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后,再次喜提两个月长假,我又去了那家饭店打工。
这次的经历可就没那么顺利了,而且还很不愉快,甚至给我留下了阴影。
和我同去的,还有同村的发小,程丹丹。
程丹丹本不姓程,是跟着她妈妈从别的村里改嫁过来的。
程丹丹在五年级的时候像突然解开封印一样,各科成绩,尤其是蹭蹭直往上彪升,并且在初一的第一次期末考试拿下全班第一名的好成绩。
程丹丹的妈,我的四婶,乐坏了。
在家里准备了好酒好菜,将程丹丹的任课老师和班主任全部邀请到家里,很是感谢了一番。
许是压力太大,初一下半年的期末考试,程丹丹考了全班第二名,四婶怒了,狠狠的教训了程丹丹一番。
“这个死丫头,竟然考了第二,气得我给她一杵子。”
“......”
这话没法接。
我妈,蒋文文的妈,程莹的妈,还有其他小伙伴的妈,都没接话。一个个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分别看看自己身边的娃。
我和我的伙伴们也是一脸鄙夷。
妈妈们私下里悄悄议论:
“真能装,考了全班第二名就打孩子,那咱们家这样的孩子咋整?直接打死?她也太好强了。”
“我们程欢考了全班第六,我就挺满足的了,她要考第二,我得乐疯。”
本来窃喜排名的我,泄气不少,比不过啊比不过。
这次高考,我很清楚考砸了,二本线肯定勉强,已经做好准备去大专了。
当我们两个被问到高考成绩的时候,我也是很羞愧。
程丹丹略带羞涩的笑了一下,谦虚的说:
“还行吧,就正常发挥。”
也因此,老板更看重程丹丹一些。
只是气氛有些奇怪——许老板似乎在店里的时间都比三年前长了,而非常吹毛求疵,动不动就是对着我俩一顿批评或者挑毛病。
“是这么回事,你俩刚来不知道。
老板娘在市里的武装部饭店黄了,现在只能靠这个饭店挣钱了。现在游客越来越少,一般来吃饭的都是政府的,签单比较多,基本赔钱,还得养着这些干活的人。
你们都是附近的,家长互相都认识,像欢欢之前在这干过,老板不好意思拒绝,所以就故意找茬挑刺,想让你们这两个临时的自己不干。”
后厨的改刀阿姨也是附近村里的,因为常年在这干,基本了解饭店的一切事情,看不过去老板总是找借口训斥我和程丹丹,便发善心告诉我们真相。
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见,我便有些退怯了,程丹丹那个倔劲儿上来了。
“我就不自己走,他都答应让我们来了,咱又没犯错误,凭啥把咱们挤兑走?我就在这干。”
接下来,程丹丹承受了更多的无缘无故的指责,而我在第十三天的早上选择走人。
钱都没要,就当交学费了。
“你真有刚。”
前台是我们村同班同学的妹妹,小我两岁,早早辍学打工,为人机敏灵透,俗说的“会来事儿”。听说我连工资都不打算要,感叹了这句话。
我明白她是在讥讽,认为我太懦弱,自己的工资凭啥不要。
我没勇气去和老板对峙,满脑子都是息事宁人。
我妈没说别的,只是看我每天打工回家都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也没有说我,只是找到还在做饭的大姑,希望大姑把我应得的工资替我捎回来。
许洪章不同意,一定让我亲自当面去取。
我明白许洪章的意思,他是想当面借着给我发工资讲道理的面上,羞辱我一顿,借此来发泄他内心的气闷。
“应该给你开多少钱?”
我妈问我。
“159块6毛。”
我妈在家里翻出4个1角的硬币,装兜里去饭店了。
接下来的对话是前台的收银回来跟我们告诉的。
据小姑娘描述,我妈进了饭店,跟许洪章打了招呼,简单说明了我不在家,她去替我拿工资。然后就把四个一角硬币挨个摆在收银台上。
“我问我们家程欢了,应该开159块零6毛。我也不占你便宜,谁做生意都不容易,我自己在家拿了4毛钱,许老板直接给我160块就行。”
我说完了就笑呵呵的看着许洪章。
“你们可是没看见啊,许洪章的脸都红了!该!让他非得整这出!大家都认识,他和程欢她爸还是战友,直接把钱让她大姑捎回去不就得了?非得让程欢亲自去,这下好了,程欢她妈来了,还准备好了零钱,给他整个大没脸。”
小姑娘一脸藏不住的鄙夷。
我听着也是爽快。
又控制不住的自责,和愧疚。
为自己的懦弱。
这个曾经让我中考后开心的地点,在我高考的暑假时,从我的心里拆除了。
从那之后,也偶尔遇见过许洪章几次,他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并不对多看我一眼。
我也从未看他第二眼,晦气。
我最后的工作经历是在县里机关单位。一个女同事给我看一个军人的微信头像,我心都揪了一下,这不是许洪章吗?
同事解释,许洪章就是享受待遇中的一个,我突然想起来他曾经说过他开工资的事。
同事看我面色不虞,追问我们是否认识。
我便将我的经历和许洪章的人品大概说了下。末了,丝毫不加掩饰的表达我对他的厌恶。
“他这回落你手里了,时候他来办事,姐陪你演戏,替你出气。”
同事见我还对多年前的事耿耿于怀,便给我开玩笑。
我也笑了。虽然不会做什么,但是突然很期待我们的见面。
没等到那一天的到来呢,新冠疫情爆发了,后来更是所有人居家不准外出。
当社区网格员在群里统计大家需要的蔬菜包数量时,我看见了许洪章的微信头像,是他自己的照片——他竟然和我住在一个小区。
“许洪章应该是住在他老丈人家。”
我妈知道后,推测了一下。
我很是疑惑,毕竟我后来听说,许洪章搞外遇,和新来的后厨改刀工搞到一起,和老板娘离婚了,那为何还会住在老丈人家呢?
“那就不知道了。”
我妈也不是好事的性格,不会去打听这些没用的信息。
我又格外的厌恶这个群了。
人们总会说“事情都过去了”“想开点,没多大事”。我这么斤斤计较,反倒是我小气了?
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的讨厌他,甚至达到了生理厌恶——每次看见他,心脏都会控制不住的发闷。
文章里我没有说出我所有的经历——都是一些“不说,难受;说了,矫情”的经历。这些经历像连续不断进入我食道的污泥,灼心又堵塞。
就算我永远释怀不得,也不想骗自己假装没经历过。
阅读两家三代最新章节 请关注老幺小说网(www.laoyaoxs.org)