼:
“讲故事咯~”
阮望抬头左右张望,四周还是熟悉的船舱,乌红的木质地板和简单的书房摆设,舱梁上挂着的荧光小球散发着与它体积不符的光芒。
他扶着额头坐直。
想起来了,自己是在上课的时候睡着了,甚至做了个梦。
而每天的讲课结束后就是故事时间,所以少女才会火急火燎地将自己叫醒。
真稀奇啊,明明平时打瞌睡都挺浅的,而且自己都多少年没做过梦了?
心中仍然好奇,但他很快就将其抛在脑后。
过人的感知让他不用看就能察觉到空气中的杀气,他顺着气息的方向瞧过去。
矮桌的对面坐着是他的“老师”,对方此时没有睁眼瞧他,似在闭目养神。
于是阮望展颜笑道:“启明哥,早上好呀~”
名叫启明的,是个有着一双灼白色眼眸的英俊男子。
他身穿着一套白色的长衬衫,内里是黄灰色短领休闲内衬,一头白金色头发有些长了,在脑后用皮筋扎成个小咎,从外貌来看不到三十,成熟的面容中带着三分柔和,温和的气质颇有邻家大哥的感觉。
不过阮望知道这家伙肯定没有看上去这么年轻,自己二十多年前刚认识对方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幅样貌了。
以看待长生种的经验以及对方的言谈来看,多半是个老不死。
“阿望,你好像睡得不是很安详啊。”启明微微笑道。
“嗯,做了个噩梦,给我人吓傻了。”阮望如实回答。
“嘶…脖子好痛。”
“阿——望——!”
启明叹口气,从桌下掏出一根长约一米半的木棍,梆梆敲在阮望的头上。
“我是说,你这小子上课打瞌睡真是气死我了!”
“你知不知道我教的这些知识有多宝贵,你看看你,现在每天才上十二个小时的课就困了。”
他又叹叹气,语气惋惜。
“你说…曾经那个勤奋好学的阿望到底去哪儿了?”
“再这么下去,小哀歌都要比你聪明了!”
随后便是巴拉巴拉的嘴炮教育……
阮望偏过头,看向身旁少女,一张张歪歪扭扭写着她名字的纸被她压在身下,张牙舞爪的字迹是她智慧的证明,耗纸大户说明了她的毅力。
察觉到视线,少女把头扭过来,与阮望四目相对。
“嘻嘻。”
她笑了,带着智慧的纯真和自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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